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生日家宴上，我和她的白月光撞了发型。
她骤然大怒，命人当场拔掉我的头发，拿高跟鞋踩我的手心：
「学人精，这么多年学来学去不累吗？阿坤大度不追究，但我不能再纵容你了。」
头皮撕裂的巨痛瞬间爬上心头，我疼晕了又醒，哀求她放过我。
她却扭头就走，和白月光过起了生日。
三天后，她终于想起了我，带着一丝歉意:
「只要你别耍那些小心思，以后沈家还会有你一席之地，你也依旧是我的老公。」
看着镜子中头皮斑驳的伤痕，我不哭不闹。
因为，我再也不想当你沈晴好的丈夫了。
1
见我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沈晴好拿了一包板栗放到我手里，带着一丝讨好：
「是我下手太狠了点，我知道你模仿阿坤的发型都是为了哄我开心。但我早就已经说过了，阿坤很介意，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特意买了你喜欢吃的糖炒板栗，趁热吃吧。」
我没说话，忍着头皮钻心的疼痛和手心显眼的高跟鞋鞋印慢慢打开板栗的包装袋。
铺面而来的热气和香味扑面而来。
每每和沈晴好闹别扭，她总会给我带一包糖炒板栗哄我以示求好。
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可是，我再也不想吃了。
于是我摇摇头，把板栗放到桌上。
沈晴好感受到我的态度，脸上瞬间有些不悦：
「我都低头跟你道歉了，你到底还有什么好生气的？阿坤都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还在这里耍什么大少爷脾气？」
「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上赶着非要当舔狗的，不就是掉了几根头发吗？又不是长不出来了。」
「至于吗？」
沈晴好的话传进耳朵，顿时疼的我无法呼吸。我看着面前的女人，轻声道：
「沈晴好，我没有模仿他，这个发型只是我去理发店，他们给我做的。」
女人顿时怒了，啪地一声推倒了茶几，一脸厌恶地看着我：
「学了就是学了，没必要在我面前撒谎吧。你问问自己的心，我对你还不算纵容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怎么心里就过不去阿坤那个坎呢，我都解释过无数遍了，我和他之间早就是过去式了。」
她本想转身就走，却又回头看了一眼一脸颓废的我：
「既然你不想吃板栗，那就剥好送到公司来给阿坤吃吧，就当是你的赔礼。」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发出厚重的响声。
在她眼里，我就是个靠模仿林坤南来讨她欢心的学人精。她的道歉我必须接受，而我的解释在她眼里全都是演戏和撒谎。
感受到手心里板栗的滚烫，我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就是我死心塌地爱了七年的女人！
这就是我万般珍惜的妻子！
2
我强忍住身体和心灵上的疼痛，伸进袋子捏了一个板栗。
真可悲。
受伤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沈晴好送来的硬邦邦的带壳板栗。
我和沈晴好的孽缘来源于一场酒局，那时她刚被迫和出国的林坤南分手，在角落里借酒消愁。
而我却以为我又一次遇到了年少时在众人面前替我解围、我暗恋了多年的女人。
我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向她表白，她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像是赌气一样，第二天就我和领了结婚证。
结婚后她一直对我若有若离，时好时坏。
可就是这偶尔的好，我死心塌地爱她，越陷越深。
我做了最流行的头发，在沈晴好面前展示，她的脸却突然冷了下来：
「你从哪里看到阿坤照片的，哗众取宠，赶紧去给你这头发剪掉。」
「他上大学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跟风模仿他！」
那时我才知道，沈晴好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和我结婚也只是和他赌气罢了。
只是因为我跟他撞了发型，我的头发就必须剃掉。
我穿棒球服，她说我是模仿。
我穿某牌子的运动鞋，她也觉得我是在耍小心思。
就连我用的剃须刀，她都认为我在效仿林坤南！
想到这里，我给定居国外的妈妈打去了电话。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又何必执着想要一个被爱的结局呢。
沈晴好，我把你还给他吧。
3
晚上七点，沈晴好罕见地准时回了家。
以前，她总会在门外的车上坐到夜幕降临，才会磨蹭地推开家门。
她回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礼盒，出门后又折了回来，把小的礼盒递到我手里：
「专门托人买的限量款袖扣，你应该会喜欢。」
只是个赠品而已。
