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妍绽放|专访

好大一只胖皮卡 2023-12-09 12:27:03

采访黄妍是在一个工作日下午,也是当天的最后一个访问。从北京飞到广州,时隔四年之后再同她对话,恍若老友,但中途四年大家都经历了各自很多成长。

当时她刚举办完《黄妍说音乐会》,我在次日做了专访,聊了聊那场Show和第一张专辑的内容。而如今推出三张专辑并要在12月23日佛山·ALSO LIVE举办自己的音乐会,她已然完成了一次在音乐路途上的绽放。

其中「BLOOMING UNDERWATER」是黄妍3月在香港一连两场音乐会的主题,借着童年溺水经历引发的恐惧作源头,以音乐与舞台的结合,变幻出一场用媒介交互拓宽的现场艺术。LIVE除却唱的抒发之外,其中既有对内心恐惧的直面,也有用音乐抹平情绪和伤痕,情感上承载的可能性更为广袤。

歌曲的编排与串联,在演唱上的收放,都让黄妍在这场演出中可以绽放出更好的自己。香港之后,Cath去到了英伦敦和曼彻斯顿举办2023 UK TOUR,12月23日又将「BLOOMING UNDERWATER」带到佛山,在内地开启新的巡演。

音乐的部分,过往的几年里,黄妍从2019年到2023年便按照两年一张的速度发行专辑,先后推出了《黄妍说》《九道痕迹》和《4891》三张作品,最近又接连推出了几首新歌,这在现在的香港乐坛中是极少见的。

每张专辑都会对应不同Topic和概念做创作,黄妍认为坚持发实体专辑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并会增加一些文学性的东西来提高它的收藏价值,「文字一定是我专辑里会包含的东西。第一张是“文妍文”,第二张是散文“黄妍日记”,第三张是小说」。同时,她也坦言自己有许多转变,「声音是很大的转变。《黄妍说》的时候,我还没有系统学唱歌。这张《九道痕迹》刚开始,到《4891》已经学了三年,所以声音的变化是有进一步完善的感觉。主题也有多元化,包括你看到我从2字头变成3字头,人有变得比较成熟。」

花了很多心思在音乐上的体现,是她有认真学习唱歌,不断探索新的去向;和不同音乐人建立合作关系,也依旧会把文学融入自己的音乐中。同时,对自己内在本我做深挖,并且向外继续探索新的世界,三张作品里的铺开逐渐建立起一个属于黄妍的音乐画像,告诉听众「黄妍是谁」,同样还告诉大众「黄妍的音乐是很难被定义的」。

同她在这一个小时采访中,我们顺着三张专辑的顺序完整聊下来,不时深入到一些有趣的细节,她也常常会聊到兴起独家揭露很多和音乐人之间的故事,这些都从另外一个棱面成为黄妍音乐的补充。在音乐之中,由作品完成的联结彼此,往往是最本原也最容易渗入挖掘的部分,能见证到音乐人用最擅长的方法对自己做展开,相信黄妍都会在音乐作品中、在现场演唱上,让大家聆听到更多彼此内心的声音。

一、黄妍说

皮皮:第一张专辑是你唯一一张国语比粤语多的专辑,这张有九首国语,五首粤语。但是之后基本都是广东歌,就只有《4981》里有一首国语,我比较好奇为什么会做这样的转变?

黄妍:很坦白,因为Covid我没有离开香港,所以就直接做了广东歌。然后我自己在写DEMO的时候,通常都会写国语,《黄妍说》里全是自己写的歌曲,所以国语部分比较多,因为本身DEMO就已经是国语,后来我们又创作了五首粤语。那之后刚开始跟其他人合写《九道痕迹》的时候,之后有合写,有别人写的歌,也有自己写的歌。

皮皮:第一张和你在台湾的那段时间有关系。这段经历对你未来的音乐有什么影响吗?

黄妍:我并没有在台湾生活过,但我有去那边的台北女巫店演出,也是因为那场演出才有了现在的经纪人同事,有机会成为一位歌手。台湾是很重要的,它是给我机会的一个地方。

皮皮:你当时在很多采访中说,台湾女巫店的时候准备放弃音乐梦想,当时你是一个怎样的心境呢?

