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看上嫡姐，扬言要与我退婚，
嫡母故意寒碜我：母族是武将世家又如何，庶女就是庶女。
我并未因此气馁，反而将选婿目光置于科举上，
榜下捉婿倒也不赖。
后来我以女子身份入仕，推行有利于女子的政令，为天下女子求得公允、自由。
1
我母亲乃武平侯唯一的女儿，外祖父因功高盖主，为先帝忌惮，被佞臣陷害。
覆巢之下不见完卵，外祖父为官为将多年，深知流放途中未婚女子最易遭遇不测，只能忍痛让母亲委身于父亲为妾。
后冤情平反，外祖父官复原职，我和母亲的地位水涨船高。
母亲感念父亲相救、收留，甘愿屈居为妾报恩。
尽管如此，满京皆知，母亲与我的靠山，并非是寒门出身的父亲秦历健，而是整个武平侯府。
十余年后，我与嫡姐皆到了议亲的年纪，舅父为我定下成平伯府上的苏三公子，父亲为嫡姐定下的是监察御史府上的刘大公子。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美事，没想到嫡母偏偏认为如此这般，我这个庶女便要在婚事上压嫡姐一头，唆使嫡姐毁了我的婚事。
一日，苏三公子苏青善上门，看望的却不是我这个未婚妻，反而是我的嫡姐秦凝悦。
下人将此事通报给我，我带着婢女小柔去往嫡姐住处，奇怪的是，院落里外均没有下人在，一路畅通地进入嫡姐房间，推开门，看到二人衣衫不整。
我抬脚进屋，「姐姐，这是唱的哪出戏？」
秦凝悦忙于用被子遮掩娇躯，哪顾得上回我。
我倒也不在意她此时对我的忽视，她一向要强，素来爱与我比较，以这样狼狈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心里定是难堪地紧。
我以扇掩面，谨遵非礼勿视的道理：「三公子，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随后在嫡姐屋外的亭子中坐下。
苏三整理好衣衫，方徐徐回话：「我会退婚，解除你我的婚约，娶你嫡姐为妻。」
他这话竟毫无愧意，我嗤笑道：「苏青善，你做出如此行径，置我秦家门楣为何物？悔婚通奸，这就是你苏家的教养？」
「二小姐，你是武平侯府的表小姐，圣上不可能同意两大武将世家结亲，我们的婚约迟早都是要吹的，凝悦不一样，她是纯正的寒门出身，不会引来天子忌惮。」
苏三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退婚，倒是无所谓，但是我要看到诚意。」
2
「二小姐放心，此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自当诚意满满，苏家城东的胭脂铺子送与二小姐赔罪。」
我勾唇一笑：「如此甚好。」
这事在我这已了，不想此事在旁人眼中，竟是我落人下风。
家宴上，嫡母含沙射影，宴后趁爹娘不在，故意寒碜我：「即便母族是武将世家又如何，还不是会因为庶女的身份被人退婚？」
「大娘子说的是，不过怂恿已有婚约的女子勾引妹妹未婚夫，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吧？」
我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我可以看在血脉亲缘上成全姐姐，与姐姐有婚约的刘大公子，可未必如我这般好说话？」
「你……」
我不想与她过多攀扯，「女儿告退。」
我走出庭院，亦能听到屋内秦大娘子气急败坏地摔了茶杯。
母亲生于世家长于世家，后宅的勾当，听得多了，对我这事倒是见怪不怪，「能被人轻易勾走的并非良配，你莫要介怀，好郎君那么多，再选一个不是难事。」
「娘，苏三虽然作风不佳，但是所言有理，圣上多疑，于婚事上惹人猜忌确实不美，倒不如这次选一读书人。」
母亲叹气：「终身大事，不可草率，文臣难免爱重繁文缛节，恐我儿日后晨昏定省过于疲累。」
