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玉梅，今年66岁。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站在即将被卖掉的老房子里，望着墙上斑驳的痕迹，心里五味杂陈。窗外，搬家公司的工人们正在搬运最后一件家具。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妈，真的要走吗？”女儿周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我转过身，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丽丽，妈已经决定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就在这时，女婿张明冲进了屋子，脸上写满了愤怒：“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房子卖了就想一走了之？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我冷冷地看着他，心里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我清楚地记得一个月前，在外孙升学宴上听到的那番话。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付出究竟换来了什么。回想起来，我的人生就像一本平凡却充满酸甜苦辣的书。我只读到小学，21岁就嫁给了老伴王德明。23岁那年，我们有了女儿周丽。为了抚养她长大，我和老伴省吃俭用，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了她身上。

看着周丽一天天长大，从牙牙学语到上学读书，再到大学毕业、结婚生子，我们的心里充满了欣慰。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我们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六年前，女婿张明来找我们，说他和周丽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刚上初中的儿子小宇。我和老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毕竟是自己的外孙。从那时起，小宇就在我们家吃住，我们省吃俭用，为的就是让他能安心学习。记得小宇刚来的那天，我特意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心疼地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小宇抬起头，嘴角还沾着油渍，笑嘻嘻地说：“姥姥，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比我妈做的强多了。”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妈工作忙，没时间研究做菜。以后姥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就这样，我们开始了照顾小宇的日子。早上五点半起床给他做早饭，晚上十点多等他写完作业才能休息。老伴王德明也忙得团团转，每天接送小宇上下学，风雨无阻。我们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小宇身上。给他买学习资料，请家教，甚至还给他报了钢琴班。每次看到他进步，我们都感到无比欣慰。

然而，周丽和张明似乎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他们很少来看我们，更别提给我们任何经济上的帮助。每次我们提起，张明总是说：“妈，等小宇上了大学，我们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你们放心，我们会给你们养老的。”我们信以为真，觉得付出总会有回报。直到今年，小宇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我们欣喜若狂，觉得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结果。在小宇的升学宴上，我们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张明兑现承诺。然而，命运给了我们一记重拳。

那天晚上，宴会结束后，我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小宇气呼呼地说：“姥姥，我爸太坏了！”我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回事。小宇咬牙切齿地说：“我刚才听到我爸跟奶奶说话。他说等我结婚了，就哄你们把房子卖了给我娶媳妇，然后他会把爷爷奶奶接过去养老，根本不管你们！”听到这话，我如遭雷击。多年来的付出，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我强忍着泪水，拦住了要去找他爸理论的小宇，还是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他，嘱咐他好好学习。回到家里，我把事情告诉了老伴。王德明气得直拍桌子：“这个白眼狼！我们辛辛苦苦帮他们养儿子，他们居然这样对我们！”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卖掉房子，去老伴弟弟那里相依为命。我们不能再让自己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当我们开始着手卖房子的事情时，张明才慌了神。他百般阻拦，甚至威胁说要断绝关系。我们置之不理，依旧我行我素。就在离开的前一天，周丽来看我们。她哭着说：“妈，对不起。我不知道明哥是这样想的。他现在在家里骂骂咧咧，还说你们坏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叹了一口气，轻轻抱住了女儿：“丽丽，妈老了，实在是护不住你了。你要保重，小宇长大了，他会护着你的。”周丽哽咽着说：“妈，你们真的要走吗？我舍不得你们。”我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丽丽，有时候离开是为了保护自己。我和你爸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了，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就这样，我们卖掉了房子，准备离开这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的心里充满了不舍和伤感。张明的怒吼把我拉回现实：“妈，你不能这样！你把房子卖了，钱给谁？小宇以后还要娶媳妇，你们不帮忙了吗？”我冷冷地看着他：“张明，这房子是我和你岳父的。我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别忘了，这些年是谁在照顾小宇。”张明脸色铁青，还想说什么，却被刚赶来的小宇打断了。“爸，你够了！”小宇怒视着张明，“这些年姥姥姥爷为我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还有脸来这里大呼小叫？”张明被儿子的态度震惊了，一时语塞。小宇转过身，紧紧抱住了我：“姥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我摸着小宇的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傻孩子，这不怪你。姥姥姥爷爱你，永远都爱你。”张明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但我知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挽回了。我深吸一口气，对所有人说：“好了，都别说了。我和你爸已经决定了。丽丽，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小宇。小宇，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姥姥姥爷的期望。”说完，我拉着老伴的手，毅然走出了这个充满回忆的家。身后，传来周丽和小宇的哭声，但我们没有回头。坐上去往小叔子家的车，我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我们的选择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偏激或者不近人情。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安宁的晚年，想要守住自己最后的尊严。老伴握住我的手，轻声说：“玉梅，别难过了。我们还有彼此。”我点点头，露出一丝苦笑：“是啊，我们还有彼此。”车子渐渐驶离了城市，向着未知的未来驶去。我知道，前方的路可能会很艰难，但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回首往事，我不禁感慨万千。我们含辛茹苦养大女儿，又倾尽所有帮忙照顾外孙。我们付出了全部的爱，却换来了伤心和失望。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知道，爱是无私的。即使最后的结果让人心痛，那些美好的回忆也永远不会消失。也许有人会说我们太傻，但我宁愿相信，正是这份傻劲儿让我们的生命更加丰富多彩。我们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虽然最后的结局不尽如人意，但我们无愧于心。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市轮廓，我轻声对自己说：“新的生活，新的开始。”我知道，只要我们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真正失去希望。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金红色。我靠在老伴的肩膀上，心中涌起一丝平静。不管前方有什么等着我们，我们都会一起面对。因为我们知道，真正的爱和尊严，永远都是值得我们守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