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条舔狗。
他偏执狂躁、死缠烂打，堪称舔狗当中的极品。
只不过，他最开始舔的人是我嫡姐。
当他反过来想当我的舔狗时，我早已是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01
「小姐，小侯爷又来了，夫人在前院拦他，但他非要见你，说要是见不到你，他就赖咱们府上不走了！」
丫环跑进来传消息时，我正跪在嫡姐邱明月的脚边，手上拿着装满了滚烫茶水的杯子，十指指尖起满了水泡。
「神经病啊！我上次都那样羞辱他了，他怎么还来啊！」
「他怎么就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
邱明月烦躁的一脚踢在了我的头上。
猝不及防之下，我没拿稳茶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洒落在邱明月裙角上。
秋日宴那日，我在屏风后面十指翻飞弹奏「高山仰止」，而曲终走到人前的，是一身华服、满头珠翠的邱明月，她最终赢得满堂喝彩，也赢得了太子楚恒的青睐。
此前，她享受赵云安的追捧。但赵云安得知邱明月与太子走得近后，跟条疯狗似的整天缠着她，邱明月便想着跟他划清界限。
「贱人，你想烫死我啊！」
邱明月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就算邱明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她十足的力道依旧震得我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赵云安这么个臭狗屎纠缠上？邱小雨，你该死！」邱明月面目可憎地说道。
我垂眸不语。
她是高高在上的相国嫡女，而我只是个仰人鼻息的庶女。
如果我敢反抗，邱明月身边的婆子会把我按在地上，教我相国府后宅的规矩。
又用力踹了我两脚后，她蹲在我面前，用莹白如玉的食指挑起我的下巴，愚弄道：「邱小雨，你招惹上的麻烦精，我把他还给你，可好？」
02
秦氏见邱明月将我带到前院，不悦地皱紧了眉头。
我和她女儿长得有八分像，可她就是看不惯我这张脸。
相国府还有其他几个庶女，唯独我苦受她母女二人折磨。
邱明月指着我，对深情望着她的赵云安不耐烦说道：「赵云安，她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喜欢就喜欢她，以后别再缠着我了！」
赵云安这会儿才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看清我的样貌后，他有片刻的怔愣。
秦氏不赞同地看向邱明月，却也并未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当年你在寺里落水，是邱小雨救的你，你该黏着的人是她。从今往后，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来烦我了！」
邱明月对赵云安的态度如同是在赶让人生厌的苍蝇。
「月儿，你骗我的对不对？」
显然，赵云安不相信。
他自嘲一笑：「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你连救我的恩情都不想认了。」
邱明月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赵云安，你傻缺啊！我说了不是就不是，你能不能听进去啊！早知道你是条癞皮狗，当初你拉着我非要给我送谢礼时，我就不会认下你恩人的身份。」
她拿胳膊肘顶我，神情很是倨傲：「邱小雨，赵世子知恩图报，你救下他算是你的福气。」
我心头冷笑，面上不动声色。
赵云安跪在地上卑微乞求：「月儿，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我会改的，你别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好不好？」
「赵云安，把你所有的黏糊劲都投放到你真正的救命恩人身上，别再对我死缠烂打了，行不行啊？」
此时的邱明月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仪态。
她是真的被赵云安纠缠得烦不胜烦。
「我不会认错自己的救命恩人，」赵云安说得十分肯定，「月儿，我的命是你救的！」
邱明月抓狂，她扯住我的衣领，把我拽到赵云安面前，「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她才是救你的那个人。我和她又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你不是说将救命恩人的模样深深印刻在了脑海中吗？赵云安，连报恩的对象都搞错了，还大言不惭说不会认错，你简直可笑至极！」
赵云安这才拿正眼瞧我。
「不会的，」看着我，他连连摇头，「我不会弄错的。」
秦氏这时开口说道：「赵世子，月儿待字闺中，还请你今后莫要再来府上扰她。至于小雨，你若有意，我可以将她送与你为妾。」
我半低着头，咬紧后槽牙。
相国府的当家主母，邱明月的亲娘，我娘的亲姐姐，几句简单的话就要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是不是她以为邱明月得太子另眼相看，入主东宫的事十拿九稳？
呵呵，她也太高看她女儿，太小看我了。
03
赵云安神情恍惚地离开后，秦氏摔碎几个茶杯，命我跪在碎瓷片上。
每次我遇上她，定是会吃些苦头。
邱相国下朝回来，我已经跪了半个多时辰。他对我的处境视若不见，风轻云淡地跟秦氏母女闲聊家常。
多可笑，他也是我的生父，而我在府里活得连个丫环都不如。
两个多时辰过去，我强忍着疼痛走回破旧的小院。
在我给膝盖伤口抹药时，窗户传来响动，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窗口翻进来。
成子言瞧见我膝盖处的伤，面沉如水:「小雨点，你又受伤了。」
