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周年纪念日，陈星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出国五年的白月光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挤占了我的位置。
01
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给陈星准备了一份神秘大礼，并邀请全公司见证我们的幸福。
在欢呼和彩带声中，陈星带着她的白月光缓缓登场。
白月光巧笑嫣然，眼里冒星星：“陈星哥哥，你居然为我准备了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你真是太好了。”说着，一个响亮的吻落在陈星侧脸。
陈星无不自得：“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周童，国外著名设计师Olina的得意门生，以后就加入咱们设计部，大家掌声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耳边有人议论：“就是那个从来不收徒弟也不肯露脸参加各种活动的设计大师Olina？看来这人大有来头啊！”
我暗地里挑眉。
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徒弟，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周童回头看到我，故作惊讶：“呀，这位就是然姐姐吧？我在国外总听陈星哥哥提起你，我跟陈星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密惯了，然姐姐不会介意吧？”
看来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只是我始终不知道。
陈星啊陈星，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灯光半明半暗，办公室后墙上那用气球组成的“LOVE”和周围我精心挑选花环此刻格外刺眼。
所有的员工此刻都不敢吭气，一双双眼睛看着我，等着我回答，空气骤然安静。
陈星察觉到一丝丝不对，赶快出来打圆场，他扳着我的肩膀，看似很郑重地介绍：“这位就是陈然，我老婆，你得叫声嫂子。”
又低眉笑着对我道：“这是小童，我们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她平时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你可别介意啊！”
介意？
当着几十人的面，我微微点头笑了一下：“既然是青梅竹马，有什么好介意的？既然走后门来了设计部，好好做才是，别光顶着一个某某大师徒弟的头衔，到时候干不出成绩可就不好了。”
周童脸色一暗，陈星赶紧安慰：“没事没事，然然她就是这样，对工作抓得特别死。但是你只要工作做好了，平时生活中她还是很随和的。”
他对周童是对我从未有过的殷勤和在意，估计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端看我如何应对。
这样的热闹谁不喜欢看呢？
我大可以选择开始甩脸子，开始闹，开始发脾气。然后呢？
吵架？成为笑柄？
我能忍，萌萌却忍不了。
她是我最好的闺蜜，得知我要给陈星准备神秘礼物的时候还嗔我：“这事陈星自己都不上心，你倒是巴巴地给他准备，我跟你说男人不能惯着！”
我当时笑得真幸福啊，我说：“老陈工作忙，创业之后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出差，公司的业务也都是他在跑，那这方面当然要我多想着一些啦！”
“但是你也不轻松啊！呆在家又不一定是家庭主妇，公司的运作你也没轻松多少，还有那些设计……唉算了，也不知道陈星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地球，才把你给拐跑了。”
02
萌萌不喜欢陈星，打我俩谈恋爱第一天开始，但凡是有萌萌在场的三人行，她都恨不得用鼻孔看陈星，可能闺蜜和男友之间的敌意是天生的吧。
可再怎么看不上，萌萌还是请了一整天的假过来帮我布置现场，此刻在周童和陈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下，隐约有爆发趋势。
“老陈，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质问。
陈星很茫然地环顾四周，有员工朝他挤眼睛，又朝我努努嘴。
看陈星的脸色是很明显的恍然大悟：“怎么能忘呢，今天是我和亲爱的老婆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啊！老婆想吃什么？一会下班带你去庆祝去！”
他其实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还在结婚纪念日这天，带回来这么个货——一看到周童我就感觉信口堵得慌。
我的心沉了下去。
萌萌还在继续说：“难为然然辛辛苦苦布置，还给你准备礼物，你就……”
我压了一下萌萌的手。
我知道她对我好，但是当着员工吵家长里短，还是做不出来，给彼此都留些脸面吧。
萌萌不像我这么包子，她的话没那么轻易咽下去。
