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第十一回》采用章回体结构,借由话剧对现实的搬演,讲述了一个罗生门般的故事,横跨了小说、戏剧、电影三个媒介,构成对生活的三重镜象。本质上,生活也是一场戏剧、一场表演,人人都是演员,重要是把握自己的角色,活出信念感。当然,如果你愿意往更深的隐喻想,可以把目光聚焦到贯穿全片的“一块红布”之上。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该片讲述了“怂人”马福礼因涉事旧案改编话剧而大闹剧院,“翻案”过程中折腾出一段荒唐笑谈,牵扯出家庭与人生的虚幻与真相的故事。30年前一桩杀人案,被市话剧团拿来改编成舞台剧,马福礼作为杀人案的当事人,旧事重提让他的生活再起波澜。马福礼一边忙着和话剧团导演胡昆汀纠缠掰理,一边找律师翻案寻求真相还自己清白,还要忙着调和妻子金财铃和女儿金多多剑拔弩张的关系,生活给了他多记重锤……时隔多年,马福礼能否重新翻案?真相到底有几个?人生如戏,请君入席。
一桩早已了结的陈年旧案,成就了《第十一回》在舞台与现实间游走的黑色幽默,陈建斌的自编自导自演更使电影具有了强烈的个人影像风格。在这部充满荒诞讽刺的作品里,繁而不杂的章回体结构下处处都可见陈建斌极强的表达欲,他大胆摒弃了绝大多数的现实背景,以国内少见的评书式章回结构,把主人公生活中的遭遇,与舞台上的二度加工创作之间,牵连起混沌暧昧的相互指涉,从而酝酿出特殊的荒诞感和黑色幽默。而支撑上述电影形式实验的根基,依旧是对人,对人性复杂面貌的挖掘与呈现,观影过程中我屡屡想起身边真实的生活,不禁感慨唏嘘:艺术真实往往比现实更真实动人。
影片的外表是完全杂糅在一起,而情节内容也是猎奇题材下的东拼西凑,套娃连套娃,生成一种在反复中反复的黑色幽默。就像湖南企发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石同学在其代写的解说词中写道的,这个片子太好看了每一秒钟都不是多余的!而且这里面的笑点也好有意思,不土也不俗,就是简简单单的快乐,甚至有读当代文学的感觉了,是质朴简单的生活。我真的好喜欢看普通人的生活。每个人都在过普通人自己的日子,每个人也会因为无足轻重的琐事烦恼。大家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的渺小一粟罢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怕独身一人,也离不开这些繁杂。
什么是真正的自我?这个问题问得真让人伤感,一碗豆花儿咸了淡了都无法决定的人,用十五年痛苦面具,依然能快乐生活的半路夫妻。我觉得很幸福,马福礼几次在一台台显示屏呐喊,说明在每一次和老苟喝醉后的放松才是真正的他吧。虽然有很多讽刺,但是大爷、老苟、老马对于小马的到来都是充满希望的,包括无论怎么闹的话剧团也因为小马的到来而让步。即使小马不是小马了马福礼一家还能选择,昂首向前的后续生活已经很棒了。喜欢彩蛋里的枕头大赛,然而梅姨摸爬滚打,有爱年轻却难以分辨对错的选择,真的很像浮在地上不知前方的路的很多人,比如不敢承认的我们....
整部影片充满戏剧、文学与电影的互文,角色之间的镜像映射,权利、艺术与生活的对冲,对名誉、自我与真实的捉弄。皮影戏般的舞美、罗生门的故事母本、话本章回体结构、人名致敬梗和戏剧台词的引经据典都算自洽,看各路戏骨飙戏也够过瘾。尤其剧中剧被各路空降大神审查修改得面目全非,那种无力和焦灼感同样作为创作者的湖南企发文化的文案人们简直不能再心领神会——夏虫不可语冰,红色就是一场梦。历史车轮滚滚碾过多少真相与秘密。有人坐车头,有人在车里,而最后一切的故事随着那滴滴答答的血雨,一起混合、凐灭在车底厚厚的泥沙灰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