我木然地看着她，只是淡淡地说：
「谢谢，有心了，我很喜欢。」
女人一怔，有些意外我的反应。毕竟以前，就算是她随手在路边给我买串烧烤，我都能开心的一整夜合不上眼：
「北临，你是还在怪我吗？」
她殷切地把礼盒打开，迫不及待想帮我带上，笑着说:
「这个袖口很精致的。」
可她看着我穿着的卫衣，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起来。
许是有些愧疚，她将袖扣随手扔到沙发上，牵起我的手往外走：
「行了别赌气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好好把头发养好，今晚别在家里做饭了，我带你出去吃。」
我下意识想拒绝，女人却不停地嘱咐道：
「你别乱说话惹他不开心，我和阿坤只是单纯的朋友，带你去就说明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你也正好当面跟他道个歉，不然我怕他心里郁闷，把身体气坏了。」
原来带上我，也只是为了让我给他道歉而已。
不过是恰巧撞了发型，就担心把他身体气坏了。可我被残忍地拔去了头发，发根连着头皮，血液糊满了我整张脸，现在头上还缠着纱布，她却依旧需要我去道歉！
她的指甲扣着我的肉。不顾我的疼痛，满心都是我和林坤南道歉的画面。
我疼的喘不过气来。
4
林坤南见我们一前一后走过来，慌忙从副驾驶走了下来。
笑盈盈地拍了拍我的肩，爽朗的对我笑：
「许北临你好，经常听晴好提起你，今天一见果然很帅气，怪不得让晴好这么痴心。」
「快点上车，你是男主人肯定要坐副驾驶，我坐后面就好了。」
他弯下腰去拿放在副驾驶的手机，还没转身，就被沈晴好阻止了。
她一脸温怒，不悦地看着林坤南：
「你晕车，就安心坐这里吧，他坐哪里都一样。」
「还有，我什么时候经常在你面前提许北临了？你又胡说。」
我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小把戏，尽管早有准备，鼻腔还是一阵酸涩。
两人坐在前排有说有笑了一路，天南海北地交谈起来。
我不禁回想起上次坐沈晴好的车，我坐在副驾驶，时不时扭过头和她讲话。
却只能看见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还有一句:
「我开车时不喜欢被打扰。」
现在想来，只是不喜欢跟我讲话而已。
她特意为林坤南挑选了一家泰国菜，是我最讨厌的口味。
我跟在两人后面，沈晴好很自然地坐在林坤南的旁边，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才来得及招呼我：
「愣着干什么，快点坐。」
林坤南看着我，看了一眼我的头发，有些惊讶：
「北临，你的头发真的被拔掉了吗？我听晴好提了一嘴，老天爷，就算是学了我的发型又怎么能全扒光呢。晴好一直都是这样闷不吭声地做事，事后才告诉我。」
「北临，要是你喜欢我做的头发，直接大大方方告诉我就行了！不用专门找了图跟我做一样的！」
同样是男人，我立马懂了他的意思。
于是我淡淡一笑，
「这款发型是你设计的？还是你有专利？我喜欢这个发型，难道还得提前征求你的意见吗？」
林坤南一愣，抿了抿唇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意跟你分享，你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沈晴好见此场面，瞬间怒了，板着脸对我说：
「许北临，跟阿坤道歉。」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表情冷漠。
「许北临，我再说一遍，给阿坤道歉！」
「凭什么？我到底有什么错！」
我忍不住怒吼道。
顺手拿起杯子，泼向了沈晴好和林坤南。
啪！
一阵皮肉绽放的声音响彻在餐厅里，麻木过后脸颊传来阵痛。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忍住疼痛，问：
「不管我怎么做，在你眼里都是错的，对吗？」
沈晴好对着我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浓浓的失望。她没再理我，只自然地挽起林坤南的手往外走。
餐厅里的人都伸长脖子来看热闹，耳旁响起:
「一副可怜的样子给谁看？一看就是正主对上小三了，知三当三，还敢发火？」
「真无语，你看他那样，活该！」
是啊。
活该，的确是我活该。
我活该像一条狗一样跟在沈晴好后面，现如今受的苦和罪，全都是我活该！
5
夜里。
刚给头皮涂了药，就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宝贝儿子啊，机票和学校都给你安排好了。妈妈早就劝你出国长长见识不要天天围着女人转，你终于想通了，妈妈开心的一天没合眼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长久的委屈瞬间涌上了心头，我强忍住哽咽：
「妈妈，我想你。等领了离婚证，我就立马去找你。」
我早该听妈妈的话，又何苦在沈晴好面前当了五年的舔狗呢。
说来，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孽。