黄妍:那个时候还在上班,爸爸妈妈觉得我的工作已经很忙了,熬到身体出现了一点点问题。所以如果我还要花时间去唱歌,他们会觉得不值——因为唱歌没有钱,那个时候我是完全不收钱的,可能还要去其他地方唱歌,都需要自己买机票、订酒店,所有都是自己付钱,还没有收入,这不太符合经济的原则,他们一直都在劝我说不要再玩音乐,有一段时间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坚持这种方法到什么时候。但我很喜欢女巫店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很梦幻的地方,我就想在放弃之前的最后一个Show要在那边唱,所以当时我很高兴可以去唱。不过当时又觉得矛盾,因为那快是最后一个演出,我不会再主动去找演出了。

皮皮:《黄妍说音乐会》上翻唱了不少歌,比如说陈绮贞和周杰伦的。你第一张的专辑可能会比较受台湾流行音乐的影响,包括你这次也有去看魏如萱的演唱会,你自己一直都说你喜欢周杰伦,喜欢卢广仲,喜欢陈绮贞。台湾流行音乐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黄妍:因为我中学求学时期,很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台湾的音乐。我好像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听周杰伦,周杰伦是我听华语的启蒙,我也会听梁静茹、杨丞琳,再到陈绮贞、卢广仲这些,听了很多。那个时候很爱看台湾偶像剧,偶像剧通常会带一些歌曲,我都会去听。所以读书时期,台湾的歌曲文化是影响我的,我开始学吉他盒写歌是因为周杰伦——因为我想要Cover他的歌,但他的Key是男生,那我要唱女生的Key。既然网络上都找不到,那我不如自己学吉他,自己去唱、自己去弹。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就自己开始写歌,所以影响很大。

皮皮:刚出道的时候,你有一个外号“香港陈绮贞”。但到第二张就完全推翻了这个形象。之前大家觉得你是一个比较文青、比较可爱的一个形象,你是怎样慢慢找到自己定位的呢?

黄妍: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自己的定位是什么。第二张专辑,我开始有跟不同的音乐人去合写歌曲,我发现他们写歌的方法跟我自己写歌的方法很不一样,尤其是跟林易祺。

皮皮:你们合作了蛮多歌曲。

黄妍:对。

皮皮:但第一张是和钟成虎合作的。

黄妍:对,林易祺是钟成虎老师介绍的,我跟他一起写歌、一起做音乐。不过通常他编好一个曲,我就会想Demo,发现原来我对音乐底不一样的歌曲是可以想到很多不一样的Melody,我可以做的音乐不只是这种,所以开始听很多不一样的歌曲。我听很多歌曲,最近也听很多日本的歌,所以写歌的feel不太一样。而且在这几年时间,我很多时候都是待在家里看电影,电影也是一个很大的资料库,让我的人生观包括我的经历和眼界都突然扩大了许多。因为经历了很多不一样人的人生,所以让我可以把那些感受、见闻都放在这些作品中。

皮皮:你刚刚提到了和不同的音乐人合写。我比较好奇,你们合写是对方先编曲,然后你去填旋律吗?还是对方会给你一个简单的Demo,然后你去改?

黄妍:都有。跟易祺就是“从零开始”,跟他第一首出来的歌曲是什么我都忘了。但像《天光前》就是我跟他说我喜欢日本很有能量的一些歌,于是他去编曲,我来写Melody,这样的分工很明显。可能其他一些合作像是林家谦,我们的做法就是你一句、我一句,可能我会改你的,你也会改我的。

皮皮:和林家谦的合作,我记得19年采访你第一张的时候,你说未来希望和他合作,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上的那首歌呢?

黄妍:是刚刚结束《黄妍说》之后,我开始写《九道痕迹》歌曲的那段时间,不是相隔很远。

皮皮:第一张《黄妍说》是九首国语歌加五首粤语歌,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组合呢?

黄妍:因为刚好我有些歌曲已经做好了,所以就直接把它给录了,那个Topic就是“春-夏-秋-冬”四季,包括我的音乐会也是这样的。春夏秋冬一个循环,生命的循环。

皮皮:好像三张专辑都算“概念专辑”。第一张是四季,春夏秋冬;第二张《九道痕迹》可能就比较内心;然后第三张《4891》就和名著有关,是一个向外的,可能是一个更多元的展示。如果回到第一张专辑,你觉得它给你带来了什么东西?

黄妍:我觉得是我认识自己的一个方式。入行前我从来没有一下把所有歌曲摊出来看它是怎样的类型、我写过什么样的歌曲、它给大家有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我觉得这是让我自己,也是让其他人先去认识黄妍。表面上,也是第一能眼看出来的或许就是她的家庭背景,包括以前成长,她音乐的成分,她的文化……就是一个入门。那第二张以后,可能就是挖更深。

二、九道痕迹

皮皮:第二张可能就是比较内心的东西,包括像《无声浪》讨论的话题。

黄妍:对。因为里面有九首歌,都是说我不同的面向。大家看完《黄妍说》后可能会觉得我是一个文青,很斯文的人,可身边的人都知道我一点都不斯文,而且我有时候也不文青,他们就想说把我不同面向的性格找出来,把不同伤痛的地方放在《九道痕迹》里。所以你看到它的曲风和话题都很不一样。那第三张就是文学了,是我喜欢的东西,我有把它放得越来越大,用音乐去回应文字。

皮皮:第二张一定要说的一个人,就是王乐仪。

黄妍:对对对。

皮皮:因为我之前有看你的一些网上视频。像《贪睡的人》和《寂静的回声》都是她参与作词,她可能给到你很多东西,所以才会有这张专辑的更多合作。这张不少歌曲是她作词,下一张是她直接包办了整张作词。很多人喜欢你们的组合,我也注意到你们好像性格上包括其他一些东西上,有很多“一体两面”的部分,她在你的音乐中应该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所以是怎样的契机,让你们未来发生更多的彼此选择呢?