“周小姐师从Olina，而且一直在国外念书，怎么没有留下发展呢？回来我姐妹这个小公司岂不是屈才了吗？”
面对萌萌的诘问，周童脸不红心不跳：“老师一直说，要从基础做起，这样才扎扎实实。而且，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也是陈星哥哥的心血，我和陈星哥哥自幼相识感情很好，跟他在一块，我才有源源不断的灵感啊！”
“你确定你的老师就是我们熟知的那个OLINA？”萌萌皱眉，“要知道她可是公开绝不收学生的。”
“确实这么说过，虽然没有公开，但我们也一直以师徒相称，姐姐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老师指点我改的设计作业邮件。”
好家伙还有邮箱？但我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收过学生，这傻缺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萌萌和我对视一眼。
我的身份，萌萌是清楚的，多少个画设计题睡不着的夜晚，都是萌萌这个同样无法安心睡觉的苦逼赶稿人陪我一起度过。
周童的身份是真是假，我知道，萌萌也知道，但也只有我们俩知道。
在公司员工和陈星的眼中，周童就是一个空降技术部的神秘大佬，陈星更是得意地宣布，以后周童就是他的特助，兼设计部负责人。
在周童之前，设计部没有部长，因为我会经常来公司，算是顶替了这个职位，如今周童虽然来了，但我还在，相比之下，员工们都默认为还是听老板娘的话，所以没人有异议，但是也没人有特别的感觉。
没想到周童新官上任，直接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也算是在全体员工面前树立了威信。
那时候我正和萌萌把墙上的气球摘下去，周童跟着陈星去熟悉环境——她的办公室就在陈星的办公室里新加了一张桌子，俩人亲昵的关系不言而喻。
03
随着一连串清脆的高跟鞋声，周童拿着一叠设计稿款款走到我身后：“然姐，这份设计稿不太行，不符合甲方的要求，你得重新改一下。”
周围一双双眼睛往这边看，当我扭头的时候，他们立刻又低下头去假装忙自己的事。
我擦擦手，接过来。我不行这种话，刚入行的时候听的也不多，现如今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哪里不太符合？”
“整体风格。”周童漂亮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半圈，微微笑着：“其他人可能从不会提出然姐的问题，但我是陈星哥哥带进来的人，很多事不能坐视不管，也要为公司和我老师的名声考虑，你不要怪我。”
她这么一说，倒好像我从前的那些设计稿能过，都是因了我是老板娘的缘故，没有遇见她这么一个铁面无私的审核官。
但这份设计图已经是我自己否定了四次，经过一个多月反复修改，何况下午甲方就要过来洽谈，你这时候才告诉我不过？
“时间不太够，下午甲方就要过来验收，只能来得及修改一些细节，全都重来是一定来不及了的。”
“没关系，我这里刚好有一份设计可以用得上，是我回国之前老师指点过的，应对甲方的要求绰绰有余。”周童笑眯眯的，“我知道然姐一直为了公司殚精竭虑，陈星哥哥也和我说过，然姐不做家务的时候会过来公司帮忙，可你毕竟不是正式员工，以后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然姐没事就不必过来了。”
很好，真的很好，这就是陈星弄回来的青梅竹马。
刚一回公司就开始架空我。
萌萌气得撕气球的手都在发抖：“陈星呢？这是陈星的意思？”
“当然，陈星哥哥让我全权负责，就是相信我的判断。”
萌萌气得倒仰，正巧陈星从办公室里出来倒水，萌萌一个箭步冲上去：“你让周童把然然的设计打回来的？”
“陈星，你得讲点良心吧，然然虽然没有正式入职，但这公司是你们俩一起支撑起来的，我一个外人都知道。然然付出不比你少，她没入职，画的那些设计图也没问你要钱啊！当初周童没来的时候，那些设计图我看你用的也挺高兴啊，也没见哪个甲方不通过啊！现在你弄来这么一个幺蛾子挤兑然然？你对得起她吗？”
周围都是朝夕相处的员工，我一直软弱退让，无非是想在人前给我和陈星都留一些面子，却没想到陈星放任周童下我的面子。
我抬头看陈星：“你也这么觉得，这份设计图得大改？”
陈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小童的设计稿我看过了，也很符合要求。就听她的吧，毕竟小童是专业的。”
一个“也”字就很精髓，说明我的设计图并不是不符合要求，只是我们俩之间，他选择护着周童而已。
“专业的？”萌萌气笑了，“你知不知道然然就是……”
我赶紧朝她轻轻摇头。
04
我的事业，陈星从没关心过，并非我故意不和他说。
只是创业成立公司之后，陈星一开始为了拉生意跑前跑后，没完没了地应酬，渐渐地也就不关心我在家里干什么了。
后来公司步入正轨，陈星的应酬更是少不了。
他只管跟我要设计图，却不知道我累不累，除了义务给他画图之外还做什么。
曾经我不在意这些，始终觉得一家人没必要计较这些，陈星在应酬场上意气风发游刃有余，我也甘愿做他背后的女人。
有几次我是很想和他说，但看他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衣服上混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那些话就也咽了下去。