我眉目含笑：「娘，不必担忧，定亲之事本就不急，莫要再劳烦舅父，这次我想自己挑一个好郎君。」
母亲含嗔带怒，「依你，但要悄悄地，不可太过明显。」
「遵命。」
因退婚一事，京中贵女对我的关注多了些，常有人前来拜访，或安慰，或相看，我不胜其扰，索性躲进武平侯府，侯府中有单独为我而设的院落，侯府诸亲，对我甚为疼爱。
「小妹，苏青善这厮好不要脸，与你退亲才几日，就公然带你那个便宜姐姐同行？」三表哥从校场归来气愤道。
「三哥莫气，一桩婚约而已，可是为小妹我换来实实在在的财富，白赚一个胭脂铺，不亏。」
3
大表哥倒了一杯茶给三表哥，「稍安勿躁，小妹豁达着呢。」
二表哥将书本放到一旁，「我看是苏三没入小妹的眼吧。」
「还是二哥看得透彻，苏三是舅父帮我选的，自是样样都好，可确实不怎么合我心意。」
姜家子嗣不丰，我有两位舅父，大舅父承袭爵位，小舅父醉心战事，孙辈只有三位表哥和我，遂一同排了齿序。
二表哥是小舅父家的，余下两位兄长是大舅父家的。
三哥最是按捺不住，「小妹这次可是要挑个合自己心意的？」
「当然，不过这次我想选个读书人。」
三位兄长皆是一愣，二哥作为家中唯一的读书人，主动问起：「我认识的读书人倒是不少，带你见见？」
我随后又道：「不必如此麻烦，我已经寻来了画像，先通过画像挑选一下也好。」
婢女小柔带着几个侍女，将画像逐一打开，三哥动作最快，赶紧关门，生怕我在房内画中选夫的行径传出去对我不利。
我一一扫过画像，认真地对比、挑选。
二哥开口：「我怎么觉得这些画像看着眼熟？」
我莞尔一笑：「眼熟就对了，画像上的人均参加过本次科举考试，想必二哥在考场上应是见过他们的。」
二哥尴尬一笑，「小妹，你这是要榜下捉婿？」
我笑着点头，「二哥果真聪明」，在认真端详每幅画像后伸手一指，「这个、那个……留下，其余的丢了吧。」
大哥扇子掉到地上，「榜下捉婿不都是官员为女择婿才……小妹为何要亲自为之？秦大人便这般苛待小妹，连这等事都要小妹亲自代劳？」
三哥帮大哥捡起扇子，「小妹还真是……如此择婿的第一人，不愧是我姜家后代，有大智慧啊。」
二哥终于靠谱了一回，「画像总有偏颇，待看榜时再挑选也不迟。」
我十分赞同：「此言有理。」
4
科举放榜当日，我和二哥一同去看榜，马车上还放着已然筛选过一遍的画像。
下车看榜，我准备走向榜首处，三哥急忙拉住我，「这么看的起三哥？人外有人，比我学问好的人还是很多的，三甲及第不可能，顶多能中进士，从榜尾回头看会更快一点。」
我以扇掩笑：「我知道，我是想去看看前三甲是哪几位郎君？」
「你就不能先关心一下兄长吗？」三哥装作心痛模样，随后压低声音：「捉婿这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你就将“未来妹夫”看得比我还重，这不好吧？」
「此言差矣，我从头找，你从尾找，能更快地找到三哥名次。」
三哥显然不信我这番说辞，「罢了，看榜吧。」
前来看榜的人很多，看热闹的也不少，我挤到内围，首先看到的是前三甲对应的名字，然后逐一向后看去，直到第十六名，终于看到三哥的名字，这真是最近最大的喜事，三哥很激动，说要和几个中榜的同窗去庆祝。
我再度踱步到榜首处，认真回想这些人的画像，看到了探花郎被许多企图榜下捉婿的大人团团围住，现下再捉怕是没希望。
我看榜时，低声念着上面的名字：「林未森？」
还没等我读出下一位的名字，就被人流挤到一边，在身体倾斜的瞬间，我刚想借助拳脚功夫平稳落地，已然被人伸手扶住。
「多谢林公子帮忙，要是在这摔跤铁定要闹出大笑话。」
对方目露好奇，「你怎知我姓林？」
「你是新科状元郎林未森林公子，我当然是久仰大名。」
林未森目光扫向榜单，看到自己的名字位居第一位，「姑娘消息倒是灵通，仅凭名字就能认出长相。」
不能逗留在这，老天将状元郎送到我面前，我得好好珍惜，若是让那些大人看到他这个好女婿，我还得再选，此地不宜久留。
