我资助了一个女孩，帮助她上学供养她生活，只要求她好好学习。
她却恨我管得太多，扔掉我送的辅导书，天天和混混逃课，直言这就是她的出路。
后来她喝得烂醉，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我的女朋友迟疑开口：「……你是他哪个妹妹？」
1
姜云锦将我熬夜写的笔记随手扔掉，语气厌烦：「能不能别管我？」
喧闹的教室因为这边的动静而安静下来。
那些或好奇或恶意的目光像尖锐的刀刃，直直刺进我的心。
看我愣在原地，姜云锦却更生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围响起了口哨，他们笑喊：「他看上你了！」
她的脸色愈发难看，我解释道，「我只是想帮你学——」
姜云锦不耐烦打断我。
「你只是出钱让我上了学校，并不是买断了我的人生。」
「以后别来管我。」
她的厌恶毫不掩饰，让旁边看热闹的男同学吵得起劲。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好好当你的书呆子吧学长，别再做白日梦了。」
熙攘之间，有个男声响起：「怎么了？」
姜云锦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
她扬起笑容，贴上去挽着那人的胳膊，举止亲昵。
乔远山瞥了我一眼，提起手里的袋子：「我给你买了蛋糕。」
姜云锦夸张地「哇」出声，声音甜腻：「这是那家很贵的限量蛋糕吗？哥哥对我真好。」
她挽着他的手，语气活泼灵动，半点不见刚才厌烦的神情，仿佛全身心都给了乔远山，连余光都舍不得瞥我一眼。
他们亲密无间，我的冷意却浸骨。
我沉默捡起辅导书，起身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她的朋友嬉皮笑脸道：
「看到没？那可是乔氏集团太子爷。」
「云锦和他在一起，已经能保证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你捐的那点钱算什么？」
他语气里藏不住的讥讽：「你和他，真是同姓不同命。」
我没有回应。
周末晚宴，我和企业的长辈谈笑风生。
这个在学校里被称为「乔氏集团太子爷」的乔远山走过来，乖乖喊了我一声：「哥。」
2
我和乔远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我们关系并不好。
从小，他就爱抢我的东西。
不管是玩具、游戏机，亦或者是被我资助的姜云锦。
我和姜云锦相识在两年前。
上学路上，突然从巷子里冲出一个满身尘土的狼狈女孩，揪住路过的我的手臂：「救救我！」
下一秒，她的头发被人撕扯着向后抓去，露出一张凶悍的脸。
中年男人浑身横肉，面露凶光，语气也是毫不客气：「赔钱货，我看你往哪里跑！」
我被这一幕吓得愣住，下意识想退步离开，却没想到在言语激烈的叫骂声中，她突兀挣扎开束缚，直直往我这里冲来。
女孩死死抱住我，力度大得仿佛要将我勒死，她求我救她。
后来，在警局里，通过一些只言片语，我才了解到具体情况。
姜云锦初中辍学养家，父亲酗酒，家暴成性，邻居们都知道他家的情况，就连警察也来过几次，可对她的父亲都毫无办法。
在警局里，中年男人还在嘟囔：「想让我不打她，你们拿钱买啊？把她买了我就不打了。」
旁边的姜云锦一直在哭。
她哭得凄厉，就连旁边的女警都面露不忍。
但警察也只能调解，不能真正做什么。
从警局出来时，姜云锦死死扯住我的手，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你买下我，带我走吧。」
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语气颤抖：「求你了，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一点点钱就好。」
女孩蓬乱的头发下是狼狈不堪的脸，手臂上全是骇人的淤青，她脆弱的双眸望着我，满是期望。
我叹了口气：「我不能买下你。」
在她绝望的神情中，我继续道：「但我可以资助你上学。」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因为我的捐助而重拾希望的女孩，有朝一日会抱着别的男人，用全然陌生的厌恶目光对着我说：「别再来找我。」
3
对于姜云锦被我资助这件事，反应最大的是她的父亲。
「上什么学？耽误她赚钱！」
这个面相凶恶的男人骂骂咧咧，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声音里的算计都挡不住。
「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到这么大，她就该给我钱，你现在把她弄走了，要怎么补偿我？」
第三方的工作人员见多了这种情况，迅速和我提了几个方案。
我垂眸，掏出一张卡，放到他面前：「这张卡里有十万……」
没等我说完，他飞速把卡夺了过去，笑容变得谄媚：「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他一边收卡，一边拿起许久未动的笔，问道：「字签哪儿？这儿？」
等收好同意书，第三方那边就准备走流程。
我出门时，遇到了蹲在门口的姜云锦。
她怯生生地看着我，语气里满满不安：「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我有些不自在。
姜云锦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这样叫会亲近一些，我从小就想要个哥哥……」
随着话音声越来越低，她的眼泪蓄满眼眶，好不可怜。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也只得叹气妥协。
「没关系，可以这样叫。」
那双低落的眸子瞬间亮起：「好！」
她像个刚得了新玩具的小朋友，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那时的我以为这是独属于我的称呼。
却没想到不久以后，她会挽着另一个人的胳膊，甜甜喊那个熟悉的「哥哥」。
等所有流程走完，姜云锦正式进入了学校。
我对她说：「你只管学习，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用操心。」
她信誓旦旦保证，语气里满是依赖：「哥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
以前的姜云锦满是对知识的渴望。
她勤奋又努力，像块不知疲惫的海绵，迅速吸收所有知识。
同时，她非常依赖我，热烈且张扬，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她的资助者。
