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开部队已经多年,但是部队里烙下的记忆,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的。有时候,时间愈长,记忆反而越清晰。比如老二连,我的记忆就特别的清晰。
我与90年老兵退伍时在二连的合影照
当年的老二连,房子是用石头砌的平房,一排与二排相连,排房前是个大操场,再往下是篮球场与连队俱乐部,俱乐部东面是三排,西面有个木马训练场,木马训练场再往下,是单双杠的训练场,紧邻的是障碍训练场。离此不远的地方则是食堂,食堂的另一头则是炊事班,炊事班前面既是靶场又是投弹场。
连部与一排挨得最近,东头的房子是卫生室,再过去就是指导员的办公室兼卧室了,中间还有会议室,连长的房子靠西头,西头边上还有几间小石头房,记得当时李锋连长家属来的时候,那里面做了个小伙房,我还在里面蹭过饭。
靠近二排的尽头还有一排房子,头间是发电房。我到二连的时候,二连是没有民用电的,我们是要靠自己发电。每天吃过晚饭,我们几个排会轮流到发电房去摇发电机,特别是冬天,发电机不够热,很难一下子就能点火,所以我们整个排战士都在那,大家轮流上去摇,能摇着火的战士,那都能算是当时的英雄。
老二连战友合影
靠近发电房的是洗澡间,每天晚上发电之后,洗澡间的水是热水,大家在小练兵结束之后,都会一起进去洗澡。这要比当初在三连的时候要好。我在三连新兵连的时候,正是冬天,连队也没有热水洗澡,就只能站在排房的水池边上,忍受着北风吹过的寒冷,舀两盆水往身上冲一冲,然后赶紧用干毛巾擦两把跑回去,直到上床睡觉还直哆嗦。
由于连队晚上是靠自己发电照明,所以每天晚上9点的时候,就得准时熄灯,发电机也停止工作。此时,连队就彻底进入了黑暗之中。偶尔有的同志会偷偷地用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书写信。也有人点蜡烛,但都得背着连长指导员才能干。
在障碍场的下面,有好几亩地的菜地。每天下午四点左右,战士们都要下菜地去搞后勤生产。那个时代,国家号召“部队要忍耐”“部队要自力更生”,所以,当时连队相当一部分时间,都要花在搞后勤生产这方面。
我当战士的时候,就成了种菜能手。我们种菜,比起农民来可是要复杂得多,不仅要把菜种好,还要把菜地整理得方方正正,就像叠被子一样。期间还得拉线,得把菜地的边角修理得像刀切般整齐。
连队的菜地
种菜离不开施肥,而连队的肥料有限,那时我们这帮战士,挑着粪桶就在东店村里到处找肥料。记得东店有个老头,喜欢与我们开玩笑,我们都叫他老顽童,因为经常到他家挑肥,最后处成了朋友。
当然,菜地给我们偶尔也会带来一些快乐,特别是到蔬菜上市的季节,连队种的菜根本就吃不完,记得我当战士的时候,连长翁文元想了个高招,各班种的菜,连队吃不掉的,以班为单位收好后,由各班自己到菜市场去卖。厝山有个菜市场,我们的菜一般都会送到那儿。由于我们自己种的菜质量好,常常是刚一拉到菜市场,就被老百姓一抢而空。卖菜那会儿,我们还学了点闽南话,就是讨价还价一类的对话。
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来,炊事班还有个脚踩三轮车,就这三轮车,差点让我酿出悲剧来。那时我是排长,有一天我看到这个车手痒,就想着骑骑看。原以为骑这个车很简单,觉得与自行车没什么区别。骑上去我就猛踩脚踏,车子快速向前冲了过去,再往前,就是靶场与菜地的悬崖,高度差不多两米。吓得我赶紧找刹车,结果怎么也找不着,情况万分紧急,我最后只好心一横,任由车子冲下悬崖,在车子快要掉下去的时候,我一个侧身同时跳了下去,然后一个快速滚进翻身到了一边。在我刚刚站稳的刹那间,三轮车狠狠地砸下来,将菜地都砸了个坑,要不是我躲得快,那天我的结局肯定不好看。
当时站在旁边的是炊事班长何小青,他看到我直接将车骑到悬崖下面,人整个都呆了,事后炊事班的同志都围了上来,看我没事才放下了心。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三轮车的刹车是在前面的斜杠上,而我却习惯性在扶把上找,当然怎么也找不到了。
靠近炊事班的一头往上,是连队的养猪场。当时连队养了不少猪,大概有十多头吧。当战士的时候,我经常帮助饲养员一起打扫过猪圈,当时的饲养员是我哥们,他把连队的猪养得肥肥壮壮的,后来还入了党。
我们那时候,战士入党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当然,入党是靠实绩的,得实干。
记得当兵那阵,有时候还会被派去挖电缆沟。
那时候部队的通信电缆布设,都是部队自己负责,所有到各个连队的电缆沟,都是由我们这些战士用镐头挖,用铁锹铲出来的。电缆沟还不能挖得太浅,深度必须够,记得当时我站在挖好的沟里,都看不到沟外景物。
挖电缆沟最大的幸福,那便是中间休息的时候,每个人可以分到一块面包。也许是太劳累了,觉得那时的面包味道简直就是人间最美味的食品,以至于到现在还有点怀念那时的面包味道。
老二连的故事,虽然有点苦,但回味的过程,却是甜蜜的,幸福的。
作者:清风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