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比憎恶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
重男轻女的奶奶、被拐卖来的妈妈、性骚扰女儿的父亲、恶毒霸道的弟弟以及不怀好意的村民，都令我窒息！
只要妈妈在，我都可以忍。
……
可她死了，死在了那些人渣手里。
我也会死。
但在那之前，我会亲手送这些人渣下地狱！
第一章
一个巴掌向我狠狠袭来。
力道极大，让我摔倒在地。
左脸痛得有些发麻，嘴角应该是破了，我能清晰感受到那股血腥味。
「你个贱种！谁允许你偷鸡蛋的，那是你弟弟的口粮，你个小贱蹄子怎么敢的！」
郑淑芬指着我破口大骂，满脸的凶神恶煞。
而孙金宝，我的弟弟，正躲在门后无声地大笑。
恶作剧得逞，他很满意。
见我看着他，那圆乎乎的脸上写满了挑衅，吃准了我拿他没办法。
看我不说话，郑淑芬怒火更盛，用力踹了我一脚。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次偷金宝的鸡蛋，下次是不是就要偷钱了！我让你不长记性！」
说罢，抄起一旁的木棍便向我打来。
我熟练地挪动身体。
毒打是躲不过的，只有尽量让自己少受点伤。
鸡蛋当然不是我偷的，是孙金宝趁我在院里洗衣服，悄悄藏我床上的。
说是床，说是藏。
其实就是鸡圈旁的一张草席，外加一张破烂旧床单，陷害轻而易举。
但我没有辩解。
多年经验告诉我，解释无用，反抗也无用，只会让他们打得更起劲。
郑淑芬就算是知道她的宝贝金孙在说谎，也只会夸他聪明，知道怎么陷害人了。
几分钟后，郑淑芬停手了。
她微微喘气，似是有些累了。
「你要是再犯，你那个傻子妈也讨不了好！」
我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要是敢对我妈动手，我一定会杀了她。
我发誓。
像是被我的眼神吓到，她怔愣了两秒，随即又狠狠地踢了我一脚。
「你什么眼神？！你个小贱货敢瞪老娘，还没挨够打吗？」
我低下头不再看她，沉默不语，只是心里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
我会找到机会的，带妈妈逃离这个魔窟。
郑淑芬见我不再有反应，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她要去哄她的宝贝金孙午睡了。
没人注意我，我偷偷溜进了孙国强的房间。
老旧的木板床上坐着个女人，她头发凌乱，神情痴呆，正将食指放在嘴里，不时发出啧啧声。
她见我进来，惊喜地向我挥挥手，高声道：「袅袅！袅袅！」
我立即将食指放在唇前，向她示意。
「嘘…… 小声些，会被坏人听见的。」
她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般双手紧紧捂住嘴，小鸡啄米般不住的点头。
我伸手替她顺了顺头发，又理了理衣服。
她太瘦了，显得衣服空空荡荡。
我有些鼻酸，喃喃道：「妈妈。」
她一脸兴奋，悄声道：「今天我扮的是袅袅的妈妈吗？」
我注视着她，目光描绘着她的脸庞。
虽然瘦得有些脱相，但也能依稀看出她的美丽。
我偷听过郑淑芬和孙国强闲聊，她被卖进村时正在读研究生。
虽然我不知道研究生是什么学历，但听他们那买到宝的语气，必定很有文化。
如果没有这场劫难，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日暮西沉的时候，孙国强回来了。
他在镇上替人做事，挣得不多，但足够一家人吃饱穿暖。
当然，这不包括我和妈妈。
孙金宝兴奋的跑向孙国强：「爸爸！」
「哎哟，我的宝贝儿子。」
孙国强一把抱起孙金宝，将他举高，逗得他哈哈大笑。
这幅父慈子孝的场景看的我直想吐。
恶心！虚伪！
孙金宝趴在孙国强耳边说着悄悄话。
我听不清，但肯定是在说我，因为他俩的目光都在朝我看来。
贼喊捉贼、无中生有，这些都是孙金宝的惯用伎俩。
只要看到我被咒骂、被毒打，他就很高兴。
「什么？！」
果然，孙国强开始怒喝。
