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筒子楼二十余年,一朝变身成为被抱错的名门千金?
人人叹息我命不好,受尽苦楚,又嫉妒我从今以后的荣华富贵。
可是,只有我知道,这场我无意卷入的豪门纷争下的波光诡谲……
原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1
我站在富丽堂皇的庄园门口,这座庄园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尽管主人用心地保养,但大门的铁锈味还是顺着空气往我鼻子里钻。
大概是站在门口太久,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隔着铁门问我:“是安善小姐吗?”
我点头,管家这才开门让我进去。
哪怕我再不懂人情事故,也明白这一定不会是时家的待客之道——有人存心要怠慢我。
时家是首市鼎鼎有名的名门世家,名下的公司涉猎广泛,各个行业都占据着不可撼动的地位。这样让人顶礼膜拜可望不可及的家族,竟然在一个月前找到安家,说我是他们抱错的大小姐!
我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爸妈一口指着DNA报告一口咬定:我就是时家被抱错的小女儿!
爸妈拿了钱,把房子卖了,连夜逃离首市。我没了住处,只好提着行李来投奔时家。
管家引我来到客厅后就消失不见,连一杯水也没倒。我坐在真皮沙发上,四处打量着这栋价值上亿的房产,心里盘算着:我能分到多少家产?
“第一次见这些东西吧?”
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听起来像是随口关心,我却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屑和鄙夷。
是一个穿着白色纱裙气质出众的女生,肤若凝脂,顾盼生辉,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很明显,她就是时宜,和我互换人生的假千金。
我不知道她一个假千金哪来的底气看不起我,我不是受气包,毫不客气地呛回去:“我是第一次见,但以后能天天见——你嘛,多看几眼吧,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滚出时家了。”
“你!”时宜脸色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亲亲热热地贴近我,眉宇间掩盖不住的得意,“让妹妹失望了,时家对外宣称的是找回了从小走丢的二小姐,而我,作为时家大小姐,将会永远留在时家!”
原来如此,我掩下眼底的暗芒,对自己在时家的份量有了初步判断。
哒哒哒——
楼梯上走下一位美妇人——显然,这位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时家主母。
“安善,我以为你不愿意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
时母在我另一边坐下,整个人比我还紧张局促,声音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我下一秒就反悔不认时家。
我其实不太理解有钱人是怎么想的,大张旗鼓找回一个和他们没有感情的亲生女儿,伤了养女的心,亲女儿也不一定领情。两边都不讨好的事时家还做得如火如荼。
毕竟是我亲生母亲,我还决定在时家生活,自然对时母的态度好上一些,她问一句,我答一句。
“老宅怎么样,还喜欢吗?”
“嗯。”
“我布置了一套卧房,待会带你去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再让人改改。”
“嗯。”
“明天我让时祺回家一趟,商量一下公开你身份的事——噢,时祺是你哥哥,你知道的吧?”
“……嗯。”
2
我有些懵,我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但余光瞥见时宜听见时祺眸光都亮了几分,我大概知道这个哥哥也不会对我有多么关心了。
时母还沉浸在找回亲生女儿的激动中,说话都哽咽:“小善,妈妈会好好弥补你的,你是妈妈的宝贝。”
时宜眉头一跳,按耐不住,不再装透明人。她不动声色地牵起我的手,又是那张完美的不可挑剔的笑容:
“妈,我和小善会好好相处,我们都是妈的好女儿。”
“对,对,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
看着面前两人其乐融融,感天动地的母女情,我面无表情的抽出被束缚的手,不耐烦地打断这场戏:
“我的房间在哪?”
