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魔刀玄剑录》第十章三英结义

刀白说小说 2025-02-26 21:17:43
正好那酒保上楼送茶,杨继周抓着他的手,问道:“你这里奇怪。闹市之中,哪来的老虎饿狼?你说来我听听?”那酒保是个胖子,被杨继周把手一抓,只觉手腕上好似倏地上了一道钢铐,用力一挣,居然纹丝不动,暗暗惊骇这貌不惊人的少年居然有这么大的气力,只好老老实实地赔笑道:“······不是什么猛虎饿狼跑到市镇里来,而是镇东和镇西两个世家的年轻人在打架罢啦,哎哟,哎哟!” 杨继周把手一松,那酒保手腕上已起了五个红色的指印,不禁倒吸口凉气,连连叫疼。杨继周微笑道:“你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酒保一边呵着凉气,一边说:“其实事情的起源倒是很简单。原先镇东镇西合而为一,后来为了祖坟之争,两大家就这么的打起来了······一直打了三个多月,伤了好些人,连带镇上的父老乡亲受伤的都不少呢!”杨继周哦了一声,点头道:“这倒不奇怪。我原先也见许多地方出过这样的事。”酒保道:“哦?眼看这两位这下打起来,不知又要闹翻天了还是怎么地?公子不如为他们两家做个中人吧!” 杨继周笑道:“也好,我倒想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两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是两个地痞无赖,我管他作甚?若是英雄豪杰,尚可一观。我的酒菜不要动,我去去就来。”擦了嘴,信步下楼。 他走出饭庄,果见打来了一对儿。穿青衣的那个,大概年纪三十岁左右,手里拿一把吴钩剑;穿灰衣的,和穿青衣的那人年岁大致相当,手里一条三节棍。杨继周看了暗暗纳罕。 原来三节棍乃是上阵杀敌的外门兵器,极少在江湖中看见有人用它;吴钩剑则更是一种奇门兵器,杨继周略微一想,并不记得江湖中哪家是以吴钩剑出名的门派。两人棍去剑来,杨继周出来的这阵子已斗了三十多招,尚自未分高下。杨继周仔细地瞧着两人,天气炎热,两人的额角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沉重的呼吸声隐约可闻,可见两人都已是力发极致,但任何一方想要停手,也是势所难能。只要稍一松迟,对方一个见缝插针,只怕自己不死也必是重伤,因此谁也不敢轻易退却,只能继续苦撑,现在拼的就是两个人的内力谁更悠长了。杨继周心道:“如此恶斗下去,只怕不出半个时辰,其中一个必会力竭而伤。既然赶上了,岂能见死不救?”当下上前叫道:“两位半斤八两,再斗下去,非两败俱伤不可,请先住手!” 用吴钩剑的那个怒道:“你这孩子是哪里来的,管我们的闲事?”使三节棍的那个喝道:“我们两家的家事与你外人何干?快快站开,免得误伤!”用吴钩剑的那人见杨继周依然走上前去,喝道:“好小子,不怕死吗?姓柳的,先停一停,我先打发了那小子再说!”用棍的白了他一眼,道:“凭什么让你打发?我打发不是一样?姓吴的你敢小看我!” 杨继周见两人手脚不停地出招与对方恶斗,居然还能换气说话,暗道:“这是名家子弟,内力已经有了不错的根底;换了他人哪里还能分神说话?”见那用吴钩剑的一张白脸,浓眉横扫,英气满身;用三节棍的剑眉星目,其势极雄,看去也是条好汉,心中更要做这个鲁仲连,喝道:“你们两个都不肯听,在下只好插手了!”用棍的那个冷冷道:“谁要你来多管闭事?”用吴钩剑的接着说道:“不错,我们打我们的架,与你一个外来人何干?谁要你来插手?胆子倒不小,敢管我过山狼的闲事!” 杨继周道:“在下一片好意,两位打下去,又不能了个是非,何苦来哉?”用棍的冷笑一声,道:“我们打了三个多月,始终难分胜败,未见得谁就被打死了。老子正打得高兴,却被你横插一杠子,这笔账老子插翅虎只好算到你头上来了!”