他抱着孙金宝向我走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我的左脸肿得老高，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我默默咽下嘴里的血沫，一声不吭。
我宁愿被孙金宝捉弄，被郑淑芬毒打，也不愿被孙国强注意到。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说着，还想继续动手，却被郑淑芬叫停。
「够了强子，下午我已经教训过这贱种了，你再动手的话，她明天怕是爬不起来了。」
她当然不是好心。
毕竟家里这么多活还等着我做呢。
孙国强收了手。
我正想悄悄退开几步离他远点时，他又在我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比起打，摸更为恰当。
一瞬间我寒毛竖起，胸口充斥着恶心的感觉，抬头怒视他却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那样做只会让他更兴奋，然后变本加厉。
我只能忍。
咬咬牙，快速后退了几步。
他哼笑了声，那张油腻的脸上满是得意。
接着抱着孙金宝转身进屋了。
第二章
「还愣在那干嘛？快滚去做饭，你想饿到我金宝啊。」
郑淑芬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做好饭后，他们三人围坐在餐桌前开始大快朵颐。
我没有资格上桌吃饭。
妈妈吃饭会弄得到处都是，所以也不准和他们一起吃。
我们只能等他们吃完，吃剩的。
如果还有剩的话。
我蜷缩在草席上，努力让自己别去听那些吧嗒嘴的声音，可却无法阻挡。
饿，越听越饿。
强烈的饥饿感把身体的疼痛都压了下去，空荡荡的胃发出微弱的声音在抗议。
在我苦苦和饥饿对抗的时候，孙金宝开口了。
「爸爸，我想吃巧克力，林家俊他爸给他买了一盒啥进口巧克力，看着可好吃了，我也想吃。」
「哎哟我的乖孙哦，那林家俊爷爷是村长，家里有钱得很哩，咱们可比不了。」不等孙国强开口，郑淑芬抢先道。
孙国强嗤笑了声：「那又怎么样，我宝贝儿子难道连块巧克力都吃不起吗？买！爸爸给你买！」
孙金宝立马雀跃欢呼。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
等他们吃完进房间后，我快步走到餐桌前。
还好，还剩了些。
我将干净些的饭菜扒拉到碗里，给妈妈送了过去，然后将剩下的残羹冷炙一扫而光。
吃得太快，哽得我有些难受。
我将喉管里的东西狠狠地往下咽。
快吃！
吃了才能有力气，吃了才能长大。
翌日，我正在给鸡喂食，孙金宝蛮横的声音从房内响起。
「奶奶，我想吃刺莓了，你让那个赔钱货去给我摘回来。」
孙金宝在家里就是土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
郑淑芬快步迈出房间，冲我大声嚷嚷。
「你没听见我乖孙的话吗？赶紧去，快点回来，我乖孙想吃，回来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闻言，我放下手中的饲料，转身出门。
太好了，我又可以出门了。
这次一定要多探探路。
平时没有他们的允许，我只能在家干活，不能随意出门的，否则被发现后免不了一顿毒打。
我不怕他们打我，但如果我让他们生气了，他们不仅会打我，还会折磨妈妈。
谁让她生了我这么个赔钱货呢。
我走在路上，身旁不时走过一些村民，总是会回头看我。
他们在我身后窃窃私语：
「这是孙家的那个吧？」
「我记得是。」
「嘶……你说她妈那么漂亮，这赔钱货长大后估计也不差吧？」
「不晓得强子准备卖多少。」
「你咋晓得他要卖咧？万一他想自己用，嘿嘿……」
「哎哟，是哦哈哈哈。」
「不晓得我们能不能尝口肉哦。」
「当初她妈那样子就看得我心痒痒。」
「可惜傻了，玩着没劲。」
「说不定傻子玩着更有意思咧。」
「哈哈哈哈哈。」
「……」
一阵令人恶心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我加快了脚步。