我浅笑着安抚他:「不打紧，要不了我的命。」
他半蹲在我跟前，把手里的小包袱放在了我手边，然后接过我手里的药膏，小心翼翼地为我涂抹伤处。
我打开包袱，里面有不少的玩意儿，每一样都很合我的心意。
我看着他，他正专注地为我擦药。察觉到我在看他，他抬眸与我视线相接。
「小雨点，你到底何时才愿意跟我走？」
我勾了勾唇角:「快了，太后寿辰前，差不多能搞定。」
成子言深邃的眼眸看着我:「就算你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我和师父也能让他们万劫不复。小雨点，我不想你继续留在这里受苦。」
我摇摇头，凝视着他:「不，子言，我想亲自报仇雪恨。你知道的，我心胸狭隘肚量窄。他们害死我娘，还折辱我多年，亲手送他们下地狱方能让我感到快意。」
见劝不动我，成子言微微叹息一声后，伸手轻柔地抚摸我的头顶:「想做什么放手去做，我和师父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04
翌日，赵云安带着几箱子金银珠宝登门造访。
他在邱明月面前如同没有骨头的狗，没有丁点骨气可言。
邱明月对赵云安厌恶至极，但她对赵云安带来的财物心动不已。
她颐指气使地对我下达命令:「你去应付赵云安，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把对我的狂热爱慕转移到你身上。至于他送来的东西，全都搬去我的库房，你敢私吞一星半点，我都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去见赵云安之前，秦氏身边的婆子还特意领着我梳洗打扮一番。
我瞧着自己在铜镜中描眉点唇的面容，竟与邱明月有十分像。
湖心凉亭中央，赵云安斜靠在护栏上，四处张望，待看到我盛装出现时，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白皙清俊的脸上立刻涌现出欣喜的笑意。
「月儿，我在这里。」他朝我挥手的同时，也在大步朝我跑来。
我静静站立在原地，在他离我还有几丈远的时候，我面无表情地开口:「赵世子，你认错人了，我是邱小雨。」
赵云安脸上的笑容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深恶痛绝:「没脸没皮的骚贱货，胆敢冒充月儿来与我相会，你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他面目狰狞地走向我，看起来凶神恶煞，与在邱明月面前做小伏低的他判若两人。
我默默后退几步，冷着脸同他说道:「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庶女，相国府人多眼杂，你觉得单凭我的一厢情愿，我能装扮得这般隆重出现在你面前吗？」
然而，赵云安完全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他步步逼近，双目发狠地盯着我，漆黑的眼眸如同刺骨寒潭，森冷阴鸷，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就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月儿才会冷落疏远我。该死，你真该死！」
意识到他会对我下手，我转身要跑，可身上厚重的华服绊住我的脚步，还没跑出两步，赵云安铁钳般的手捏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到近乎快要捏断的程度。
他拽着我往湖边走。
钻心的疼痛促使冷汗从额上滴落，尝试多次都挣脱不开，我咬着牙，眸光锐利地对状若疯癫的赵云安吼道:「放开我，这里是相国府，由不得你胡来！」
赵云安扭头阴测测地瞪着我，戾气横生:「一个卑贱的庶女，本世子杀你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只要杀了你，月儿就会与我和好如初，你这贱人死得越快越好！」
他将我拖到湖边，动作粗鲁地推我入水。
直到我落水，都没有任何人现身阻止他。
秦氏的人分明在暗处盯梢。
冰冷刺骨的湖水浸透衣衫，我冷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却也及时调整好呼吸和姿势，往对面无人的岸边游去。
「咚」
脑袋上传来痛感，我侧头往后看，赵云安卑劣地捡石头砸我，见我看他，嘴角还扬起一抹讥诮戏谑的笑。
紧随其后的，是更加频繁的袭击，准头相当不错。
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流，模糊了我的视线。
此时此刻，我为曾经的善举感到悔恨。
早知救下的是头恶狼，还不如任由他淹死。
咬紧牙关游到对岸，我正准备上岸，忽地后脑勺一阵剧痛。
眼前阵阵发黑，求生的欲望迫使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竭尽全力之下，我爬上了湖岸，劫后余生。
只差一点，我的命就栽在他手中。
头脑昏沉得厉害，我还没来得及站稳，秦氏领着一行人大张旗鼓地过来。
她身边的婆子揪住我的领口，毫不留情地给了我几耳光，打得我两边脸颊火辣辣得疼，耳朵也嗡嗡作响。
秦氏高亮的嗓音响起:「府上庶女目无纪法惊扰贵客，我定会对她严加处罚以儆效尤。赵世子，恕我有事不能奉陪，你还是请回吧。」
05
两个婆子将我架着回到小院，毫不留情地丢我到地上，使得我狼狈地趴着，毫无尊严。
秦氏居高临下睥睨我:「算你命大，那样都能死里逃生，当真应了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你也别埋怨没人救你，谁让你天生贱命一条呢，死了都无足轻重。」
她唇边勾着的笑意充满了鄙夷与轻蔑。
恨意如同藤蔓一般在我心头野蛮生长，我狠狠咬紧牙关，恨不得将高高在上的秦氏生吞活剥，让她永堕无间地狱。
秦氏一行人走后，我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艰难地回房间换下湿冷的衣裳后，裹上被子取暖。
