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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穿着邋遢出门扔垃圾遇见前男友更糟糕的，大概是我现在这样子吧。

半夜2点半，拖着个破旧行李箱，抱着熟睡的3岁女儿，在大马路上走，手机里的打车软件一直显示无人接单，让我提高费用，而这农村地带，这个时间段连辆车都打不到。

宝宝在我怀里睡得并不安稳，我连哭都不敢出声，怕吵醒她。走投无路的我好不容易走到公交站，能抱着宝宝坐下来，准备给唯一的朋友打电话求救的时候，两盏灯落在了公交站边，一辆从黑夜中行驶出来的轿车就这样稳稳停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时隔4年，他就这样重新出现，带着轻蔑不屑和恼怒。

“甩了我，就为了过这种日子？余欢，你脑子是进水了吗？”

“徐......徐清河”

当然，我脑子肯定是进水了，当初才会跟他在一起之后又分手，有今天，都是我的报应。这不，脑子里的水都满得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我最后还是抱着宝宝上了他的车，他嘲讽我当年那么骄傲，那么有骨气，自尊心那么强，现在倒是很识时务，软骨头一样。

我低下头，摸摸宝宝的头发，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安稳一点，在车里确实比在路上抱着走要舒服多了。我不想回答他。

自尊？骨气？骄傲？这些能当饭吃吗？它只会砸了我的饭碗，让我的宝宝跟着我过上这么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麻烦他送我们母女俩去附近的快捷酒店，他看了我一眼就不说话了，也不朝着我指的方向开。我只能开口再提一次，却看到他抿了抿唇，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他烦躁时候的小动作，我吞下话语没再说出口。

当年在一起之前，他的脾气就不算太好，是后来在一起无条件包容我才忍下来那坏脾气，而现在我们这种身份，我又需要他的帮忙，想了想，还是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但他看我讲了两句话又不讲完的样子，好像更生气了。也对，他最讨厌唯唯诺诺的人，曾经的我不是，但现在的我，不就是他最讨厌的人吗。

我默不作声，专注手里的宝宝，一下又一下给她拍着背，拉紧她身上的小外套，他好像也觉得冷，把空调又调高了一点。

瞧瞧，我们都分手了，还分得那么难看，我现在这么落魄，他都能搭把手，照顾一下我和我的孩子，所以说人品果然比感情重要很多，感情上头了对方说可以为了你“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感情一下头，隔天就能问一句“大妈你是谁？”

但人品不同，就算他真的很讨厌我，也会分出一点道德底线，来个举手之劳。我当初的眼光还是很好，只是我目光短浅，还自以为是，所以没有一直好下去而已。

2

徐清河最终没有把我和宝宝送到快捷酒店，而是带回他那间三室一厅的房子里，这个小区的房子挺贵的，从地段和家具看得出来，他这些年确实过得挺不错，离开我之后，日子真是蒸蒸日上。

把宝宝和自己安置好已经是凌晨4点了，我轻轻关上房门，看到他还坐在客厅沙发，手里拿着一杯水晃悠，但没喝，我看着水位在水杯里起伏回荡，速度越来越快，后来被干脆利落搁置在桌面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我知道他快没耐心了，深吸一口气，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跟他道谢，在我提到报酬的时候，他截断了我的话。

“到现在你跟我谈的还是只有钱吗？”他语气很是生硬，眼看氛围越来越尴尬，我脑子一抽，回了一句。

“那不然你是还余情未了吗？”说完我就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因为讲完他明显更生气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冷瞪了我一眼“你做梦。”就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房间，猛地拉开了房门，要甩上的时候又突然拉着门把手，轻轻关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所以说，人品真的很重要，气头上都还会考虑一下，幸好没有吵醒我的宝宝。

徐清河从前的痞气真的算不得好，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跟人起口角，三言两语差点就要打起来了，还是被朋友拉着才把他安抚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是朋友的朋友，刚好组了个局就在一起，但我对他印象真的不太好，我讨厌一切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所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维持基本礼貌的冷淡。

但接触下来却觉得有点意外，我们一群人在农家乐烧烤，他全程都在烧烤炉上烤串，没换过位置，给所有人都烤了，玩闹的时候有男性的朋友在起哄要喝酒，也是他第一个出来压场子，给女生都换上了饮料，甚至还贴心地叫了一打没冰过的椰子汁。

后来我才知道，他跟人起口角，是因为那个人意图碰瓷，被他发现了，原本跟他无关的事情，他却挺身而出跟对方吵起来，阻止了一场“意外”。

说不清是因为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那种愧疚，还是对他确实很吸引人的外表而产生的欣赏。我发现自己确实开始有点关注他，本来很少出门聚会的我，也会辗转打听到消息，发现有他出席，我也会跟着答应一起出去。

三番五次的，我们也交换了微信，成为不熟的新朋友。

我以为自己对他的留意很隐晦，直到那一次，他把我叫到一边，包厢内是那群朋友在鬼哭狼嚎的激情歌唱，声音从门缝里一丝一缕透出来，让在露台上站着的我们两个人显得不那么尴尬，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幸好现在也不是特别的安静。

但听到他皱着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把呼吸都暂停了。

他看我半天不说话，又重复了一次。

“你刚有在听吗？我说你追着我这么久了，是想当我女朋友吗？”我面红耳赤，紧张得抓紧了牛仔裤的口袋边缘，不敢抬头，下意识往他那边看。

才发现他虽然口气轻松，但手心好像出了汗，很小幅度的蹭了蹭，又把手握住放在嘴边，清了一下喉咙，眼睛看在我身后毫无装饰又有点掉皮的墙上。

看到他这样，我突然就不那么紧张，但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好一点，怎样才能显得我比较矜持，那万一他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怎么办呢？我岂不是会很丢脸？

我思来想去，感觉他开始左右踱步失去耐心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反问了他一句。

“那你想当我男朋友吗？”

那是我第一次看他笑得那么开心，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辰大海一样的闪烁，也可能是因为露台上那五光十色的灯光，碎在他眼眸里，所以衬得他好像在发光。

我想，我真是太喜欢他了。

于是，我们成为了男女朋友，一谈就是三年。

到现在，我们分手，也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当初那个在我眼里闪闪发光的男孩子，现如今已经是所有相亲大妈眼里闪闪发光的好苗子。

而我28岁，带着一个3岁的孩子，被辞退，被家里赶出来，身无分文，一无所有。

甩了自己的前女友过得这么糟糕，没有给他的人生增加污点，反而更衬得他光芒万丈。

他真的很好很好，从来，不好的都是我。

3

我煎好牛排端到餐桌上的时候，徐清河和宝宝还在客厅地毯上搭积木。看到我出来，他就带着宝宝去洗手，两个人洗完手，排排坐在我对面，莫名的相似和乖巧。

这一个礼拜下来，宝宝反而比我更快适应这个暂时的住所，跟徐清河这个房东叔叔也相处得比我还融洽，让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安。

吃过午饭，哄睡了宝宝。

我敲了敲书房虚掩的门，看到他戴着眼镜对着电脑敲键盘。

看来这几年工作应该挺费力，他以前视力很好，从来不戴眼镜的。

我还对着他遗憾过，说他这种锐利的长相，戴上眼镜一定很有斯文败类的氛围感。

他当时怎么回答我来着。哦，他说。

“斯文没有，败类现在可以给你表演一个。”

剩下的就不适合回忆了，我中断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起来跟他说正事。

“这个星期真的谢谢你了，我前几天联系了一家公司，今天下午过去面试，顺利的话我们会尽快搬走的。”

他敲键盘的手顿了顿，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