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战友说怎么没人写崇武四连。恰好我也有一段四连的旧时光,故而,今天,我写写崇武四连吧。
(一)
我虽然不是崇武四连的兵,但对于四连一点也不陌生。
1992年,大概也是这个时间点。当时我们团举办了一期新闻报道员骨干集训,集训队长是徐章海,时任团政治处宣传股干事,也是我的新兵排长。
集训结束之后,安排我们到其它连队蹲点采访,说白了,就是给我们实习锻炼的机会。
而我恰巧被安排到崇武四连,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有缘走进四连,结识四连,也结识了四连的诸多战友。
当时的连长是刘寿秀,指导员是龚晓春,而我在四连那一个月的采访中,恰巧指导员外出培训一直不在连队,所以对于龚指导员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刘连长单从外表来看,只能用瘦来形容,但是如果你有幸看到他赤膊的时候,就会发现他浑身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充满了力量感。他是位实干型的连长,话语不多,当时作为新兵的我去采访他,他也会露出一丝丝不自然的表情来。
也许是觉得我是到连队采访的临时“记者”,他安排我住在连部,吃在连部的餐桌上,并且还特地交代伙房每顿给连部的桌子上多加一道菜,这叫当时的我非常享用,自然也是受宠若惊。
当时祁海是一排的排长吧,祁排长是我们东店二连走出来的干部,而且他是由战士直接提干的,军事素质非常了得,提干之后就到四连来任职了。
还有一位叫韩传社的志愿兵排长,他有个绰号叫“阿宽”,若要是论嘴皮上的功夫,无人能及,非常能说会道,我当兵时就是他接过来的。
由于有了这两位相识的排长,我到四连之后很快就融入到他们当中。
我到四连时,正值连队射击二练习训练的时候。
射击二练习有卧跪立三种姿势,最难的是应该是跪姿,其次是立姿。
为了练习据枪的稳定性,训练时,班长们给新战士们的枪头上,都会挂一个水壶,或是训练用手榴弹,有的班长比较狠,还会捡一些砖头吊在枪上。
一开始没有多少感觉,可是时间一长,一个个都是滋牙咧嘴,脑门上全是汗。再看手臂,晃动得特别厉害,根本就没办法做到正常据枪瞄准。
战士们一天训练下来,有的吃饭时连碗筷都拿不稳。
看到他们一个个如此痛苦的表情,我当时的心里就一阵阵庆幸,幸亏来学新闻报道,否则此时的我也一定同他们一样受苦受累。
付出总是与回报成正比的,这些吃苦受累过来的战友们,在后面的实弹射击中,成绩都很棒,而我后来在冲锋枪二练习射击中,由于基础不牢,有很长一段时间射击的成绩总是不理想,特别是跪姿与立姿,老是有那么一两枪会脱靶。
后来考军校之前,我不得不给自己加小灶,苦练基本功,直到把这一课给补上之后,才总算稳定了二练习的射击成绩。
世上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没有付出,就不会有收获。
没有吃过的苦,总是会在后来的经历中要补上的,生活对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由于我没有训练任务,在时间上相对宽松,在采访完刘连长之后,大量的时间就是缠着班排长找新闻素材,当时在连队写了很多稿件,手稿没有留,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
那时刚刚学新闻,一切都是摸索之中,也是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敢去采访刘连长,最关键的是写好的稿件,不知道第一时间发出去,而是全部积压在手里,然后等到采访结束回去后才交给徐干事,这样就等于完美地错过了新闻的时效性。
我采访的的那些稿件,最后都没有成功发出去,我不知道刘连长对我是否有意见。虽然后来徐干事对于我的那些所谓“成果”,给予了肯定,但我总觉得有点对不住刘连长,特别是每顿加的那道菜。
(二)
在崇武四连虽然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除了军事训练之外,四连的业余文化生活之丰富之精彩,特别令人羡慕与向往。
每到周末,四连总是会与崇武的共青团组织(具体什么名称不太记得)共同举办一场联谊活动,活动的内容是跳交谊舞,或是集体舞。
这样的活动,有时在连队的俱乐部举办,有时候连队派官兵到她们的地盘举办。
第一次,正好是连队派官兵到崇武共青团的地盘去,我是听说了连队有这么一个活动之后,觉得这是一个好题材,便同四连的同志一起去了那里。
去之后,才知道,里面清一色都是女性,而且都是阳光青春的女青年。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时,战友们也都是青春阳光的小青年,一到场就看到大家个个精神抖擞。
很佩服四连的那些战友们,在一帮女孩面前,丝毫不显胆怯,哪怕不怎么会跳舞,也敢于在舞台上亮相,敢于跳出像是走队列一样的舞姿。
那天晚上,我尽是充当观众了,连起码的新闻职业素养也没有,不知道找谁采访,不知道采访什么内容,就那样傻傻地看人家跳舞,看人家跳到结束。
第二次,崇武共青团的女代表们终于来连队了。
那天四连的俱乐部座无虚席,记得那时还设了个主席台,台上坐着当时到连队蹲点的团后勤处长,边上由连首长陪着。
节目一开始,青春的舞蹈旋律,很快就感染了所有人。
等到跳交谊舞时,可能主席台上坐着大领导,一些战友就有点放不开手脚了,尤其是舞姿不优美的,动作不熟练的,就都不敢上场。当时的团后勤处长看到上去的人不多,就激动地冲着战友们喊,你们会跳的赶紧去跳啊!