——
时母的审美还不错,房间没有花里胡哨的搞什么温馨小公主风,反而简约大气,很合我的口味。
我拿出纸笔,心里盘算着时家剩下的两个男性:时父和时祺。
其实不用分析也能知道,我第一天到时家,时母一定是通知两人的,但到现在都没有人回家,还要等明天家庭晚餐的时候才能见到人——足以说明两个利益至上的商人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时家血脉是不在意甚至反感的。
啧,情况不太妙啊,我转着笔,回想起之前上网查到的时父照片,还有今天见到的那位假千金:怪不得这么多年没人怀疑过,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眼睛竟然有七成像。
隔天。
“笃笃——”
敲门声响起,我熄灭手机屏幕:“请进。”
是一个女佣打扮的小姑娘。
“小姐,少爷回来了,夫人说您可以先去花园和他熟悉熟悉。”
我点头,时母不说我也是有这个打算的,我查到的资料都说时祺不到三十就坐稳了时家小家主的位置,人狠话不多,都传言再给他二十年的时间,时家将会更上一个巅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停下脚步,侧头问她。
“小姐叫我小张就好。”
“噢。”
我不甚在意地点头,望着小张转身离开的背影,目光深了深。
我不太熟悉时家的构造,沿路也没看见佣人,只好东绕西绕自己摸索着路。不知道是怎么绕到树林里的,一个抬头,看见了时家兄妹。
“时宜,我心里只认你一个妹妹。”
“哥,小善才是你的亲生妹妹。”
“谁知道她突然出现打着什么主意,要不是怕你在老宅被她欺负,我根本不会回来!”
“好了,哥,本来就是我欠她的,是我抢走了爸爸妈妈和你,她就算怪我也是应该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时候你也才出生,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哥,别说了。我和小善会好好相处的。”
时宜说话间不忘维持她无辜受害者的身份,欲语还休的哭腔惹得时祺更加不满,认定我就是个出生乡野心怀不轨的恶毒女人。
我躲在树后听了半天,偷偷瞟了眼时祺的样貌,本人比照片更加冷峻,和时宜说话的姿态总觉得哪里奇怪,这兄妹俩之间的氛围说不出的违和。
3
既然时祺已经认定我是个居心叵测之人,现在见面只会让他觉得我想急切讨好时家人。我转身就走,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谁爱做谁做。
时祺还没到饭点就临时应酬出了门,晚上的餐桌氛围格外凝重。
主位上的时父一句话也不说,眉宇间的冷意让他看起来内敛稳重,深不可测。我微微诧异,原本以为就算做做样子,时父也会口头关心一下,再大方地给张卡聊表心意。
结果,什么都没有。我咬牙,愤愤地戳着米饭,好歹要给点钱的吧!
我又偷偷瞧一眼时父,收回视线时碰上了时宜瞪过来的目光。我丝毫没有偷看被抓的心虚,幽幽地直视时宜,没过几秒,时宜就败下阵,尴尬地将目光放在面前的饭上。我心里却在好奇一件事:如果时宜学着时父那样敛着双目,他们的眼睛能有九成像!
一顿饭吃得格外压抑,只有时母觉得和谐美满,兴致勃勃地说着给我办宴会的事。
时父轻抬目光,扫了我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太可怕了!这个时父,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叮——
手机收到一条匿名加密信息。实验室出事了!我目光一凛,动作敏捷地换上防护服,再套一件深色外套把整个人包裹住。
刚走到客厅时母突然出声——
“小善!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我烦躁地坐下,心里牵挂着实验室,根本不想和时家人打太极。
“今晚有个小辈们之间的聚会,妈妈让时宜带你去认认人,以后都是要来往的。”
我趁机抓住借口,立马要去去商场购物,让时家的司机送我到世贸中心:“那太好了!我正好想去商场逛逛呢,妈妈你让司机送我去世贸中心吧!”
时母点点头,又疑惑地打量我一身的装扮,手慢慢靠近我的衣领——
“这孩子,外面温度不低,穿这么多热着怎么办,把外套脱了——”
糟了!我大脑疯狂运转,一滴冷汗滑下,该怎么脱身?
“妈妈!”
呼——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和时母一起寻声望去,是时宜。
感谢时宜。感谢她的妒忌心让时母没拽下我的外套。
“妈妈,我和小善一起去吧!”
两个女儿相处和谐,时母自然高兴,一句废话没说赶着我们出门。
出了时家,甩开时宜是个很简单的事。
但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车紧紧跟在我们身后,是时家派来保护我们的?还是监督?