杨继周见两人都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心中既觉好奇,又觉有趣,笑着说道:“两位年纪相当,只不过为了一片祖坟结下了冤仇,就非分出个死活来不可。打了三个多月,依旧胜负难分,足见两位武功相若,再打下去,有甚好处?” 用棍的那个道:“好小子,有点眼力。不错,我们本身无仇,还曾是结义兄弟,但这场架却不能不打。”用剑的那个道:“说的没错。我们不但无仇无怨,彼此之间,还曾是吃过换帖酒的兄弟,可如今事关祖宗脸面,不得不打。”杨继周道:“若输了便当如何?”用棍的那个怒道:“输了的自然要把祖坟搬走,还能怎地?” 杨继周啧了一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祖宗埋在坟茔里,哪有说搬走就能搬走的?那又是谁给你们说的,必须搬走一个?”用剑的那个怒道:“你又不是道士,关你屁事?”杨继周道:“我不是道士,知道的也不比道士少。既然你们俩不肯听我的好言相劝,在下只好硬插手了!”身体倏地一飘一荡,竟从一剑一棍中闯了进去,左手中指一弹,铮地声响,用吴钩剑的那人只觉手腕剧震,宝剑几乎脱手飞出,人也几个踉跄,向后连退几步,幸得他身体雄壮,下盘坚稳,否则恶战之下全身乏力,脚步虚浮,只怕立刻摔在地上不可。 饶是如此,用吴钩剑的那人还是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登时眼冒金星,强自支撑一阵,还是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三节棍那人大怒,双手一振,各持一节,呜呜风响,竟以棍头作了点穴撅,向杨继周前胸点到。杨继周叫声“好!”右掌护胸,左掌只轻轻一拂,啪地一声,那条铜包头虎尾三节棍竟自脱手而飞,扑通一声,也坐倒在地,眼冒金花,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围观百姓看了,情不自禁暴雷般大叫声好。 用吴钩剑的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喝道:“好小子,有点本事!是吴家请你来出头的吗?”用吴钩剑那人喝道:“放你奶奶的臭屁,我姓吴的打架还要人帮忙?”杨继周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不是谁请来的。两位本来无仇,既是因风水之说大打出手,那冤仇一定是起在外人身上了。既非杀妻夺子的怨恨,可否让小弟做个鲁仲连?”用三节棍的冷冷道:“你这话倒是没说错。虽不是杀妻夺子之仇,却是侮辱祖宗之恨。好小子,你既敢出头,可知天地伦常为何?”杨继周道:“伦常也不知,岂非猪狗?自是天、地、君、亲、师了!”用吴钩剑那人怒道:“既知五常,祖宗家法在上,若自家宗法为外人所凌,该当如何?” 杨继周道:“两位且慢。既然你们打了三个月了,那么三个月前定然相安无事,两家往来频繁、和睦亲热是不是?”用吴钩剑那人道:“不错。但吴家听了风水先生的话,说我柳家祖坟方位与吴家对冲,若长久下去,子孙不寿,啊呸!因此我们摆下宴席,请了家中长老和镇上里正、地保来,分剖此事。”杨继周道:“两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不知两位到底听了一个什么先生的话以至闹得不可开交?”用三节棍那人抢先答道:“那先生可不是我家请来的,而是镇上一个风水先生,和你一般从我镇上经过,见本镇安宁,在此住下的。我家长老听了这先生的话,自然是坐不住的了,我们为人子弟,纵不愿因风水之说为外人道,但柳家不知为何,先派了一百多人上山,把我家祖坟后一条溪流挖断,我们若去得晚时,祖坟都不保了!这口气叫我怎地忍得住?” 杨继周笑道:“这就奇怪了。你们两家听的同一个风水先生的话说对方家祖坟克着自己,难道说这位风水先生说了这头不是,又跑到那头去造谣?