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李后主说,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今天适逢立夏,网师园表示,如果问春天还在吗,不仅仅还有池水自碧。
网师园是典型的府宅园林,也是苏州最小的园林之一。其面积虽然只有8亩地大小,约5400平米左右,拙政园十分之一大小,然而全园布局紧凑、建筑精巧、气息典雅,是江南中小古典园林的代表作品。
网师园始建于南宋时期,旧为宋代藏书家、扬州文人史正志的“万卷堂”故址,花园名为“渔隐”,后废。到清乾隆年间,被一退休官员收购并重建,命名为“网师园”,算是对“渔隐”的致敬,因为网师即渔夫的别称。
1997年网师园和拙政园、留园、环秀山庄一起,成为第一批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苏州园林。其实同拙政园、沧浪亭相比,网师园规模上一点都不大,但为什么可以入选?答案大概在于其“苏州园林之小园极则……是以少胜多的典范”。
从平面图上来看,作为典型的宅园合一的私家园林,网师园分三部分,境界各自不同。东部为住宅,中部为主园,西部为内园(风园),占地约1亩。
东部住宅部分前后四进,从正门入口进去是轿厅。这是旧时停放轿子的地方,所以今天还放了一个几百公斤的红木轿子供人参观。轿厅有一屏风,绘着网师园全图,屏风上挂了一块“清能早达”的匾额。这四个字如果解释为清廉能干、早年发达之意,似乎与园主的志趣相悖,因为王维还有“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早达笑弹冠“之句。
出了轿厅,就是万卷堂,两建筑物中间有个小小的天井。轿厅背面有个乾隆间的砖雕门楼,高大巍峨,雕镂精巧,号称江南第一砖雕。苏州砖雕门楼很多,什么雕花楼或者师俭堂等都有,且大多号称江南第一砖雕或者华夏第一砖雕,或许他们可以先内部较量一番再排排坐吃果果。砖雕两旁分别雕刻着“郭子仪拜寿“和”文王遇姜尚“的故事,匾额上有四个大字“藻耀高翔”。
和前面厅内匾额题字一样,“藻耀高翔”四字似乎同样有不同理解,如果理解为文采绚丽,展翅高飞,似乎同样解释不通,但是两者倒是挺搭的。
万卷堂是网师园的主体建筑,过去是园主办事与接待宾客之处,屋宇高敞,装饰雅致。墙上有古松画一幅,两侧对联“紫髯夜湿千山雨铁甲春生万壑雷。”万卷堂后面是撷秀楼。撷秀,收取秀色之意,从字面就可以看出是内眷居住的地方,主要供园主生活起居兼会客之用。同样是红木清代家具样式,不过房子显得矮小了很多。撷秀楼后面有五峰书屋,为旧园主藏书处。
这是东面住宅部分的全貌,沿中轴线依次展开。
顺原路返回轿厅,经左手侧门,就到了中部主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彩霞池。那是怎么样的一汪碧水啊?清风荡漾,水波不兴,映衬着蓝天白云亭轩老树,假山还有那粉墙黛瓦。于是整个世界变得鲜活了起来。池中有鱼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有了这样的清池,就可以“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烂漫。”而朱熹也不必探究“问渠那得清如许?”因为苏州无处不在的绿浪东西南北水就是它的源头。
以彩霞池为中心,南侧是小山丛桂轩和濯缨水阁。小山丛桂轩取《楚辞》、《小山招隐》“桂树丛生山之阿”之意。轩北有用黄石叠成的“云岗”,古拙幽深,上面栽种桂花,每临秋日,香气馥郁,久久不散。濯缨水阁自然就是取意“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阁面水临崖,是凭栏小憩观荷赏鱼的极佳场所。
池西面有亭名为月到风来亭,和拙政园的取自苏轼的“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的与谁同坐轩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亭子是是临风赏月最好的地方。旁边墙上立着一个大镜子,正对池水,极大的拓展了空间。从月到风来亭看对面的粉墙黛瓦如同水墨山水画一般,墙上爬满了怒放的木香花,馨香扑鼻。
彩霞池正北是看松读画轩,这是看冬景的地方。轩南庭中有园中最古最高的一棵古柏,另有罗汉松、黑松、白皮松等,多是百年之物。严冬万木凋零,惟松柏长青,此时观赏,更见精神。看松读画轩右侧是竹外一枝轩,取苏轼“江头千树春欲暗,竹外一枝斜更好”诗意而名,是园中春景景点。此轩大门以月洞门形状,外面是水榭,造型精巧,是小姐姐们最喜欢拍照的地方。
得益于栽培技术的进步,网师园的牡丹还依然顽强的开着,并且和芍药一起摆在看松读画轩和竹外一枝轩,颇有争奇斗艳,满堂花醉的意味。这次芍药终于没有气死牡丹。
西部为内园,由“潭西渔隐”月洞门进去,庭院面积1亩地大小。精巧古雅,花台中盛植芍药牡丹,墙上爬满蔷薇。北侧有小轩三间名为“殿春簃”。花台西南有天然泉水“涵碧泉”,几平方米大小,寒气逼人。
这是白天的网师园。而到了晚间,松树枝干蜿蜒逶迤,向着精致的立瓦花窗延伸开去。夜幕下的网师园将独属于姑苏情调的浪漫显现无遗。
当星月在天,夜色如水。是谁在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网师园的夜游就此拉开,在宛转悠扬的曲声中,斑驳的墙面,交错的光影让时光流转,惊醒了游园的梦。于是,水袖轻舞,罗扇轻摇,朱唇轻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如痴如醉。
我叫网师园,我在苏州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