「我最喜欢清川哥了。」
她不止一次这样告诉我。
我很少遇到这种直接表达爱意的女孩。
在心动的同时，我也很欣慰，庆幸自己的善意和怜悯让一个女孩扭曲的生活走上了正轨。
但天不遂人愿。
缺失的底子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我某天突然发现，姜云锦有了厌学的情绪。
4
姜云锦就算拼尽全力也融不进班级群体，跟不上学习节奏。
手机里短信的内容越来越消沉，我路过他们班时，也只看到一个沉默的背影。
那时的我很愧疚，愧疚自己考虑不周，把姜云锦送进了和她基础并不匹配的市重点。
她甚至有了逃避学习的想法。
姜云锦会和我聊她们班那些逃课的学生，她觉得他们自由又潇洒，语气里透露着向往。
而我则会严厉打断她，告诉她，那是不好的行为，会被校方通报，严重点可能会丧失读书的资格。
「可就算退学，他们也可以转校去别的班级……」
姜云锦不岔地辩解，却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们都是富家子，和她不一样。
最终陷入沉默。
最后她转班，去了市重点里最普通的班级。
女孩的情绪这才好了许多，只是远没有以往那般积极。
从那时起，她对我的探究欲就大于了对学习的热情。
她和我倾诉喜怒哀乐，在频繁交流下，我也开始分享我的点点滴滴。
偶尔我会想让她再依赖我多一点，却又在下一秒唾弃自己的卑劣。
某天，姜云锦突然给我发了新短信。
【哥哥，有人给我送了吃的。】
她发过来的配图，是满满一整袋的零食。
晚上我打电话回去，她还处在欣喜的情绪里：「他人真好，只是在走廊里撞了我一下，下午就送过来这么多东西。」
我许久没看到她这么开朗的模样了，不由心情跟着愉快起来。
「是谁呀，这么好心。」
听筒那边发出薯片清脆的声音，她语气轻松，告诉我。
「A班的乔远山。」
我陡然顿住了笑容。
4
我忘记了那天是怎么挂断的电话。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偏离轨道。
从那天起，姜云锦提到乔远山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好像认定了乔远山的好，说他绅士礼貌，出手大方，经常给她送东西。
眼见着他们关系越走越近，我不由担忧起来，让姜云锦和乔远山保持距离，不要太亲密。
她的语气很疑惑，带着迟疑，可在我拿不出理由时，仍旧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短暂松了一口气。
一切也循规蹈矩地发展着，姜云锦也很少在我面前再提起乔云锦。
可在某天，我帮朋友巡查低年级时，进了她们班级的教室。
姜云锦对我的靠近毫无察觉，仍然在向她的朋友展示新的手机。
「你看，水果家最新款。」
她朋友捧场得「哇」出声，羡慕道：「好贵的。」
她笑得洋洋得意，带着炫耀：「那当然，乔远山给我买的。」
转头撞见我时，那张脸上的愉悦瞬间消失殆尽。
姜云锦把手机往身后藏，语气僵硬：「清川哥，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她脖子上闪烁着的项链。
一家轻奢基础款，是她承受不起的价格。
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察觉到我沉默的怒火，姜云锦的表情几番变动，最终定格成了不知所措。
她嘴唇嚅动半晌，看起来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吐出一句「哥哥」。
只是简单的一句称呼而已，那些细碎的不满被驱散殆尽。
我忍不住叹息。
「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只是怕你和乔远山走得太近，会影响到你的学习。」
「但如果你觉得他不会影响你，我也不会反对你们交流。」
「我只是想你开心。」
我说得缓慢，她很快红了眼眶。
姜云锦撞进我怀里，泪水很快打湿胸前的布料。
「对不起，哥哥。」
她抽抽噎噎，承诺好好学习，不辜负我的期望。
那天她哭了很久。
我提出要送她回去，她却婉言拒绝。
那时的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以为今后的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可我忘了，已经开远的列车是没法回头的。
5
姜云锦每次和我发学习情况，发得最多的字是「累」。
除此之外，我和姜云锦的交流越来越少。
我知道学业对她来说是个难题，于是便也不再打扰她。
可周六的晚宴上，我看到了号称在刷题的姜云锦。
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妆容精致，礼服华丽，靠在乔远山臂膀上，满是依赖。
这样的她，我只觉得异常陌生。
手机里还躺着她发的短信：【好累，今晚要多刷点题。】
本人却挽着乔远山，笑容甜美。
失望像是一张编织细密的网，把我禁锢在里面。
我给她发了条带饭的消息。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放回去。
那是我第一次在宴会上提前离场。
第二天临近中午，乔远山回家了，她才回复。
【做题太累睡过头了，才看到消息。】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索性选择了沉默。
从那天起，我们再也没有通过电话。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越发明目张胆起来，天天和乔远山厮混在一起。
听同学聊八卦时，我才知道他们已经足够亲密，每天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我不愿让她因为乔远山而耽误前程，抽时间去找过她几次。
姜云锦最开始还会安静地听我说话，随着次数增多，也逐渐不耐烦。
当我再一次絮叨时，她先一步打断了我的话语。
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她的出路不是念书。
我隐约明白她的意思，无奈：「乔远山非良人，你得念书才能自立。」
她尖叫着打断我，「他能给我我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奢侈品、食物这些能靠学习得到吗？」
「我才不要当一个什么都得不到的书呆子！」
猛地发泄出来后，她稍微冷静下来，语气也软了几分，告诉我，乔远山甚至给了她爸二十万。
让她摆脱原生家庭。
「你能理解我吧？哥哥。」
二十万，是我当初给他爸爸的两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