那时有个战友是南平的,叫魏啥来着,一下子想不起名子。跳舞跳得非常好,我们都称他为舞王。那晚的艳福也基本上都让他一人沾尽了,女孩们几乎都找他跳舞,那时不会跳舞的同志,也就光剩下羡慕嫉妒恨了。
恨当然不是恨那位会跳舞的战友,而是恨自己没有练习一身好舞技。
我不知道有没有因为这样的联谊,而在驻地找到对象的战友。
这样的活动,于当时的战友来说,也算是在紧张之余的一次非常好的放松。
而我们东店二连,就没有这样的组织活动,所以对当时的崇武四连格外羡慕。
(三)
由于我有采访与写稿的任务,当时刘连长安排我住在连部,方便我晚上加班写稿件。当时我是与连队卫生员住一起,卫生员是江苏人,91年的老兵。这位老兵每天晚上,都会用他的大电磁杯,煮一杯方便面或是鸡蛋面,面里他还会加一些肉酱,然后我俩分着吃。
那应该是当时最幸福的味道,后来我就一直留恋那种肉酱煮面的味道,哪怕现在煮面,我还是会习惯性放一点肉酱进去,仿佛不放,这面便没有味道。
在连队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到周末的时候,卫生员便带我到崇武的古城闲逛,但是他带我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崇武的溜冰场。我们那个年代,到溜冰场溜冰是很流行的,少男少女,青年男女,都很喜欢。
由于我在当兵前,有过溜冰的经验,虽然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但基本能够保证不会摔倒。卫生员显然也是个溜冰老手,溜冰场里溜冰也是优美自如。
第一次去,我倒也没有怎么在意,觉得只是单纯的溜下冰。
等到再去的时候,我发现卫生员总是会盯住一个孤单的身影,那个孤单的身影是位十八九岁的少女,一头飘逸乌黑的头发,紧致修长的身材,鹅蛋般的脸庞,五官很是精致。
见他如此,我便上前询问,班长,你喜欢她?他点点头,我就鼓励他勇敢的追。
他冲我一瞪眼,别瞎说。左看右看身边没人,半天才跟我说,他不敢上前搭讪。
这是个春心萌动的老兵,看中人家,却又不敢上前。
我当时还很鄙视他,于是很是牛哄哄的说,看我的!
当我鼓足了勇气来到这位女孩面前时,我竟然也一时词穷,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见女孩,英雄就立刻气短。
说不出来话的我赶紧溜了回来,老兵对我又是一阵鄙视。好像自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溜冰场,没几天也撤离了四连,带了十几篇“成果”,算是交了这次采访的差。
我不知道后来卫生员有没有鼓足勇气去追那个让他心仪的女孩,心动而又不敢行动,这也是很多人错失良缘的普遍状态。
(四)
后来的四连,我就没有具体印象了。但四连的传说,一直都有。譬如威名赫赫的连长张明阳,后来他当军务股长的时候,我俩特别投缘,他还一直鼓动我到军务股去。
张连长在四连威信高,我前面写了很多一连与二连的事,那些他曾经带过的战友,总是会在文章后面自豪留言:我曾经是张明阳的兵,我自豪,我是崇武四连的兵!
由此可见,张连长于当时四连的战友来说,就是一面旗帜,一种信仰。
当连长当到此种境界,夫复何求!
四连的战士范利,当时我在教导队当教员的时候,带过他。非常灵活机智的战士,他在我的战术示范班里,我经常先教他,然后再由他给学员队示范教学。
范利的特点是一教就会,一点就透,所以我教得很轻松,用得也很放心。
而范利也很给力,不仅在教导队被评为全师“优秀四会教练员”,回到连队之后,很快就成了连队的中坚骨干。
他经常同我讲,作为一名新兵能来教导队,没有张明阳连长的慧眼识珠,就没有后来的他。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而张明阳就是难得的伯乐!
崇武四连,虽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我们的时光深处,但过去的记忆,过去我们一起同甘共苦过的战友兄弟,却依然清晰地留在我们的脑海里,经久不息……
作者:清风晓
云峰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回连队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