黄妍:我当时本身的第一首《笑容迷路了》,她就已经出现了。那首歌是“夏天”,“夏天”我有自己写曲,她有参与填词。那时公司就觉得说,你们两个年纪还蛮相近的,她也是90后,比我大一岁,虽然她看起来很老成。

皮皮:那之前因为疫情,可能是异地创作——她在国外,你在香港,应该是线上沟通会多一些?

黄妍:对。但合作的时候,发现大家的频率都很对。我自己本身觉得写广东词很难,因为九音很难,需要花很长时间,反而她很多事情都会,就已经看穿我了。她文笔很好,那我不如就让专业的人来操刀,然后一直合作下去。

皮皮:那你会介意被别人“看穿”吗?因为“看穿”意味着可能会挖掘更深的东西,有可能是你一些不那么好的情绪,比如说Pain,比如说Sadness,包括这张有些歌真的有许多很内心的部分,存在一些让听众不那么容易接受的门槛。

黄妍:一开始是很怕的,可后来我发现去面对自己伤痛的时候,就好像我的人生原本是一条路,可是那条路有很多洞,那些洞过往很多时候我只是找一块布把它铺着然后需要绕路走,但我做这张专辑的时候,她让我有去面对那个洞,去找东西去把那个洞填补上。虽然它还是一个洞、它还是不平的,你还是看到它可能颜色不太一样、不完全光滑,可是至少你不用再绕过它,你可以在新补的那个洞上走过去,这个感觉很爽。你需要面对自己的伤痛,它不会好,可是你可以跟它共存,这对我而言很重要,我希望大家可以去经历。我并不怕被看穿什么的,我觉得可以去面对我的伤痛,让我的人生过得比较容易一些,我也希望大家可以面对自己的伤痛过更容易的生活。

皮皮:她(王乐仪)扮演的角色可能是促使一个你和你自己的一些负能量、一些内心的自己,取得一种自洽,达成共存。所以她会是你创作里不可取替的一个填词人吗?

黄妍:是的,她很重要。我有影响他,她也有影响我,我们相互影响。

皮皮:那你觉得她有什么地方是别的填词人不能取代的?

黄妍:我们讲话真的很直接。

皮皮:很直?

黄妍:对,像在做第三张专辑《4891》时,这张专辑你才可以真正的感受到我们两个分别在写那些歌曲,在创作歌曲的时候我们的心理状态是同步的。我们在出《7月24日大道》的时候,那时候都处于比较混沌的状态,我看到她很混沌,她也看到我很混沌,可是我们各自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混沌的状态中,但是我们在对方的作品里面有看到。然后在之后《心的全部》,我看到她已经慢慢地走过那个混沌了,她也看到我走出混沌。

皮皮:会是一个相互疗愈的过程。

黄妍:所以我觉得蛮有趣的。

皮皮:和创作者的合作,需要让对方有一个心安的地方,你觉得乐仪给到了你什么?

黄妍:大家对于自己的东西都很坦白。她会讲她的东西给我听,我也会讲我的给她,因为创作你必须要摊开你所有的东西让对方去感受,你要毫不保留地把那个东西放在创作里面,那个才是可以最感动人的东西。所以我们都有为作品完全奋不顾身的心,而且我们是可以做到的,她有我也有,我们看到对方,自然就愿意摊开我们的内心去交心。

皮皮:你做这两张专辑的同一时期,泳儿在和冯颖琪、周耀辉去做一张专辑。很多人都喜欢把你们的这专辑做对比,因为很多人觉得你和乐仪的组合,包括泳儿、冯颖琪和周耀辉,是一个互相成就的东西。大家通过创作人挖掘到更内心的东西,这可能是现在香港乐坛比较稀缺的。但你们的音乐,又让人在你们的自我中取得一些能量,包括让更多人被音乐疗愈到,我觉得这个过程是重要的。包括这张你也有合作Vicky冯颖琪,你会担心做自我的时候,同时乐坛也会有别人也在做自我,包括在颁奖礼也会的竞争关系,会构成对你的压力吗?

