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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养儿防老，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也管不到娘家的事情，但是这几年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却不是这样的。照顾年纪大的老人，基本上都是女儿在照顾，而儿子有着所谓的事业，一直在外工作，养老好像和他们没有关系。

这一年，舅舅把70多岁的姥姥从上海给送到了农村老家，他说自己生活压力大，两个儿子，要继续在外工作，就把姥姥给送回老家，其实这很明显，就是让我们家和大姨家想办法去养姥姥，但这个时候，一向孝顺的大姨却说什么都不会干，我母亲看到之后，也跟着大姨这么做！谁爱养谁养，我们不养！

1.

姥姥有3个孩子，前两个是女儿，为了能有了儿子，当初姥姥也算是高龄产妇生下的舅舅。

姥爷看到第三个是儿子的时候，高兴的不行，甚至还摆了3桌请客吃饭。

大姨说，她小时候以前只管看着我母亲就行，但是自从有了舅舅之后，她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舅舅，关于母亲，那都不再是重要的。

农忙干活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舅舅已经不小了，但姥姥比较心疼他，就在地头给他支了一个帐篷，让舅舅在帐篷里纳凉，我大姨和母亲在地里干活，母亲皮肤比较敏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一次干完活胳膊上起了红点点，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开始发烧起来。

姥爷睡得沉，没有起来。姥姥就简单的用酒给母亲擦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效果，最后还是大姨背着我母亲去的村诊所。

那一晚，母亲哭的哇哇叫。

母亲说，但凡是舅舅头疼发烧，姥姥和姥爷愁的吃不下去饭，但她和大姨生病，全都靠自己身体抵抗的怎么样。

没办法，那个时候就是这样。

以前姥姥家种西瓜，大姨带着他们去看地。那一年西瓜收成好，价格高，姥爷很开心，一直在干活卖西瓜，中午的时候母亲渴了，大姨就拿了一个裂口的西瓜切开给母亲吃，结果被姥爷发现了，打了一顿，说这西瓜是卖钱的，怎么能吃呢。

但刚批评完，转身看到了舅舅，姥爷便切了一个大西瓜给舅舅吃了。

大姨劝母亲，不要在意，毕竟，这太日常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

大姨没有读过书，我母亲读了小学五年级就不读了，一来是因为每次去上学都要带着舅舅，吵的她也学不进去，二来是因为舅舅后来也上了学，家里没那么多钱，姥爷就把钱用在舅舅身上“女娃读那么多书有啥用？留在家里喂猪也能够让你娘清闲一点。”

后来，大姨20岁的时候结婚了，我母亲是22岁结的婚，都嫁的不算是很远，离姥姥家也就是十多公里。

一直到舅舅结婚的那一年，我都出生了。姥爷想给舅舅盖楼，因为那个时候在农村盖楼是刚刚兴起，姥爷也想盖。

但兜里没钱。

最后，我们家和大姨家，分别拿了不少钱，这才给舅舅把二层小楼给盖起来。

但是，这个楼，舅舅没住几年，因为后来他就带着老婆孩子去了上海工作，老家直接关起来了。

我小的时候，会和大姨的孩子清河青凤一块去姥爷家，因为夏天比较热，我们想去舅舅家二楼睡觉，那里是露天的，晚上睡觉很舒服，但姥爷说那是舅舅的家，他不在家，我们就不要去了。

于是，姥爷就在自家院子里，给我们拉出来一张大床，我们几个人睡在上面。

慢慢的，我们再次姥爷家的时候，就很少主动说去舅舅家了，尽管说两家院子是前后院，但只要姥爷不说，我们也不去。

也可能随着时代的改变，姥姥和姥爷的观点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们很喜欢我们这些晚辈，对我和表妹都很不错，有时候大姨就吐槽说她当年可是受够了区别对待，但现在姥姥对待小孩，却一视同仁。

每次姥姥就不让大姨说过去的事情，她说当年情况特殊，也不是多么区别对待。

本来一切都正常，直到这一年，舅舅把姥姥接走了。

而这一接走，就是几十年，直到姥姥走不动的时候，才给送回来。

2.

