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第三十九章。
上回我们讲到,田润生偶遇高中同学郝红梅,发现她已经成了一个受苦的农村妇女了。
对郝红梅来说,这个世界不是平凡,而是悲惨。
为什么这么说呢?
原来,郝红梅在原西中学读书时,得到了班长顾养民的垂青。之前介绍过了,顾养民的祖父是县里的名医,父母都是单位里的领导,那地位是高得很。
与顾养民恋爱,一定程度上是实现了郝红梅的父母当年送她上高中的重要目的。因为他们家是地主成份,高攀一门亲事是最直接的“翻身”办法了:
由于这件事的出现,这个多年破败和晦气的家庭一下子有了生气。在亲人们的眼里,红梅成了全家的大救星。
可是眼看要成功了,却出了岔子。
毕业后,郝红梅回到了家里务农,但与顾养民的感情却在深化,而她自己,也在公社教育专干的帮助下,在村里教了书,“生活似乎再一次被太阳照亮了”。
可是,总还是有人惦记着她曾在原西城百货二门市干的那件偷手帕的蠢事。
那个被孙少平救过性命想要嫁给他的跛女子侯玉英的父亲侯生才,听说了名医顾健翎的孙子顾养民的对象竟然就是“在他门市上偷过手帕的女学生”,就因为“小市民拨弄是非的劣根性,使他迫不及待向顾老先生告了密”。
他认为这是帮了顾老先生的忙,以后“往后先生给他们家的人看病就会更认真了,说不定老人家还会拿出什么祖传秘方,把女儿侯玉英的那条跛腿治成好腿”。
也许,他还会觉得这是帮孙少平出气——他从女儿那里知道,郝红梅是甩了少平跟顾养民好的。
岂不知这招可把郝红梅给坑苦了。
顾先生当即要求养民与“那个手脚不干净的女娃娃断绝来往”。顾养民于是来到了红梅的家,她们一家人感到喜从天降,岂料他是来终结关系的。在确认了红梅确实发生过这件事后,养民就离开了。
必须说明,顾养民是爱郝红梅的,而我们也不能苛责他,因为他们这个家族毕竟不是普通的家庭。
于是郝红梅“堕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过去的一切都成了一场梦”。她“不抱怨任何人,只抱怨她自己”。
坏运气紧随而至,“第二年春天,本队干部的几个子女都从高中毕业回了村,她的教师职位也自然被挤掉了”。对此,她并不过分地难受,在她心里,“暗淡命运也早就注定了”。
然后外县一个亲戚给她介绍了当地一位农村小学教员,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婚后生活令她满足:
丈夫是个公派教师,人很老实,爱她,体贴她。公公和婆婆跟她丈夫的弟弟一块过;他们小两口单家独户,光景日月倒也很安乐。再说,这地方已经到了外县,她对这一点也很满意——她要远离她的痛苦与耻辱之地。
不久她还怀了孕。
然而“灾难再一次从天而降”,孩子刚满月,丈夫就因为打土窑洞被压死了。
这让红梅确信,“这是命运的惩罚”,“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不再奢望人世间的温暖和幸福”。
只是为了孩子,她“忍着悲痛重新开始了生活”:
她天天出山耕田种地;天冷天热,孩子都背在她的脊背上。她公公和丈夫的弟弟也穷家薄业,给她帮不上什么忙,她就一个人咬着牙苦熬日子……
此外,她还在节会日子里去沟口的庙会上卖饺子挣点钱。然后就在那天的庙会上碰见了田润生。
实际上,在高中时,郝红梅根本没有看得起过田润生,不料现在他却成了一个“堂堂的汽车司机”,反而是她穷家薄业、孤儿寡母要自惭形秽了。
她后悔去沟口卖馄饨,不然就不会碰到田润生,“她不愿意再见过去那些同学的面。她希望悄无声息地在异乡了却自己的一生;看见过去的熟人,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往事——而往事是不堪回首的”。
但是已经碰到了,并且润生三天以后又开着汽车,来到了她家里,“给她拉了几千斤石炭,带了一塑料桶菜油,还给她的儿子买了许多吃食和一辆玩具小汽车”。
而这只是开始。“过些日子,润生就把汽车开到了坡底下。他每次来,总要给她和孩子带点什么,甚至把城里的酱油和醋都给她买来了。”
“寡妇门上是非多”,村里很快就风言风语传播红梅准备改嫁了。
作者说,“生活在穷乡僻壤的人们,传播这种事已经成了一种文化娱乐”。其实不见得只在穷乡僻壤里这样,进入互联网时代,这类事只有更加厉害了。
红梅再次陷入苦恼之中。不过,这回跟她读高中时被传是孙少平的婆姨时的苦恼完全不同了——她自觉配不上润生,村里这样说,会让他尴尬的。
然而田润生却说:“只要你不怕,我怕什么哩!我和你们村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他们愿说啥哩!只要你不在意,我照样来!”
瘦弱的润生表现得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其实这种风言风语也并非全是坏处,它也逼着两位主人公不由自主地往这个方向想。只是郝红梅是不敢想,因为她“结过婚不说,还带着一个孩子,开汽车的润生怎么能看上她呢?这简直是异想天开”;田润生是起初不曾想,他只是出于同情而真诚地帮助郝红梅,后来则发现爱上了她。
他们接下去会怎样发展,咱们下回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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