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场上，女儿发挥失常。

精神恍惚之际，她被疾驶而来的汽车撞飞。

等我收到通知赶来的时候，女儿已经进了医院的抢救室。

在女儿意识残留之际，她一直问妈妈在哪。

我心疼不已，连忙跑去找老婆，却发现她正在和一个学生有说有笑，甚至亲密的依偎在一起。

而那个学生，就是她年少白月光的儿子。

1

我来不及愤怒，只想先让她去见见女儿。

可她却反驳我，下意识的将旁白白月光的孩子护在身后，眼中满是不满和控诉：

「周元，学生现在正是高考的时候，你让我这个老师怎么离开？」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现在女儿的生命危在旦夕，可是她的眼中还是只有她的学生？！

可哪怕我再强调女儿现在所要面对的危险，她也只是推了推眼镜，一脸的大义凌人：

「女儿出事自然是有那些医生处理，可是我的学生们要是出来没见到得多伤心？再说了，是她自己不注意才会被车撞的，我们去了又有什么用？难道她就能好了吗？」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冷漠的女人，似乎是第一天才认识一般。

最后我还是不顾她的反对，将她生拉硬拽带到女儿面前。

可是，女儿早已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她致死也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妈妈。

2

在把女儿尸体火化之后，我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罐子回到了家中。

现在的女儿好轻，甚至都比不上她刚出生的时候。

看着手中那个青绿色的小罐子，我只觉得恍惚。

我那个可爱懂事的女儿，她明明才刚满十八岁不久。

现在却只能装在这样的一个下罐子里。

老婆是一个人民教师，她特别爱自己的学生。

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一个好老师。

可她却从来不是一个好母亲。

学生受伤，哪怕只是擦伤，她也会担忧的将他亲自送到医院，日日关心。

可在女儿发烧到四十度，找她批假条的时候，她只会冷哼着拒绝：

「周涟涟，你不要仗着自己妈妈是老师的身份就这么娇气，不过是一次感冒发烧，你吃点感冒冲剂不就行了，现在学习这么紧张，你还天天想着请假，全班那么多人就你搞特殊是吗？」

女儿在她的嘲讽下抬不起头，只能顶着发烧继续在教室学习。

可最后却晕倒在课堂上，把当时上课的老师吓了一跳，连忙当场将她送进医院。

女儿也是在那一次之后落下了严重的肺炎。

我在知道这件事后和老婆大吵一架，指责她的不负责。

可老婆在知道这件事后非但不在意，反而责怪女儿耽误了自己的课程，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有的只有埋怨。

而那个她心心念念挂念着的学生便是张全，老婆白月光的儿子。

张全是中途转学过来的，因为成绩不好，当初分到的并不是老婆的班级。

但却被老婆主动要到了自己的这里。

甚至扬言说，她是人民教师，不能因为和学生家长有关系就对学生产生偏见，更不能因为学声的成绩而否定学生。

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尊重她的决定，从未干预。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最后却成了我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在女儿出事那天，老婆只在医院呆了半小时便匆匆赶回高考场上。

甚至就连在女儿葬礼的中途，也是直接被张全的一个电话叫走。

只因为张全说自己的肚子疼，需要老婆带着去医院。

我看着老婆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和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第一次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恨意。

3

葬礼结束后，我为女儿收拾着她的遗物。

却偶然见到了女儿的日记本。

那时候我才知道，女儿在学校的生活有多么无助。

我突然想起，当初老婆心疼自己班上生活困难的孩子，时刻在家中惋惜他们的遭遇，言辞中都是想要我卷看的意思。

我看着她期待的目光，却直接拒绝了她。

我告诉她，如果他们能靠着自己的成绩走到年级前十，我必然会捐款。

可如果是那些不学习不上进的，我肯定不会让自己的钱拿去打水漂。

可这句话却惹怒了老婆，她怒吼着指责我的自私和冷漠，甚至直接去了学校。

自然，她还没忘记将家中做的龙虾螃蟹车厘子等东西全都打包带走，给她的好学生吃。

独留我和女儿看着只有残羹剩汁的桌面。

最后她还是找到了办法去帮助那个学生。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逼迫着让女儿拿出自己的奖学金。