「你说什么离婚证，你想跟我离婚？」
耳边突然传来沈晴好冷冽的声音，她把手上的手提包一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轻蔑的笑：
「许北临，你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想借着离婚的名义让我来哄你？」
「你莫不是天天待在家里电视剧看多了，学到那些女人的招式，一会儿当学人精想当替身，再又是想靠离婚的手段来笼络我。」
如果是以前的我，听到这话一定会跟她解释清楚，甚至还会卸下所有的防备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可现在，我只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沈晴好，我们离婚吧。」
女人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
「你别闹了，最近我真的很累。阿坤今天被你气的差点抑郁症发作，我拿好东西还得去陪他。」
「你别误会，他老婆在国外，我只是暂时照顾他。」
我点点头，没误会也没闹，把离婚协议书放到她面前:
「离婚吧，我认真的。」
「离开了对我们都好，不是吗？」
沈晴好顿了顿，拿出手机给我转了一笔钱。
「是不是最近缺钱花了？直说就好，何必拐弯抹角？」
她双眼猩红，带着怒气看着我。
沈晴好，原来我在你眼里，娶你只是为了钱。
我轻轻地摇头，走到她面前，把刚结疤的头发给她看:
「沈晴好，头皮撕裂的痛，你凭什么说过去就过去？」
沈晴好看了一眼我的伤，顿了顿。语气软了一些，拉起我的手：
「老公，咱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我真的很讨厌吵架。」
「你不想道歉就算了，阿坤说了，他早就原谅你了。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别去阿坤面前耍手段让我难做，你就一直是我的老公。」
「等过两年稳定下来，咱们也生个孩子，到时候你就不会瞎想了。」
我知道，她在低头哄我。
她总是这样，打一巴掌又给一个枣儿吃。
可这次，我内心竟再也掀不起波澜。只扯起嘴角，苦涩地笑了笑:
「好。」
「不吵架了。」
你丈夫的身份，我也不想要了。
6
沈晴好再一次抛下我去陪林坤南，我去了医院。
头皮的伤口化脓溃烂，医生检查完伤口后，打麻药刮下烂肉，重新给我上药包上纱布。
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我却看见了林坤南。
他手里提着饭盒，身后还跟着挽着他的沈晴好。
「北临，你醒了？晴好非要给我送汤喝，我天天被她逼的，真是喝腻了。」
「刚刚听护士提到了你的名字，没想到真的是你！快来喝点汤，晴好亲手煲的。」
结婚五年，我从没喝过。
现在，倒是沾了林坤南的光了。
我把头别过去，红了眼睛。
耳朵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我顺着力气转过头，正好对上了沈晴好的眼睛。
她薄唇微张:
「你这又是闹哪一出？阿坤住院是为了治病，你来住院难不成也是为了治病？」
她死死拧住我的耳朵，像是拧犯错的孩子一样，附了上来:
「你要是还敢惹阿坤不开心，他情绪不稳定做出什么事来，我要你好看。」
热气扑面而来，我却感觉到无尽的羞耻和恨意。
还没等我说话，林坤南突然惊呼一声：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你也生病了。是我不该抑郁症发作，我不该让晴好来陪我，都是我不对。」
「我们真有缘。我生病了，你也生病了……」
看到林坤南的模样，沈晴好本还带着质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生病？你不会又想故技重施，吸引我的注意力吧？」
内心涌起一股恨意，我却依旧扯了扯嘴角，苦涩地笑
我头上缠着那么大的纱布，她当真像个瞎子似的，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你既然认定我是撒谎，又何必来看我？」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她却下意识拉着林坤南，温声道:
「阿坤，我们走。」
我用尽全部力气对着女人转身的背影:
「沈晴好！」
我不奢求她的爱，更不求她回心转意，我只为这么多年错付的爱情感到痛心！
我不愿相信我爱了将近十年的人会如此绝情。
只见沈晴好的身体僵了僵，手不自觉地拽了拽衣角，她的声音嘶哑:
「等我，马上回来。」
「我先把急事处理好，你乖乖躺着，等我回来找你。」
依旧头也不回地带着林坤南往门外走去。
泪水打湿了枕头，嗓子哽咽地说不出话。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永远在原地站着等你？
我把床铺好，把最近体检报告单和检查单整整齐齐放到病床上。
沈晴好，这次，希望你不要后悔。
七尾黑金鱼
难道狗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