舅舅在上海站稳了脚跟，也有了孩子，于是就给家里打电话，让姥姥过去帮忙照顾孩子，他和舅妈两个人上班。

姥爷很高兴，觉得舅舅这么多年不容易，终于站稳了脚跟，他很高兴，也亲自把姥姥给送到了上海。

大概是6年的时间，舅妈生了3个孩子，其中两个都是儿子。

姥爷也替舅舅发愁，于是他也在努力的打工，按照姥爷的话说就是，不说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只是说，等以后舅舅用钱的时候，他能够拿出来几万块钱也行。

自从姥姥去了上海之后，老家很少回来。

不是她不想回来，而是比较难。

姥姥晕车厉害，不管是坐大巴车还是坐火车，都很晕，一般情况下，需要缓十多天，严重的时候，可能要缓半个月，而且吃不下什么东西，喝不了什么东西，人肉眼可见的疲惫。

其中有一年，我妹妹出生了，那一年姥姥很欢喜，非要回来看看妹妹，但舅舅和舅妈都很忙，没人送她，而且姥姥也不识字，不会坐车，她开始着急了，急的她坐在家门口哭。

最后，还是我父亲去了一趟上海，把姥姥给接了回来。

那次，我们家里很热闹，大姨他们也来到了我们家里，一来是看我妹妹，二来是想跟姥姥在一起。

大姨说，自从她结婚之后，就很难跟姥姥在一起，也就是当年她坐月子的时候，姥姥去过大姨家一段时间，之后，就没有这个“福气”了。

但那次姥姥来我们家，也是很“遭罪”，因为她晕车厉害，那一次尽管说在我们家住了半个月，但这半个月几乎都是躺在床上，或者在院子里走走。

她太难受了，晕车没有缓过来，而且那几天一直在打针。

母亲心疼姥姥，便决定，以后家里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就不要回来了。

也果然，有时候，姥姥五年都没有回过老家一次。

姥爷没事干的时候，就会让我母亲买一张去上海的车票，他过去住几天。每次我们都劝姥爷多住几天，这样可以跟姥姥常在一起。

姥爷总是说“你姥姥已经很辛苦了，我去了之后，她又要多照顾一个人。”

母亲就说“她那么辛苦了，你去了之后，就不能帮她照顾一下吗？为什么非要让姥姥照顾你呢？”

但不管怎么说，姥爷每次去上海，最多也就是十天，一般情况下一个周就回来了。

他说，不方便，不方便跟儿媳妇住在一个家里那么久。

3.

姥姥虽然人不经常回来，但我们经常打电话，每次在电话里，都能够听到姥姥在管教舅舅的孩子。

到这个时候，母亲就说“你姥姥脾气那么好，现在也被三个孩子折磨的脾气暴躁。”

然而，不管是母亲还是大姨，最为担心的还是以后该怎么办。

姥姥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舅舅去了上海，一直在照顾孩子，并没有一分钱的收入，有时候母亲或是大姨实在是想念姥姥，就会坐车去看望一下，临走的时候都会塞给她一些钱，让她留着花。

但其实我们也知道，这些年，姥姥转身就给了舅舅孩子们花。

姥姥总是劝我母亲和大姨不要可怜她，她说人就是这样，照顾儿子，再照顾孙子，女人只要一结婚，这一辈子就为了这两个男人活着。

舅舅在上海租的那个房子我也去过，离主城区很远，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周边几乎都是村庄的那种感觉。

姥姥独自住在一个小偏房里，很小很小，里面连风扇也没有，夏天热的人喘不过来气，冬天也冻得人瑟瑟发抖。

母亲多次要求舅舅给姥姥安装个空调，但每次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姥姥就说自己夏天不热，冬天不冷，不安装空调。

最后，有一年夏天大姨去了，只住了一天就实在是受不了，便自己拿出来钱给安装了空调。

不过没几年，舅舅开始买房了。

我还记得那一年舅舅回家迁户口的时候，姥爷很高兴，说他孙子以后就是上海的户口，以后考大学也问题不大，那天还是姥爷陪着舅舅去迁的户口。

而迁户口没多久，房子就下来了。

我们家和大姨家，给舅舅拿了不少钱，而姥爷更是如此，几乎是把这么多年的存款全都拿了出来。

姥姥说，舅舅终于有了房子，终于在上海站稳了脚跟，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回农村了。

其实他回来，也没啥意义了，毕竟户口都迁过去了。

可还有个现实问题，那就是以后，姥姥和姥爷，怎么办。

这个时候大姨就说“能怎么办？咱爹娘为他付出一辈子，到年老了，肯定是咱俩照顾老人，他们在上海，肯定不会照顾啊，也不可能回来。”

4.