黄妍:不会,我没有在看别人做什么,我觉得这是我“自我”的地方,也是幸运的地方。因为我始终认为,你会辛苦、会觉得有压力,很多时候是因为你在同其他人做比较,可是我通常比较的是自己,我要做得更好。像唱歌一样,我今天走音,我下次绝对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走音;我今天唱这首歌是这样子的,我明天要唱得比今天更好。我的比较从来是在自己身上,并不会去看别人在做什么。但我知道如果自己把那个尺放在别人的成绩、别人在做什么上,那我也要做的话,这样就会很辛苦,我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

皮皮:当时你第一次拿叱咤乐坛女歌手银奖的时候,好像有收到一些不好的声音,很多人好像都不知道黄妍是谁。可能是因为你的作品没有抵达到大家,大家不知道有这些歌、有你这样一个歌手。当时可能会有许多不好的声音存在,但是你自己需要去把它化解掉。

黄妍:我通常听到的“声音”呢?首先,因为我的记性很差,很快就会忘掉;然后,我会把它化成一个推动力——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就把我的音乐做好,让你可以从我的音乐里认识我。可能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但你有听过我的歌,你知道我的歌在讲什么,你会唱,那我同样觉得很有成就感。

皮皮:这张的作曲大多数都是合填,是你和其他音乐人一起作曲,你自己独自创作旋律的只有两首歌,《刮骨》和《我没有歌》,共同创作会比较多。你觉得共同创作和你自己独自创作能给到你什么不同的东西?

黄妍:是1+1>2,也可能到3或者5。刚刚有讲过,我发现不同音乐人写歌的方法不一样。有时候我跟林奕匡聊天,我们聊创作的时候便发现他写歌的方法跟我写歌的方法是两极的,完全不一样。之前我有跟他一起写过歌,好痛苦,因为真的太不一样了。就算是比较相近的,比如我和易祺一起写歌,我们的Style不一样,我们本身听的歌、我们歌库、我们资料库都不一样的时候,但可能打出来的那个火花会更大。和林家谦也是,他可以看到我写歌的一些Preference、我的一些小习惯、我Melody的一些小习惯,我也会看到他的小习惯。我当时在想可能这个Melody这样走的时候,他走第二条路,我就觉得好有趣,有这些交流的过程是蛮好玩的。

皮皮:我留意到现在香港乐坛的一些创作习惯,大家都喜欢找本土音乐人合作,像你这两张有合作台湾唱作人林易祺,这样合作是蛮有趣的,和不同地区的音乐人做一个交融的音乐。比如《九道痕迹》这一张,他在2019年就和你有合作,参与到了其中四首歌的编曲,他也出现过在你的播客节目,你们俩有聊天。可以再去分享一下你和他的合作故事吗,因为可能很多人都没有听播客这些节目。

黄妍:我那时候飞到台湾去跟他有一个写歌的合作,我们一起困扰了两三天,然后写了三四首,现在有首还没有出。那时我们先是聊天,跟易祺写歌基本都没有失败过,我跟他的合作有碰撞出很多火花。他的性格是蛮爽的,很细腻。他听歌也听很多,会听一些北欧的歌曲。

皮皮:因为他自己也做乐团,所以他的面可能会比较广一点。

黄妍:对,而且他吉他编曲的能力非常好。我自己听国语歌、广东歌,也有听日本的歌,所以我们这样合作起来就是很国际化、很有趣的一个组合。做音乐的时候是很爽的,因为合作的过程当中有很多聊天,能让我很放松。比如聊着聊着我们就说写那个主题的歌吧,就直接写了,很好玩。

皮皮:刚刚聊到文学性,这三张都会比较强调文学的东西,这可能是其他歌手比较稀缺的,因为好像大家都喜欢音乐就是音乐,文学就是文学,但是你可能把它们做了一个MIX,甚至把文学体现在实体里面,有把这些东西呈现给大家。你觉得文学和音乐会在你的音乐生命中扮演一个怎样的关系?

黄妍:应该这样说,我的生活,文字跟音乐占的比例实在太多了。在成长的过程当中,我读书的时候就很爱阅读,看很多书,我也会听很多音乐,我是一个音乐人,我会写歌。所以这两个东西在我眼中,是生活中都会接触的东西。可能音乐在一些人生活中是这样的,但文学并不是。我觉得所有的东西,你要看到最后它的Message,它有一个情绪,那个「情绪」要怎样去表达,需要看把它转换成不同载体的那个人擅长用什么样的载体。就好像文学,作者他创作很好,于是他会有一些很优雅的文字表达,音乐人是用音乐。我觉得这不是一个界限,不一定要划开说文字就是文字,音乐就是音乐。我希望可以把所有的东西融合起来,所以我也加入了影像、做了展。像之前的展,我MV很多内容都在里面,把我们《4891》的故事放了进去。我觉得不一定只有一个载体、一个媒介去表达同样的东西,如果那个东西可以用不同的媒介融合,它的力度可以更大。

皮皮:《无声浪》做了一个快闪的展览,这张视像化的内容会比较多一些,包括实体装置和一些意象。但这张内容是向内的,《4891》是向外的,向内都是因为你对自己内心的深挖。但做文学的人通常很敏感,这张的专辑会不会是你三张里面“最痛苦”的一张?

