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慧，今年五十二岁，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初中毕业后，因为家里穷，我没能继续读书。
后来，我嫁到了邻村，和前夫过了二十多年。
我们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女儿已经出嫁，儿子今年二十八岁，还没有成家。
他从小聪明，上了大学后去了大城市工作，平时很少回家。
丈夫身体不好，前年查出糖尿病，去年又因为脑梗住院，落下了偏瘫，生活基本不能自理。
我和前夫的婚姻早就没有了感情。
这些年，我在家种地、照顾孩子和他，而他除了抱怨和脾气大，什么都不管。
后来他瘫了，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熬了整整两年。
去年腊月，我实在撑不住了，和他办了离婚。
说实话，我离婚的时候心里是有愧疚的，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离婚好像有点不近人情。
但我真的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离婚后，我搬到了镇上，靠给饭店打工维持生活。
去年秋天，经人介绍，我认识了现在的丈夫老刘。
他是县城里的一个退休工人，比我大五岁，老伴去世得早，两个儿子都成家了，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我们很快就看对了眼，他说他一个人过日子孤单，也需要个伴儿，我呢，也不想再一个人熬下去。
于是，我们在去年腊月就领了证，还办了酒席，日子算是重新开始了。
可就在我以为自己终于能过几天安稳日子的时候，没想到，那通电话打破了一切。
“妈，我爸瘫了，你得回来照顾他。”儿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语气有些冷淡，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离婚的时候，儿子就对我意见很大，觉得我太自私，不顾他们父子的死活，自己跑去享福。
可我也有自己的难处啊，难道我就不配过几天好日子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爸不是还有你吗？你是儿子，该担起责任了。”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儿子提高了声音，“我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照顾他？再说了，你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咬了咬牙，心里有些发酸：“我照顾了他二十多年，最后两年他瘫了，我也照顾了他两年，这已经够了。你现在有工作，有条件，请个护工总行吧？”
“护工？”他冷笑了一声，“请护工要钱！你现在跟那个老头儿过日子，倒是挺会享福的，怎么就不管自己的家了？”
“我……”我一下子被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电话挂断后，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老刘从厨房里走出来，见我脸色不好，问我怎么了。
我把电话的事告诉了他，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慧啊，这事你得想清楚。你儿子说得也没错，你前夫那个样子，确实没人照顾不行。这事儿你也不能一个人扛了。要么找个护工，要么让你儿子分担点儿责任，别让他们觉得你离婚了就可以甩手不管。”
听了老刘的话，我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有点安慰。可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我心里还是没底。
第二天，我去了县城的医院看望前夫。病房里，他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眼神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看到我进来，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我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听说你又住院了，我过来看看。”我的语气尽量平静，心里却有些复杂。他瘫痪后，整个人像变了一个样，少了以前的暴躁，多了一些无助，但我知道，他心里对我有怨。
“看看就行了，不用假惺惺。”他别过头，语气里满是讽刺。
我没有争辩，只是问他：“现在谁照顾你？”
“还能有谁？你儿子偶尔来一趟，剩下的时候就我自己。”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已经照顾了你二十多年，现在离婚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再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呵，自己的生活？”他冷笑，“你倒是挺会享福的。我呢？我活该瘫在这里没人管吗？”
“你可以请护工，儿子也可以帮忙。我一个人，真的照顾不了你了。”我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从医院出来，我的心情很复杂。离婚后，我以为可以摆脱过去的一切，可现实却一次次把我拉回到那个泥潭里。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继续回去照顾他，还是彻底放下？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儿子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他一再要求我回去照顾前夫，说那是我的责任，而我却坚持拒绝。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伤了母子感情，但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回到过去的生活。
老刘看我心情不好，总是劝我：“慧啊，日子得往前看。你已经尽力了，现在该是他们父子俩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腊月二十八，儿子突然带着前夫找上了门。前夫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儿子站在门口，气呼呼地说：“妈，你不管他，那就别怪我把他送到你这儿！”
老刘赶紧过来劝阻：“年轻人，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闹。”
“我就是想问问她，良心去哪儿了？”儿子红着眼睛咆哮，“我爸现在这个样子，她能不管吗？”
老刘拉着我到一边低声说：“慧啊，这事儿不能硬碰硬。要不咱们先安顿一下，等过了年再说？”
我站在那里，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我知道，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
最终，我和儿子达成了一个协议。过年后，我会帮忙找护工，儿子也会每个月出一部分钱，我负责再照顾他三个月，等他适应护工后，我就彻底离开。这既是对过去的一种交代，也是一种了断。
那个夜晚，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零星的烟花，心里五味杂陈。老刘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慧啊，做人不能太为难自己。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面对吧。”
我点点头，却没说话。
这个年，我注定过得不安稳。但我知道，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难处，而我只能在痛苦和责任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