“后面好像有一辆车。”
“什么车?路上不都是车吗?”
时宜愣了一下,冷嗤一声,显然不知道。
那就不是保护了。我手指点着窗,数了十个数。那辆车在路口左拐没再跟着了。
有意思。我假装不经意地扫过前排的司机,司机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好像根本不关注后座的事。
到了商场,不等我找借口离开,时宜就主动提出各自逛各自的。
“省得我看见你就烦。”
——
研究所。
“安组长好”
路过的研究员和我打着招呼。我快步走到出问题的实验室。
4
呼——问题不大,天还没黑就顺利解决了事故,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安组长,有个国外的研究项目找我们合作。”
“不接。”
“安组长,要不你看看吧,这个项目很创新——”
“研究所目前没有精力——”去接洽其他实验。
没说完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我从研究员手里拿过报告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告诉他们,同意合作,要求是——负责合同谈判的人必须是这个人。”
我打车原路返回世贸中心,四处闲逛。
夕阳的余晖突然照射在橱柜里那件红色晚礼服上。裙摆镶嵌着细细闪闪的碎钻,在余晖下很是耀眼。
很漂亮的一件裙子。我走进店,问导购:“你好,裙子可以帮我打包吗?”
导购估计没想到有人不试穿就要包下来,呆了一瞬,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的,请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打包。”
“等一下——这条裙子,我也看上了!”
时宜突然出现在门口,趾高气扬,似乎笃定导购不会拒绝她。
“不好意思,时小姐,是这位小姐先看上的——”
“我是时家小姐,你难道要让我难堪吗?”
噗嗤——我笑出声,斜睨了时宜一眼,时家小姐,谁不是呢?
“姐姐,你忘了?我也是时家小姐啊——先到先得,就不要让导购为难了吧。”
“我出两倍价格!”时宜声音拔高。
导购为难地看向我,手足无措。出门前时母塞给我一张卡,加上这些年我自己赚的钱,少说也算个千万富婆。但我没兴趣和时宜在这争,愚蠢又低级。
我正要和导购说算了,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小跑出来:“不好意思,时小姐,我们老板的规矩,是这位小姐先看上的。”
“她不是还没付钱吗!”时宜不依不挠,铁了心地要让我吃瘪。
经理见说不动时宜,只好说出真正原因:“这位是安善小姐吧?她是我们店的贵客,只要她想要的衣服,我们都得打包——时小姐,您别让我为难。”
时宜脸色铁青,不可思议地指着我,再也保持不住名媛的优雅,跺着脚像个耍泼的无赖,声音尖利刺耳:“她?安善?她怎么可能会是你们的贵客!她只是一个从贫民窟爬出来的野鸡!”
“啪——”
我忍无可忍,虽然我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家店的贵客,但时宜这样诋毁侮辱的话实在不堪入耳,我扬起手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时宜!嘴巴放干净点!”
时宜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我,狠狠咬着牙,嘴唇微颤。我看清了她的嘴型:安善,走着瞧!
时宜狼狈离开后,我喊住了经理,双眼微微眯起。
“我并没有在你们家办过会员,怎么成了贵客,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经理急忙摆手解释:“安小姐别误会!您到任何一家店都会优先维护您的权益的。很感谢安小姐为国家做出的贡献,这是上面吩咐给研究所的福利。”
5
我恍然。原来是因为研究所。
我拎着打包好的礼服兴满而归,时宜挨了一巴掌,不敢和时母说明缘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晚上的聚会自然不了了之。
我和时祺正面交手是在宴会前夕。
因为要穿高定礼服,时母特地吩咐小张控制我的饮食,一天两天我还能撑住,直到第三天……
不行,我快饿死了!
我生无可念地躺在床上,再这样下去,我怕是活不到宴会那天了。我心中痛哭流涕,打算深夜到厨房偷吃。
夜深人静,正是偷吃的好机会!
我一路摸到厨房,眼看就要成功,角落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