「公子，此地人员繁杂，太过热闹，不如去城中的茶室，清静。」
林未森并未拒绝：「也好。」
坐在茶室，我方想起还没有将我的名字告诉他：「吾名秦凝雪，取自“冷香凝雪自多娇”。」
5
「秦姑娘约我来此，仅仅为了告知姓名？」林未森语气淡然。
「公子聪慧过人，应当猜得出我的用意。」
林未森起身倒茶，自有一番风骨，「秦姑娘是名门贵女，有数不清的好姻缘，林某并非良配，姑娘不该与我有牵扯。」
「我父亲根本不在乎我这个女儿，嫡姐抢了我的婚约，也不过是不了了之，与其将选择权交给别人，倒不如我亲自选。」顶级小白花的长相，略含失望的语气，不经意的落寞，是引是诱。
奈何林未森不肯接招：「现下京中适婚男子确实不少，姑娘大可仔细挑一挑，林某还有事，先行离开。」
我不奢求一击即中，并未气馁：「后会有期。」
回到侯府，几位哥哥前来问我：「小妹择了哪位郎君？」
「新科状元郎林未森。」
二哥作为三位兄长中唯一认识林未森的人，一脸的不赞同。
「选其他人哥哥或许能厚着脸皮借同科之名助你，可你选他，我一看他那张冷脸我就说不出话。」
「二哥不必为我忧心，我自有办法。」
第二次见到林未森，他一身红色官服，英姿飒爽、俊朗非常。
「林大人可用过早饭？我方才买的有些多，赠你一些，可好？」说罢，将包子塞到他手上。
「秦姑娘，何苦如此？」
我咬口包子，「怪不得这包子能得林大人喜欢，确实美味。」
「此处人多眼杂，恐损姑娘清誉，姑娘以后不必再来。」林大人吃包子速度很快，「你看我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若非本朝以名次定前三甲，依着前朝依貌择探花的规矩，你应是探花郎才对。」
肉眼可见，林大人的耳朵变红，「林某还有公务在身，便先行离开，多谢姑娘代为采买的包子，这银钱还是要还给姑娘的。」
不等我做出反应，他已将包子钱放在我手上，然后转身离开。
6
第三次见面，是街上，小柔在我身边低声说：「小姐，林公子在那边。」
我自然已经看到，巧的是，在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我。
我嫣然一笑，步履轻盈的走过去，心中生出算计，在经过他身边之时，宽大的袖摆扫过他手背，在他身后一丈远的位置停下，「言姐姐，今日怎么突然想起采买首饰？」
被我唤作阿言的女子乃是叶家三小姐叶言，是二哥的未婚妻，「听说京中最近有些新式样首饰很是流行，想瞧瞧。」
我挽着言姐姐的手准备去城中最大的首饰店铺，能够感受到林大人的目光还停留在这边，我心中暗笑：若即若离，竟然委实有效。
采买好首饰，小柔按捺不住好奇，「小姐今日怎么对林公子不理不睬？」
「一味的主动示好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兵行险招，让他意识到落差。」
第四次见面，是在宫宴上，他坐在一众大臣中，极为显眼，我坐在女眷席上，听着朝臣家眷聊着近来京中的八卦，我在旁听的津津有味。
八卦言毕，便是无聊的阿谀奉承，无趣的紧，我寻到机会离开宫宴，准备找一清幽之所清静一下。
刚靠在树上乘凉，就再次见到林未森，「林大人也出来躲清静？劳烦你换一处吧，这处是我先寻到的。」
「此处甚为宽敞，并非只可容一人在此。」
哟，开窍了？我抬眼看他：「林大人不是不想和我有牵扯吗？怎今日态度有变？」
「你在生气，为何？」
呵，没开窍，「大人误会，小女子只是怕有损大人清誉。」
就在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一男一女出现在大树背后的假山处，男子衣着华丽，女子身着宫装，纠缠在一起。
我怕林未森一时冲动走过去，急忙拉住林未森，用气音说：“不可，你可知他们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