黄妍:我觉得刚开始的时候蛮痛苦的。那时是《刮骨》,我还没有尝试过被深挖的感觉,所以我会觉得害怕,整个过程很不舒服。但过了之后,我在这张专辑就变得比较舒服了,因为有了经验而且你知道挖下去之后的结果是好的,你作品呈现出的情感会更真实立体。

皮皮:所以这张是一开始有了这个想法吗?

黄妍:对,是一开始。我跟乐仪还有公司同事一起,是我们有了所有的歌曲后,才一首一首派台出的。

皮皮:《九道痕迹》这张概念专辑,你自己当时在录音棚里面最难攻克的是哪一首歌?

黄妍:最难的一首肯定是《我心中尚未崩坏的部分》,它很难唱。因为写的时候不是那么高Key,我们是降了Key。但在录Demo的时候我就说想要升Key,因为家谦跟Edward监制都说可能升Key比较好听。所以它会比较难唱,那时也觉得这是最具挑战的一首歌。

皮皮:这一张蛮多歌曲有拿下冠军歌,哪一首歌的市场反应是最让你意外的?

黄妍:我觉得是《墙身有裂》,首先我自己没有想过自己会写出这样子的一首歌。

皮皮:似乎关于原生家庭的歌曲都不多见。

黄妍:对,而且我记得这首是第一首我跟易祺合作面世的歌曲。它很难写,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好像跨越了两天才完成,其他歌都是即日,有时连Demo的词都出来了。这首歌我记得有粉丝朋友说,第一次听的时候很意外,他们没有想过那首歌是出自我。

皮皮:因为反差很大,第一张的形象比较小清新和文青。

黄妍:对,所以刚开始有担心大家会不会接受我的这个面向,可是大家都接受了。然后我开始玩不一样的歌曲,有不同的面向,慢慢歌曲的风格也越来越多变。

皮皮:刚刚聊到了《我心中尚未崩坏的部分》,这首歌还有一个人参与进来--周耀辉。周耀辉在三张专辑参与比重不算很大,他好像只有这首歌和合填的《笑容迷路了》。但你们之间的互动比较多,因为他的其他企划工作和一些合作都有找到你,我觉得你们同样是很契合的一个搭档。

黄妍:最近还有一首新的作品是耀辉的词,就是《白日之下》电影的主題曲,叫《日光漂白》。

皮皮:这部是11月2日在香港上映。

黄妍:对。那首歌也是一个很有趣的合作,因为是我第一次唱电影的主题曲。

皮皮:你之前还有一首《刮骨》,也是舞台剧《无法成长的我们》的主题曲。说到舞台剧,你有参与过两部舞台剧,第一部是《吃货的人生》,第二部是《无法成长的我们》,你觉得相比音乐作品和现场,舞台剧给到你什么?

黄妍:坦白说,刚开始做《吃货的人生》的时候,我刚刚入行,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皮皮:我记得是在2018年。

黄妍:那时是2018年,我还不知道在做什么,依然觉得很好,能尝试Live Performance,有一点点演的成分还蛮好玩的。然后到《无法成长的我们》,那时候要背很多台词,还要写一首主题曲,也是很好玩的。因为那时认识了一群好朋友,有些朋友现在也常会见面,让我觉得演戏原来没有想象中的困难。要投入,不管是演戏、唱歌,还是做主持,我自己也有做过主持。无论是什么样的东西,要投入就可以做得好,我觉得很有意思。

皮皮:你尝试了很多身份,你自己也一直有做电台和其他东西,所以你并不介意去拓宽自己的不同身份?比如说未来可能去演电影或者演电视剧或者其他的,应该都不排斥吧。

黄妍:我不排斥,都是好玩的,包括写歌也是。我对自己现在的框架是满意的,但我发现当我把那个框架踢开的时候,自己可以做的东西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很多。所以为什么不尝试呢?我蛮乐于做不一样的尝试。

皮皮:刚刚有聊到周耀辉老师,你们在之前的音乐会上,他有参与一首歌《Stranger Under  My Skin》,陈奕迅的那首歌,他有朗读诗句。你会觉得私底下的耀辉会给到你什么道理,或者影响吗?