现在，更是没必要和他说，是马脚总会自己露馅，何况我也想知道，这个周童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萌萌窝火得不行，地下车库里回荡着她“铛铛铛”的高跟鞋声音，地面都要被她踩出火星子。
我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萌萌忽然转身，我差点撞在她背上。
“张晓然！”
我立正。
“你知不知道我是请假过来帮你的，你知道我空一天工少赚多少钱吗？”
“知道知道，咱们萌萌大小姐一刻千金，我赔你，我赔你！”
“我差你那点钱？”萌萌翻了个大白眼，声音都高了八度。
“张晓然我告诉你，陈星这种人，吃着碗里惦着锅里，这么多年他靠你的设计稿活着，你当众给他留面子，你看他给你留脸了吗？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俩绝对有猫腻而且你老公还是舔狗的那一方！你自己也不是没能力，为啥非要跟着陈星？当初你辞职做家庭主妇我就是一万个不同意，你非一副泡在蜜罐里的傻缺样，还借钱帮他创业，你真是，脑子生锈了你！”
“我送送你……”
萌萌“砰”一声摔上车门，车子在我面前绝尘而去：“用不着，你回去盯着那对渣男贱女比啥都强，以后跟陈星有关的事不要再叫我，我怕我忍不住打死他。”
萌萌从来心直口快，但我也知道，自父母过世之后，她是这世上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了。
下午还要应付甲方，我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回去准备。
但周童告诉我不要准备了。
斗走了周童，她嘴边笑意更深：“陈星哥哥说了用我的设计，下午的报告会然姐不用参加了。”
“行。”我点头，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虽然不是正式员工，但常来，所以也在办公区准备了一个工位。
我从来没有用过陈星的办公室，因为之前陈星说，在一个公司里，交从过密影响不好。
现在周童堂而皇之地亲了他一口，然后大摇大摆搬进他的办公室。
“对了，然姐，”周童本来都要走了，又抽身回来，“以后这种会议然姐还是少出现吧，在公司内部你可以仗着陈星哥哥的关系来去自由，但是当着合作方的面，你一个无关人员出现，会显得我们公司太随便。”
“然姐，没事，你的能力我们都知道的。”周童走后，旁边工位的小姑娘蹭过来安慰我。
05
周童抱着一摞文件，梳着高马尾，看起来就像言情剧里的白月光女主角，走来走去忙碌着，准备着，意气风发。
旁边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同情。
在他们看来，我大势已去了。
不，不是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下午两点半，会议准时开始，不到半个小时，陈星的原助理小唐就急匆匆走出来，看到我时脸色有些尴尬：“然姐，陈总让您去一趟。”
不必拿乔，我很爽快地过去，会议室里安安静静，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中间夹杂着小声的啜泣，是周童在哭，而陈星正帮她拍后背顺气。
见我进来，陈星的手迟疑了一下。
我挪开眼神不看他，笑道：“王总，李总，不好意思久等了。”
他们俩也是我们公司长久以来的合作伙伴，从来合作都很愉快，现在神情却都不好看：“张小姐，我们还以为你没来。”
“我一直在公司，只是我身份比较特殊，又不算公司的正式员工，出现在这种场合有些不合规矩，就没来。”
“我们的合作一直都由张小姐负责，不知贵公司什么时候添的这种奇怪的规矩？”王总皱眉看陈星。
陈星尴尬笑笑，周童抽泣更响亮了一些。
王总有些不耐烦：“张小姐看看这份设计。”
我扭头向投影，这想来就是周童说的，经过我亲手指点的设计图。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设计图我还真的指点过！
记得那是两个月前的某天凌晨，我正在画准备给陈星的五周年纪念日礼物，忽然收到一封海外的邮件，邮件附言可怜兮兮的，说看过我的设计展，特别喜欢我的《凤凰》系列和《花神》系列，觉得风格十分独特，想要拜我为师。
我说我不收学生。
对面很快回复：不收也没有关系，请老师帮我指点一下设计图也好，这辈子能受到老师的指点，也是三生有幸了。
我拒绝了，我说我水平没那么高。
其实是因为这个图真的画得挺烂的，要是一个个问题改，估计一宿都不用睡。
但对面不依不饶，还说这是她的毕业设计，只要提出一两个小问题就好。
那时候我正好到设计瓶颈，画不出来但也不想睡觉，顺手指点一二，对方千恩万谢，一口一个谢谢老师。
我当时还说，不必叫我老师，咱们就是正常讨论。
现在想来发邮件的人应该就是周童，那是她唯一一次叫我老师，回国之后，将这段关系无限放大，她就成了“设计大师OLINA不为外人知的神秘关门弟子”。
没想到舞到我这个正主面前，你这样可是会露馅的呀宝宝。
唯一的问题是，设计是非常依赖主观性的，就算是同一个主题，每个人想的方向都不一样，何况正常的设计和公司做的商业设计是有很大不同。
当时看这个人问我的时候，就感觉这份设计图很商业化，不像是学生毕设会搞出来的东西。
不过也没多想。
那时候陈星甚至还没告诉我和王总的又一次合作，想想时间，应该是在这后两天他才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