他们的话我不能全听懂，但我知道如果没办法逃出去的话，我不仅救不了妈妈，可能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一定要想办法带妈妈逃走。
我到后山先随意摘了些刺莓，然后便开始在周围探查环境。
村子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只要发现有人逃跑，不管是谁家的，所有人都会去追。
如果真有人逃出去后招来警察，那就不妙了。
毕竟村子里一大半人家都买过媳妇。
所以必须得选一条偏僻的路，被人发现的几率才会小。
足够偏、足够荒的后山是最佳选择。
平日里除了一些精力旺盛的孩子会来这摘野果子，村里其他人基本不会踏足。
就是不知这路通向哪里。
我看了看天色，出门已经有段时间了，该回去了。
转身时，我余光瞄到路边有些黄色的野花。
娇嫩脆弱的花，我不喜欢。
但它好看，妈妈喜欢。
我摘了一大捧，藏在衣服下带了回去。
刚推开门一个簸箕就向我砸来，郑淑芬的大嗓门随之响起。
「让你去摘个刺莓去了那么久，我金宝等半天了，你就不能麻利点？」
长期营养不良让我的身体极度虚弱，被郑淑芬猛地一砸，我眼前有些发黑。
我没说话，用力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趁郑淑芬在房里哄孙金宝吃东西，我带着那捧小黄花进了孙国强的房间。
妈妈依旧坐在床上，正无聊地数着手指。
见我进门，她立即展开笑颜。
「袅袅你来啦！」
下一秒，她看到了我手里的花，惊喜地叫出声。
「哇！是花花，好漂亮呀。」
我把花递给她，「送你的。」
她接过花在原地转了两圈，高兴极了。
「喜欢！袅袅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喜欢就好。
我笑：「玥玥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村里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妈妈自己也忘记了，只隐约记得曾有人叫她玥玥。
外面隐约传来孙国强的声音。
我有些奇怪，他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见我从他房内出去，他竟反常的没有呵斥我，只搓了搓手，有些兴奋道：「赶紧给老子做饭去，多做些，给你妈送点去，让她吃饱点。」
郑淑芬闻言，皱着眉头不满。
「你啥意思啊强子，自从她傻了之后你就不乐意碰她了。我早就说过养着这个傻子是浪费咱家粮食，你不听就算了，现在还想要给她改善伙食，你疯了不成？」
「嗨呀，妈，她马上就能帮咱们挣钱了啊！」
第三章
孙国强一边说着，一边朝郑淑芬挤眉弄眼。
她刚开始没懂，蹙眉思索着，随即突然想明白了似得一脸狂喜。
「哈！真的呀？还能有人看上这傻子？」
孙国强睨了她一眼，「害，我还骗你不成？就算是傻子，但长得不赖啊。等会儿吃了饭你带金宝出去散散步，那贱种就留在家里给我看门，顺便好好学学。」
「多少？」郑淑芬凑近孙国强，脸上带了些贪婪。
他比了个手势。
「三十？这也不多哩。」
孙国强啧了一声：「一次三十，十次不就三百了嘛。」
「哎哟行行行！还是我强子的脑瓜子转得快。」
这下郑淑芬没再说任何反对的话，反而催促着我快去做饭。
我满脑子疑问。
挣什么钱？
孙国强又要我学什么？
见我待在原地没动，孙国强不耐的踹了我一脚。
「妈的，还愣着干嘛，赶紧去！」
我被这力度带的往前踉跄了几步，心中烦躁不已。
这身体太弱了。
我无法反抗，只能先去做饭。
饭后，孙国强吩咐我去帮妈妈洗头洗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这一切都很反常。
我心中隐隐不安，像是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危险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