也确实如此，舅舅是不可能回来的。

他说好不容易从农村走出来，在上海打拼那么多年，终于站稳了脚跟，他是断然不可能再回去的。

而每当说到这话题的时候，姥姥就不让我们多说，因为舅妈会生气。

在舅妈的时间里，婆婆照顾孩子是应该的。

大姑姐照顾婆婆，也是应该的。

这些年，姥姥回老家的频率确实比当年好了很多，至少一两年也能够回来一次，每次在家里住上七八天，大年初六就返程了。

我记得有一年姥姥第一天回到老家，当天早上就有邻居过来找姥姥说话“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老邻居年纪大了，以前跟姥姥关系很好，但姥姥常年在外地，老家很少回来，那老人以为，再也见不到姥姥了。

大姨每次看到姥姥，就哭了起来。

有时候大姨跟我母亲打电话，总是问我母亲一个问题“你说咱娘一直跟在咱弟弟，她还记得自己有两个女儿吗？”

母亲苦笑一下“咱两都结婚了，是别人家的人了，你还想那么多干啥呢？”

“那以后咋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大家各自生活，一直忙忙碌碌，姥姥还在给舅舅照顾孩子，姥爷还在打工，赚到钱之后就会给舅舅邮寄过去，帮他还房贷。

直到这一年过年的时候，舅舅张口说话了“大姐二姐，今年就不让咱娘跟我去上海了，让她在家里休息休息吧，跟咱爹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这话一出来，大姨就意识到什么情况了，于是连忙说“是不是以后都不去了？”

“嗯，大概是这样，反正现在老大的孩子也上了小学，以后你嫂子也能帮忙照顾了，让咱娘在家休息吧。”

舅舅又一次走了，可走了之后，老家就很少再回来。

尤其是这一年，姥姥忽然间住院，母亲给舅舅打了几个电话，都没能把他叫回来。

5.

姥姥回来后，我母亲和大姨经常去看望她和姥爷，时常给他们买很多东西，姥姥在家里住着也舒服，说好多年都没有在家住过这么长时间了，很多邻居都已经不在老家了。

那段时间，母亲一旦有时间就去看望姥姥，就像是刚结婚的时候回家那么勤快。

直到这一年，姥姥忽然间不舒服，便住进了医院。

当时母亲给舅舅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

但舅舅一直说忙，实在是回不去，还说问题不大，稍微住个院就行了，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姥姥不让母亲给舅舅打电话，说他压力大，说他兜里没钱，干嘛叫他回来？

而姥姥更为担心的还是钱的事情。

因为我们都知道，舅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她不跟你要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出钱呢？如果舅舅想要拿钱，到时候一定会很难堪。

姥姥说，只要他们不吵架，怎么着都行。

大姨生气了，电话打过去，说了很多生气的话，然后就说“这是谁的娘？年轻的时候给你看孩子，我和你二姐像个没娘的孩子，现在你孩子有出息了，咱娘老了，你给送回来，这又成了我和你二姐的娘了是吧？你是一分钱都不出是吧？”

舅舅被怼的说不出来，但舅妈一把夺了过来“你是老大的，你照顾一下咋了？能花你几个钱？”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钱不钱的事情，而是态度问题了。

但很明显，舅舅几十年如一日，只要舅妈说话，他就不敢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姥爷发话了，他也是那个意思，不让我们跟舅舅多联系，说他挺难的，让我们两家理解一下。

大姨一听不乐意了“这就是我和老二的娘是吧？那谁爱养谁养吧，反正我是不养！这么多年你们怎么对老三都行，我们都认，现在俺娘住个院，让他说两句好听的都不想说，他是直接把俺娘送到家里，以后就没他的事了是吧！”

大姨很生气，挂了电话，摔了门就走了。

但没走多远，而是在楼道里哭了起来。

她说话时狠，但那终究是她的娘，她弟弟不管，她也要管啊！

只是，想起来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心里委屈罢了。

都说舅舅有出息，从农村走到了大城市，都说舅妈教子有方，三个孩子都是大学生，而且各方面都很好。

说姥爷家终于有个有出息的人了。

可是，谁看到过姥姥的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