若非如此,为何两番话从一个人嘴里说了出来,针对的却是两家的人?两位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用吴钩剑那人一愣,道:“是呀!姓吴的,那先生呢?叫他来对质!”用三节棍的怒道:“废话,我把他藏起来不成?又不是个黄花大姑娘!”周围的百姓一听,都哄笑起来。 杨继周笑道:“且住,两家祖坟在何处?”围观的百姓中有个老人把手一指道:“就在那山头上。”杨继周看了一眼,笑道:“两位是被人哄骗了。”两人同时问道:“何以见得?你小小年纪也懂风水之学?” 杨继周道:“小弟读书涉猎颇广,以小弟所见,两家祖坟在那山头上,其实好得很,无须动它。”先前指点那老人道:“小哥儿,老朽倒想请教一二。”杨继周笑道:“大家看,那座山头背后是不是一座高山?山下有水,那是太师椅的势头,一家祖坟各占一边,中间可有小河从山上汇流而下?水流过处,戾气尽被水流带去,只留一股清气,这叫‘玉带围腰’, 这小山山向甚好,土色又佳,来龙得势,藏风聚气,主后人金玉满堂,富贵不可极之相。” 两人大喜,道:“果然如此?” 杨继周道:“两位不妨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道人来看这山风水,若小弟说错半句,就拿小弟做牺牲,祭奠两家祖先,如何?”两人道:“岂有此理,哪有杀人做牺牲的?”杨继周笑道:“既无此说,两位不可再斗,伤害无辜百姓,岂不是令祖宗蒙羞的大罪过?”两人吃他一招一式便败了,心中十分钦佩,抱拳道:“不斗,不斗了!请问小兄弟高姓大名?”杨继周淡淡一笑,拱手道:“在下姓杨,杨继周,两位尊兄如何称呼?” 使吴钩剑那人道:“在下吴子轩,这位是我旧日盟兄柳梦池。”杨继周道:“萍水相逢,便是缘分。小弟请两位喝杯和解酒如何?”两人拱手道:“你小小年纪能为人排忧解纷,若非你出手,只怕我们两个非要倒下一个不能算完,要请喝酒也是我们来请,岂敢叫你破费?” 柳梦池道:“我们两家斗了三个多月,今日好不容易罢斗,都是小兄弟的功劳。在这小破店吃他的作甚?该当请回家去,好好痛饮!”吴子轩点头道:“此言不差,都散开,散开!”哄散了围观百姓,道:“我们兄弟请一杯薄酒,招待小兄弟接风洗尘,不可推辞。”杨继周见两人性情直爽豪迈,心中也欢喜,上楼取了行李包裹,算计酒饭钱,跟着两人出了饭庄,往镇东行来。 那镇东却是柳梦池柳家的地面,远远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手持刀枪棍棒,正等在街口,见了柳梦池,上来道:“大郎去了这好一阵,为何与这姓吴的一起回来了?”柳梦池喝道:“去,去去去去去!我们不打了,都给我散了,散了!”领头那人不知所以,见柳梦池一手拉着杨继周,一手拉着吴子轩,见这场面,多半是真打不起来,忙招呼众人散开,两个伴当在前面引路,把杨继周和吴子轩两人引到柳家庄上来。 到了庄上,早有人报信,说大郎回来了。少顷搬酒搬肉,时兴果品,可口菜蔬,摆了一桌,柳梦池脱了外套,喝道:“我与兄弟吃酒,不可前来骚扰,烦恼时,一人一顿拳头打得满地找牙!”领头那人哈哈笑着带着一帮庄客出去了,只留了三人在柳树荫下,推杯换盏,讲些拳法棒法,言语相投,颇为惬意。杨继周问道:“两位武功不弱,不知师承何处?” 吴子轩道:“愚兄拜终南山全真教玄光上师为师,学了几年剑法,贻笑大方,惭愧,惭愧。”柳梦池道:“愚兄在嵩山少林下院学的拳脚棍法,恩师上了下蝉,胡乱使得几手三节棍,不足为奇。”杨继周道:“玄光真人和了蝉大师皆乃武林中一时人物,小弟心仪已久。玄光真人闭门谢客还在十年之前,那时候小弟才七八岁大呢。至于了蝉大师小弟曾有幸见过一面,少林寺本院和我师门有些交情,恩师带我行走江湖时,曾到少林寺拜会掌门大师妙观上人,四大院的首座长老,也都曾见过。” 柳梦池道:“兄弟师承何派?” 杨继周道:“只怕我一说恩师的名字,两位立刻就要赶我出门去了。” 吴子轩道:“岂有此理。