黄妍:耀辉是一个比我还年轻的人。他心态上超级年轻,他常常笑我说我比他老。他很可爱,可他有时候也是会很有智者的形象出来。像我们有讨论过“讲脏话”这个话题,我自己私底下也会讲脏话,虽然大家都觉得我不会,然后我们就讨论为什么会讲脏话。耀辉说到现在的时代已经没有人会不讲脏话了,那样的人已经绝种了。如果他不讲脏话,那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可是他又说讲脏话是很懒惰的一个表现,因为如果你不讲脏话,可能一些词语、那个语气,虽然你还是可以表达得到,但你需要花更多时间、更多语言去描述那个状态。所以讲脏话是懒惰的表现,我们日常会讨论这些内容。

皮皮:这张专辑里有两首歌,一首是《天光前》,一首是《无声浪》。《无声浪》的灵感是是来自于你脑退化的外婆,这个延伸到了影像和声音的实验,可以再介绍一下这两首歌吗?

黄妍:因为我很喜欢一些力量很大的歌曲,这首《天光前》是有一点点像J-Rock的风格。那时候我跟易祺说,我想写一首J-Rock很有能量的歌曲,所以我们便写了这首歌。写完之后,我自己很喜欢,Demo出的时候便常常都会听,我们隔了很久才把它写成广东歌歌词正式推出。这首歌是说的“愚勇”,是大家都有追求的一些东西。像我每次出歌的时候都会做一些活动,在其他人眼中可能是笨,他们会觉得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心血去做一些可能没什么人知道的事情。我知道,它可能作用没有很大,不会突然多很多粉丝,甚至会获得很多收入的一个做法。可我就是觉得用那些方法,大家可以更容易感受和接受到我歌曲里的Message,所以这是愚笨的,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只要它不是伤害人的,我自己又容易做到,我就会做这种愚勇的事情。“天光前”通常是最黑暗的时候,时间在四五点,所有都是漆黑一片的,那你在迷惘和困惑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是在那个黑暗的时间。但不用怕,因为黎明即将会来到,这就是“天光前”。另一首是《无声浪》,《无声浪》也是我第一次做这么疯狂的活动,当然也不算第一次,因为《天光前》同样是疯狂的。《无声浪》是我第一个展览,那个时候有找了Hirsk一起去玩,我们有收集大家对于长辈之间一些互动的故事和照片,Hirsk会把他们的照片变成一些声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皮皮:很厉害。

黄妍:我有看大家写的文字和分享,然后慢慢变成了一个展览,去听大家的故事。我自己的婆婆有脑退化症,很多时候跟她讲话,发现我们的频率不对,就好像在海里面讲话。可是虽然“无声”,但你对她的思念、对她的感情,还是会感受得到的,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去分享。

皮皮:《九道痕迹》让你的创作更多被人看到,也被更多人认可,你觉得《九道痕迹》在创作上呈现了一个怎样的黄妍?

黄妍:会比较立体,没有那么单一。

皮皮:也会呈现一些反差,像它有跳出第一张大家对你的一些印象。

黄妍:对。

三、4891

皮皮:这张我发现一个转变,就是到了《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歌唱》这首歌,后续加上《7月24日大道》和《心的全部》,因为它是跳出《1Q84》去做的。

黄妍:对,我们刚开始做的时候还没有一个大的框架要做什么,反而是被这个Project吸引,慢慢地被它带着走。

皮皮:所以最先出的一共是四首歌。我会比较好奇《两个月亮》《反乌托邦三部曲》《Little People》和《异地书》这四首是和《1Q84》最直接关联的吗?

黄妍:也可以这么说,刚开始没有想过有这么多首歌,可能几首就结束。

皮皮:它有很多变化,刚刚你强调了第二张专辑里《天光前》的一个对比,包括《无声浪》的交流,都会让大家看到更多。那这一张它的门槛好像很高,因为加入了很多文学性的东西,也需要大家自己有一定的阅读能力喝理解能力,甚至好像这些歌慢慢推出来,每首歌都有很多故事。包括你后来用电台的方法介绍每一首歌,这些可能都是属于《4891》一个组成,有很多内容在里面。那这张专辑你会担心大家Get不到吗?

黄妍:有担心。但大家的解读方法可以有很多种,你可以独立看每首歌,只听歌曲,不看内容,它还是一首好听的歌曲,也会精彩,因为我有很用心地唱。但如果说文学,在做这张专辑的过程中,确实是收到很多的声音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讲书本、很无聊、很难,但它本身的Message真的不是很难,只是大家可能都被“文学”这两个字吓跑了。

皮皮: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大家现在处于一个被信息流和互联网裹挟的一个状态,就好像越来越多人喜欢短平快的东西,所以文学可能是让人劝退的,因为它需要你花心思去感受歌曲,感受歌手,感受作品。

黄妍:对。但是我给大家一个速读的方法,就是「极简版」,可能在出每首歌的时候,我们都会把Message浓缩,以一个活动去呈现,大家可以用一个最直接的方法感受到,去理解到你的Message。而且在做这个专辑的过程当中,我发现了身边多了很多粉丝朋友开始养成阅读的习惯,我开始发现不止我喜欢阅读,很多人都喜欢阅读,这确实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皮皮:我觉得这张专辑可能会让大家寻找到和音乐之间的共鸣,大家好像都是通过文学发生联结的同类。他们在你的音乐中、你的文学中、你的作品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有许多是其他歌手所没有的,是你所特有的。那如果再简单介绍一下《4891》,你觉得这是一张怎样的专辑?