稍微好受些，邱明月又领着两个丫环前来兴师问罪。
我被两个丫环从床上拖拽下来，邱明月一脚踹在我胸口上，嚣张跋扈地辱骂我：「没用的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那一脚用了十足的力道，踹得我胸口生疼，呼吸都难受得紧。
我强忍着疼痛，喉头发紧地解释道:「我刚一表明身份，赵世子便怒不可遏地要置我于死地。姐姐，赵世子对你用情至深，你在他心目中是无可取代的存在，他连正眼都不屑于给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邱明月眉梢高挑，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狡黠一笑:「你跟我长得这么像，干脆在赵云安面前假装是我不就得了。邱小雨，你可别三番两次的令我失望，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这话正合我意。
压下心中暗喜，我乖顺地向她做出保证:「我定当竭尽全力替姐姐排忧解难。」
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邱明月像只斗胜的公鸡扬长而去。
夜里，我发起高热，浑身乏力意识模糊。
在我迷迷糊糊间，有人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很熟悉，让我感到舒服和安心。
天色渐亮，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往身边看去，成子言墨潭般深邃的眼眸专注地看着我，见我苏醒，他紧绷的脸色得以松懈。
他温暖宽厚的手掌握着我的一只手，低低叹息道：「短短一天时间，你便被人害成这样。小雨点，你让我如何放心独留你一人在这此。跟我走吧，在哪里都能报仇，何必以身试险置身危机四伏之地。」
我的嗓子干疼得厉害，说出的声音沙哑难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子言，我自有分寸，时机一到我就跟你走。」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成子言静默片刻后，无奈点头。
这一病就是好多天，赵云安也连着好几天都没往相国公府跑，邱明月在此期间忙着和太子私会，正好给了我休整的时间。
赵云安顶着张破了相的脸再次登门造访。在秦氏的安排下，我装扮成邱明月的模样与他见面。
见赵云安之前，秦氏特意交代，让我抓紧时间和赵云安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她自会逼着赵云安娶我。
我嘴上答应得爽快，心里自然是另做盘算。
真要假扮邱明月，于我而言不过是得心应手的小事。
我对她的了解，可以说远胜于她自己。
这不，爱她如痴如狂的赵云安也被我的演技蒙蔽，巴结讨好地跪坐在地上瞻仰我，狗腿的样子哪有半分的凶残狠辣。
垂眸掩饰眼中的讥诮，我学着邱明月的做派与腔调，抬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他心口处，捏着嗓子压低声音说道:「看在你殷勤备至的份上，我勉强给你个追求我的机会。不过呢，你需要通过我专门为你设置的几个考验，我才会正式的跟你在一起。」
他立马露出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兴奋又急切地回道：「太好了月儿，你终于肯给我机会了。纵使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定会万死不辞。」
他想来拉我的手，被我喝止住：「心急什么，第一关你都还没过，就想拉本小姐的手。你这人真是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由此看来，我不得不重新考虑是否要给你机会。」
赵云安的手僵在半空，听了我的话后，他连忙认错：「对不起月儿，我太激动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告诉我第一关是什么，我马上去闯。」
06
赵云安按照我的吩咐，埋了五万两的银票在相国府后院一百米处的老槐树下。
不得不说，他对邱明月足够大方，足够唯命是从。
成子言要将银票给我，我摆手：「不用给我，你留着。」
他会心一笑，说道：「我帮你收着，除了你，这钱谁也拿不走。」
作为五万两白银的谢礼，我回赠给赵云安一个亲手制作的香囊。
按照秘方配制的香料，闻多了香味，一旦沾酒，会有催发欲望的神奇效果。
赵云安将其视若珍宝，轻手轻脚地挂在腰间，并向我许诺，此后每日都会随身佩戴，以示珍重。
没过两天，我给他下达了第二个任务。
当晚，成子言给我带来了消息，户部尚书长子陈宇在巷道里被人蒙头狂揍，找到人时出气多进气少，御医断言至少两三个月下不来床。
陈宇是太子党羽，表面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暗地里为太子笼络诸多钱财。
为向太子表忠心，他明里暗里针对成子言，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让赵云安对他下手的原因。
成子言星眸中盛满笑意，清亮的眼眸中映衬着我的身影：「小雨点，谢谢你。」
我莞尔一笑：「礼尚往来而已。」
他帮我狠揍了赵云安一顿，我也要替他教训厌恶的人。
心腹遭此毒手，太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赵云安事情做得倒是挺干净，但架不住我和成子言会出卖他啊。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上演狗咬狗的戏码。
办妥了揍人的事，赵云安像条摇尾巴的狗跑到我跟前邀功。
我随口的几句夸奖，他便能高兴得找不着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