甚至大言不惭的说着：

「你的知识都是我教的，奖学金给我怎么了？」

自此，女儿的奖学金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手中。

而那个被女儿「一对一资助」的孩子，也是张全。

说起来真是可笑，自己的女儿如何她一点不管，但是却还会理所当然要求女儿拿出自己所得的奖学金。

就在我带着证据找到老婆的时候，她居然是毫无愧疚的开口：

「这又怎么了？反正她在家里不愁吃喝，不如把奖学金拿给更需要它的人，小全都那么可怜了，你们还为了那么几千块钱在这斤斤计较？！」

她似乎是不理解，连眼神中带着的都是轻蔑。

我看孩子老婆这毫不悔改的模样，气的不轻：

「那是女儿的奖学金，如果女儿愿意她自然是可以把它给捐赠出去，而不是被你直接拿过去，给另一个所谓的可怜人！」

见我生气，老婆非但没有心虚，反而是直接白了我一眼：

「果然，你们不愧是连父女，一个个都那么自私，明明这都是帮助别人的大好事，你们就一点都不愿意？难道你们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希望有人能帮到你？我是在给女儿树立榜样，不让以后她肯定要和你一样自私。」

我听着她这些大言不惭的话，简直被她气到无语。

用别人的东西慷自己之慨，她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因为怕吵的太严重影响到女儿的学习环境，最后还是就这样不了了之。

但在那之后我都会偷偷的再多给女儿一些零花钱，以此来补偿女儿。

我本以为这样以后女儿便有了金钱的保障，我在外工作便也放心不少。

但在女儿的日记中我才知道，老婆早早的就知道了那笔我给女儿的零花钱，威逼利诱将它全部拿走。

在女儿连一支好一点的钢笔都买不了的时候，张全却能毫无顾忌的穿着最新款的AJ到处炫耀。

而剩下的这些，都是我在女儿的日记中看见的。

我不敢相信，女儿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可我更没有想到的是，日记里还提到，老婆还私自将女儿参加知识大赛的成绩给了另一个学生。

张全。

难怪。

难怪有段时间女儿的情绪一直很低沉，我问她怎么了，老婆却只是说是因为她参加的宇哥竞赛成绩不好。

当时的我也没当回事，只安慰着女儿，告诉她这次没有好成绩没关系。

见女儿还是不开心，我便提出带着她出去旅游。

老婆却在这时要求我将张全带上一起。

我当即拒绝。

但老婆瞬间变脸：

「周元，反正我们都是自己开车出去，多带一个人怎么了？再说了，小全那么好的学生，还获得了知识竞赛的一等奖，就算是作为奖励，我也该是带着他出去的。」

当时的我很疑惑，张全的成绩不是一直都来都是吊车尾吗？怎么还能获得一等奖？还是和女儿一起参加的那个活动。

我刚想询问，就见女儿的眼中涌出泪水，拉着我的衣角冲着我摇头。

我以为是女儿害怕我和老婆的争吵，于是连忙安慰她。

「如果你要奖励他你就自己带着他去，反正我只带着我的女儿一起出去。」

我刚说完，老婆里面就变了脸色，脸上带着笑意：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仿佛刚刚的争吵根本不存在一样。

甚至在第二天毫不犹豫的带着张全出门，连招呼都不打一一声。

现在回想，可能最开始的她就只是想要带着张全一起去旅游。

原本我以为老婆教师的身份，能给在学校中女儿多一个依仗。

可现在看来，那简直就是给她埋下的一把利剑。

只要老婆想，女儿就得因为是她女儿的身份无限的放弃。

我本以为这已经是她最过分的地方，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女儿日记里面的事情，再次刷新了我的老婆的看法。

她居然将女儿的高校保送名额替换成了张全！

4

难怪... ...