黄妍:这张专辑是一个故事,是一个《1Q84》的颠倒世界的故事,是属于我们《4891》的故事,也是一个呈现出文学和文学、或者音乐和文学,或者不同媒介的一个融合。所以在这张专辑里面,我们有音乐、影像、文字,所有的东西都融合得很好,来最终呈现出一个我们的《4891》的世界。

皮皮:这张是双唱片,第一张是《4891》,然后第二张是《At  Present》,当时为什么会想到做这样的设计?

黄妍:本身是没有的,是因为后来想要放《至少有歌》进去。

皮皮:这首放在前面好像不是很合适。

黄妍:对,它不是《4981》世界里面的歌曲。在出我自己每一首歌的时候,我都有一个One Persion,既然有《至少有歌》这首作品,那它就是「现在」,是《AT Present》,不是在《4891》那个世界存在的画面,而那些Life的部分,也是《AT Present》。做《7月24日大道》那首歌曲的影像,我是到屯门一个行人隧道里面去录那个影像,所以就是很AT Present的感觉,索性我们就把音乐变成了一个颠倒的世界,一个是有“两个月亮”的世界,另外一个是现实,那“现实”的部分,我们就可以把《至少有歌》放进去。

皮皮:它有一个平行时空的感觉。

黄妍:我觉得是。

皮皮:在这一张里,因为你和王乐仪有一个是“左手先生”,一个是“月亮小姐”,以书信形式完成了二次创作,这张的文学在你的音乐中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黄妍:是“解释”,而且它让大家幻想的东西可以更丰富。因为很多时候歌曲是歌曲,但文字一定要有,我们在想文字怎样去呈现的时候,就想着可以去有一个「同人小说」。因为我们要完成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我们两个礼拜的时间就要把整个故事完成。那怎么样可以在两个礼拜里让一个作品可以保留两个人不同的文笔呢?因为我和王乐仪的文笔不太一样,所以我就直接把《4891》砍成了两版,以书信的方式去呈现整个故事。大家如果有细细想的话,里面的每封信都对应着一首歌。

皮皮:前两张专辑里,《文妍文》和《黄妍日记》是比较散文的形式,这一张是小说。因为小说是有故事的,它应该是最有挑战性的,就是文学的部分。

黄妍:超级有挑战性。因为王乐仪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她自己的压力也很大,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写过书,我也从来没有写过书。那怎么样可以写得好呢?因为写书真的不能丢人,所以我们有花很多的努力去写。

皮皮:这张有几首歌是取自《1Q84》,《两个月亮》《反乌托邦三部曲》《Little People》和《异地书》,其实这四首歌应该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浓缩的《1Q84》的故事,它们会是这张专辑最开始的雏形吗?

黄妍:也不是,我们很多歌都是一边做这张专辑的时候开始陆续有的。

皮皮:属于从《两个月亮》开始,慢慢做着做着就有了《4891》这个主题。

黄妍:对。

皮皮:《异地书》是这张专辑里你唯一首作词作曲的歌,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黄妍:本身这首歌是被人丢掉了,已经没有了,可是在我写完《异地书》,就是《物语》这个Demo的时候,我觉得这首歌很好听。写完之后,我感觉和写完《天光前》是一模一样的,那两首歌的感觉很相似,所以这首歌应该要存在。可是那个时候这首歌差的是编曲,因为我不会编曲。当时歌曲很简单,只有吉他和Vocal,那时候专辑的其他歌都是跟人去合写,那合写的时候,编曲就已经很丰富了。那时候我就跟公司同事说,你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个比较像样的编曲,我们再试一遍,看会不会中,所以后来就有了这个版本。

皮皮:这张合作了何秉舜,也合作了林易祺,他们可能从编曲上帮你做加法、做润色,会给到你比较多东西。我会比较好奇,何秉舜的参与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黄妍:他是哥哥,他超级好。他很细腻,看东西很细腻,他的编曲非常优美,弹琴也超级好听。我第一首跟他写的是《Little People》,《Little People》时我就跟他说,我想要一首Melody很优美的歌曲,然后中间我要转Key,我要这样这样转,想要很漂亮的落地和很美的旋律,所以他在想的时候就弹了一个很美丽的底在里面。后来我们在写《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歌唱》的时候,我又想说我想要一个大反转,因为那个时候要对比,前面的歌这么优美,这么小小和斯文的感觉,那一首就想要要大大咧咧一点、粗鲁一点、大胆一点,所以我们就另外创作了《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歌唱》那首歌,蛮好玩的。

皮皮:这张专辑对你而言,哪首歌意义会比较大一些?

