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情人

作者|王庶

01.

霍寨是黄河古道旁大地主霍六的祖坟林地，挖了壕沟，围了寨墙，圈了近百亩地。

一赵姓父亲带着一个瘸子媳妇和四个光棍儿子租种霍六的田地，监管坟墓和林地。赵家繁衍生息，瓜瓞绵绵，解放后，断断续续的发展成近百家户，500多人的村庄了。

村东一个大园子，是原来霍六的庄园，土改的时候分给了两家，一个是落榜生少安他父母，另一个是娟儿的公婆，园子与村隔着一条胭脂河，进村要通过木桥，踩上去咯吱咯吱得响。

少安黑黑的，走起路咚咚响，像一头公牛。娟儿是村里的媳妇，细眉细眼，细条个子，鹅蛋脸，特别是她如峰的奶子，颤颤巍巍的，让人心乱。

娟儿的男人是个不正经的货车司机，一年一年到头不回家，“再好的花儿，毁在他手里”人们总是这样议论……

少安投案自首了……是他把娟儿弄死的。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疯传。

一下子把小村的宁静打破了，人们半信半疑：二人好了那多年，咋能下去手来嘞！

县公安在霍寨村里调查了三天，之后，把少安叔放了。

大家伙愕然了，那是谁干得呢？

02.

少安78、79两年连考两次大学，均是10分之差，落了榜。正准备做第三次高考的那个夏天，他的父母双双得病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埋了父母，少安整夜整夜的孤独地看着月亮，不吃不喝。

对门的娟儿发现了他的精神破落，心里涌起怜意，想起自己早死的母亲，落下泪……就抱着闺女，进了家门。

她说，大兄弟，父母不在了，不能一直放在心里，人死了，不能复生，早早晚晚一别，你呀，不能折磨自己，以后还要生活啊……

少安读了那多年的书，田地里的活计一窍不通，只是傻傻地站在田地头，一筹莫展。娟儿又一次涌起了暖意……

80年7月刚刚高考结束，娟儿背着孩子回了一趟娘家，她娘家爹是乡里的教委主任，张罗着给少安找了一个民师的活计。

“爹，少安不是修地球的料，文文弱弱的像个教书匠。”志娟看到正在门口看报纸的父亲，风风火火地说。

老人抬起头，迷迷惑惑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啥？你说啥？妮。”

“我家左邻那一家，刚刚死了父母的高中生，叫少安。高高的个子，像一个教师。您不是整天唠叨缺教师吗？”

“这个必须乡长召开会议研究……”

少安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高中生。

80年9月份，村长通知少安在本村小学当民办教师了。少安喜形于色，内心感谢娟儿……开学了，第一天下课结束，就跑到娟儿家里，给她讲一天的经历……少安在教学上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深得校长和学生的喜爱。

天有不测风云，娟儿的男人在千里之外的青岛出了车祸，人死了。

娟儿心里多少有点怨气，可是毕竟夫妻一场……她哭得死去过来，看着两个小孩子，无所适从，像天塌了一般，昏天昏地。

葬礼结束埋了丈夫，去男人的坟头看看，坐在坟头，就是一天……以后的生活，该咋过啊？每当这个时候，少安叔总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一起回家，给她做饭。

03.

20出头的少安叔，长得魁梧俊奇，又有文化，也是一个教师，媒婆们踢破了门槛。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憋着不找媳妇。

这可把娟儿急坏了，“兄弟，差不多就把婚订了吧。”

“嗯，不急嫂子，有你在。”

……

慢慢的，少安过了三十岁，没有人再和他提婚姻的事儿。十年来，一早一晚，在教学间隙把耕地里的力气活，揽过来。两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有他负责……

娟儿心里过于不去，就把自己的表妹介绍给少安，他死活不同意，“心里只有嫂子一个人。”娟儿听了之后，柔软起来……他是个处男，咱，不能毁了他呀！

……

一个深夜，娟儿家的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们俩经常偷偷摸摸，大家伙都知道他们俩有一些道不清的事儿……村里的女人总是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两个孩子听了，低头而过。

……

三天之后，公安说，娟儿是喝了农药死的……她得了子宫癌，是后期了，拖累少安多年，有愧于他……她的死跟少安叔无关，他们俩是40多年的……

娟儿两个在济南工作的孩子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出了事儿，连忙回到霍寨，公安局长把死者娟儿的遗书交给了他们……

过了头七，烧了香，磕了头，两个孩子离开霍寨的时候，把少安带走了……告诉乡亲们，“少安是俺爹！”

小村霍寨里的人们都知道娟儿有个遗书，但不知道其内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