我突然想起高考前夕，女儿突然变的沉默寡言，每日茶饭不思。

每当我想要询问女儿的时候，老婆都会提前一步将我拦住。

告诉我这是正常的高考综合征，让我不要去打扰她。

最后更是直接让女儿去住校，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也是那时候开始，女儿每每见到我都会躲着走，甚至不愿意交流。

久而久之我就真的以为只是女儿太过紧张将要来临的高考，于是便不再打扰她。

只是默默的替她准备好所有的生活，告诉她要稍微的放松一些。

原来女儿那时候并不是因为什么高考综合征，而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拼搏而来的保送资格，直接被自己的妈妈送了人。

女儿想要反抗，直接被老婆威胁：

「周涟涟你现在真是长大了，居然敢反嘴了，可是你要记得，我是你的妈妈，也是你的老师！你要是敢举报，毁了小全，你信不信我能直接让你连高考都参加不了！」

女儿被她的决绝吓到，目露迷茫。

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妈妈要这样维护着一个外人，哪怕那个外人是她初恋的孩子。

可是她还是被下退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事情真的发生，自己的妈妈一定会放弃自己。

「可能是我还不够优秀，所以生来便没有得到妈妈全部的爱。」

「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吗？可是爸爸好辛苦，我不想他再为我的事情操心... ...」

女儿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却如同用一把匕首划在我的心上。

我的女儿，原来至始至终都将原因划在自己身上啊。

我的那可爱懂事的女儿，即使在面对这样的不公平，却还想着让我安心。

可怜我的女儿，却拿着自己努力来的一切，为他人做了嫁衣。

她哪里是出了意外，分明是被她的妈妈一步一步的逼向了死亡。

而我，却也是帮凶。

我抚摸着女儿住的小罐子，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他们为女儿的死亡付出代价！

5

等到晚上的时候，老婆才珊珊归来。

此时她正被张全挽着手臂，两人说说笑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仿若母子一般。

此时张全的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而包装的品牌都是男装。

我没说话，直接走到了两人面前：

「白依依，女儿的保送名额，怎么会落在张全身上？」

老婆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心虚的移开眼摆摆手：

「那我不是见小全喜欢那个学校吗？想着反正女儿能考上，不如就去参加高考，这样小全也能上那个学校了，以后他们相互还能有个照应呢。」

老婆说的大言不惭，可我只觉得可悲。

相互照应？

到底是相互照应还是继续吸女儿的血？

我冷笑一声，随后看向旁边那个看起来似乎唯唯诺诺的男生：

「所以呢？你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张全没想到会突然被我问到，呆滞了一瞬，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低下了头。

这时候老婆就像是护犊子的母鸡一样站了起来，挡在张全的身前，梗着脖子看着我：

「周元，这些事情是我做的，小全根本不知道，再说了现在女儿死都死了，名额还不是空着，让小全去了不好吗？」

背后的张全看了看我，露出讨好的笑容：

「叔叔，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学校的... ...」

他脸上的无辜不似作伪，但是多年打拼商场的我还是一下子便看出了这人眼中深藏的得意。

甚至，还有恨意。

「那你应该靠着自己的能力考进去！而不是这样连同她一起抢走我女儿的名额！」

我怒目而视，却被旁边的老婆推了一把：

「周元！你在发什么疯，周涟涟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能把这个名额要回去给她陪葬吗？！」

我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女人，却又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

但是老婆没有给我反应的机会，直接将旁边的张全抱在怀里，心疼的安慰着。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打算收养小全... ...」老婆缓缓开口，「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了。」

说完她就将一个合同丢在我的面前，赫然是收养协议。

上面已经签署了她和张全的名字。

我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他们居然想，让我收养杀害我女儿的凶手？！

「周元，现在女儿已经死了，小全也是孤儿，不如我们就直接把他收养了，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儿子，老了他来给我们养老送终。」

老婆说完看向旁边的张全，张全也猛地反应过来，直接跪在我面前：

「叔叔，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代替妹妹来照顾你们，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说完作势就要磕头。

老婆见我没说话，连忙笑意盈盈的伸出手来搓了搓我：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答应啊。

你看看，虽然我们失去了一个女儿，但是现在我们有一个儿子了呀，以后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只要你好好带着，将来继承你的公司后，一定能将公司发扬光大的。」

见我还是没有反应，老婆连忙和张全使了个眼色。

张全一下子明白过来，直接朝着我磕头，响亮的叫了一声：

「爸爸！」

我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肉里，这才压制下了想杀人的冲动。

继承公司？养老送终？

呵。

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我拿起了桌子上的合同。

随后在他们的眼前撕碎：

「让我收养他？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