黄妍:我觉得《两个月亮》的意义是蛮大的,因为它真的奠定了之后整个《4891》要怎么继续走下去。《两个月亮》那时,我的歌曲都是一拍一拍的,虽然后来不是对比,可能是一个转变、一个演化、一个深延,但它是把那个主题拉得比较紧凑的一首歌,而且曲风和唱法在那个时候都是蛮不一样的。

四、合作

皮皮:第三张专辑之后又出了一首歌《漫漫舞曲》,可以分享一下这首歌吗?

黄妍:那个是Vicky之前邀请我做的一个活动,是说脑退化症的。因为之前做《无声浪》,所以后来就做了这首歌。那时候有很多音乐人,可能不是专业音乐人、业余的,或者本身很喜欢音乐的人,也有一些是有做音乐的人,他们有一些人也是家里有脑退化症病患者的家庭,跟他们聊天,说他们的故事,然后把他们的故事变成一首首歌。

皮皮:耀辉也做过很多类似的Project。

黄妍:对,我们那时候合作「雌雄同体」,现在也在进行当中,因为我是导师,我就会看他们的作品,给他们的音乐提出一些小的建议。

皮皮:之前上线了一首《广州有雨》,这应该是一个内地的企划合作了。

黄妍:对,这个要感谢公司的同事,因为有一天公司的同事给我听《广州有雨》,听的时候它就已经有Melody和歌词了。我觉得Melody很好听,歌词也是很浪漫的,所以就有了这次的合作。

皮皮:除了这三张专辑外,你有和林奕匡合唱一首国语歌《佚名花》。

黄妍:林奕匡的那首是我跟他、叶巧琳一起去参加一个比赛,我们三个都是导师,那时候我的那一组赢了。他那首歌是合唱,本身赢的那首歌就是林奕匡唱的,因为我也是导师,所以我们就合唱了《佚名花》首歌。这是一首旋律非常好听的歌。上次内地我去录节目的时候也有唱,首唱是在这个地方首唱,挺好玩的。

皮皮:你还有给莫文蔚写了一首歌,收录在了她的上一张专辑里,我还蛮好奇当时合作的一个溯源?

黄妍:关于莫文蔚的那首歌,我很开心,因为第一次跟Karen合作就是我做她的和音,那时是有一个Online的Christmas的Show,我就去做了她的和音。那个时候她有跟我说,很喜欢我的《墙身有裂》,她讲了好几次,然后她就问我说你可不可以写歌给我。

皮皮:所以是她主动邀请你的吗?我当时还以为是公司的原因,因为都是在索尼。

黄妍:她当时说的时候,我就很好奇是真的假的,因为我不敢。后来同事又说,你不如就真的写写看,因为她有讲过几次。所以后来我写这首歌时就想到了她,特意写了这首《原来……什么都有可能》给她。

五、演唱会

皮皮:我们再聊一聊现场。因为今年三月有在香港麦花臣做Show,然后又去了英国伦敦和曼特斯顿举办《BLOOMING UNDERWATER》音乐会,内地的音乐会还是会延续这个主题吗?还是说新的主题?

黄妍:是《BLOOMING UNDERWATER》,第一站是12月23日的时候,在佛山ALSO LIVE。

皮皮:歌单会参照之前麦花臣的版本然后加入一些新歌吗?

黄妍:有调整,有自己的歌,也有Cover。

皮皮:Cover应该会做一些新的东西吧?

黄妍:大家到时候期待一下!

皮皮:因为你是第一次来内地做音乐会,会希望带给内地的观众怎样的体验呢?

黄妍:我想要大家真的可以感受到我歌曲的力量。因为很多人都说我的歌,听现场和之前的版本感觉很不一样,Power是比较大的,大家也可以更容易地感受到里面的Message,我比较希望大家可以去感受。

皮皮:你对这次内地的演出会有什么期待吗?

黄妍:挺期待的,我希望大家来的时候可以一起大合唱。

皮皮:我比较好奇你会希望哪首歌大合唱呢?

黄妍:《天光前》就可以大合唱。因为我还没有想过内地的朋友会不会唱我的歌,所以我是蛮好奇的,如果到时候有大合唱的环节,我应该会蛮开心,是蛮好玩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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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只胖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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