看兄弟一脸正气,断不是邪派中人,既如此,为何一听令师门,就要将你赶了出去?断无是理,断无是理!”柳梦池倒是稳重些,问道:“即便如此,也定有情由。兄弟不妨直言。” 杨继周道:“先师无相神尼。” 柳梦池道:“原来是小普陀门门下。小普陀门和兄弟是什么关系?” 杨继周道:“那是小普陀门先祖,岳元帅麾下大将杨再兴乃是先父。” 吴子轩与柳梦池对望一眼,道:“不说别的,只说令尊杨再兴,乃是个驱除鞑虏,光复山河的好汉,朝野百姓,哪个不敬三分?小普陀门与江湖上的恩怨我们不管那么多,我们敬的是驱逐鞑虏,光复山河的英雄。柳兄,是不是这么说?”柳梦池点头道:“正是如此。兄弟若是不信,愚兄愿与兄弟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若违此誓,叫我三刀六洞,不得好死!”杨继周忙道:“兄长不可妄言。十一大派党羽众多,来日我小普陀门与十一大派难说将有生死一战,到时血流五步,横尸数里,尚未可知。小弟只是打此路过,不愿两位兄长卷入这桩恩怨中。承蒙两位兄长招待,小弟万分感激,只盼来日咱们不做敌人,那便是小弟的福分,岂敢多望?就此告辞。”抱拳一揖,拿了包裹,大步出门。 他出了门,心中暗暗苦笑,拽步便行。走了约四五里路,到了镇口渡头,正在等船,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身一望,只见吴子轩和柳梦池两人两马,并肩急奔而来。杨继周微微一笑,迎上前去,拱手道:“吴兄、柳兄追赶小弟,有何见教?” 柳梦池飞身下马,抓着杨继周道:“咱们兄弟心慕兄弟的武功和古道热肠,敬佩不已,待地赶了来,尚望小兄弟不弃在下愚陋,这就请随我们回去,也好好生计较,万不可就此离开。”吴子轩也道:“你这拍屁股就走,算怎么个回事儿?是说我们两家是怕事没义气的人么?今日断不肯走!”杨继周心中一暖,拱手再道:“两位兄长听我说来。小弟身负血海深仇,恩怨缠身,自武功初成,心中一直耿耿难忘为师门雪耻申冤,只觉四海茫茫,无家可归。小弟背负的虽是上代的恩怨,只是恩师她老人家临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令小弟务以光复小普陀门为己任,如是者言,异日与十一大派的恩怨必起一番恶斗。二兄无辜,又兼乃本地地主,富贵已极,岂可因小弟一身之私,卷入是非中来?” 柳梦池叹道:“难怪兄弟多疑。我们虽学了武艺,并不在江湖厮混,但师门上下师兄师弟时相往来,以我们两派的实力,也并不惧那所谓十一大派。为兄特意与吴兄赶来,另有话说。兄弟且慢行,容我等分剖明白,再定行止不迟。”杨继周道:“柳兄是什么意思?”柳梦池望了望四周无人,道:“不怕兄弟笑话。我们其实正在暗中联络西北义军,愿散尽家财,为我国光复国土,出一份绵薄之力。但苦于无头无主,因此踟躇已久。兄弟今天到来,那是我们大愿得偿的机会来了。” 杨继周一愣,道:“西北义军?” 吴子轩点头道:“我们这里离陕甘道西北义军的驻地不远,听说大侠尚庆源和丐帮北方分舵的舵主‘铁门闩’阎筑早就暗通声气,约定联手打击盘踞我国的金国鞑子。我们都是热血男儿,岂肯坐困愁山,一无所用?”大侠尚庆源乃是赫赫有名的川中游侠,丐帮北方分舵的舵主“铁门闩”阎筑在江湖中声望颇高,这两个人的事迹杨继周都曾听无相神尼说起,当下道:“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两位足办此事有余,何必小弟?此事机密,两位尊兄既已捐弃嫌怨,实为好事,两位化敌为友,共同为国为民做些事,那是两位尊兄前世修来的福报。小弟还有紧要的事不能奉陪,就此别过。”柳梦池忙道:“兄弟,再请留步,听我等一言。” 杨继周道:“两位豪迈侠情,兄弟佩服之至。只是我身负血海深仇,十一大派爪牙日隐夕没,小弟遍地仇踪,随时都会遇上你死我活的恶战,如若和两位同在一处,这风声传到江湖中去,岂不拖累了两位尊兄?咱们萍水相逢,一见如故,此情在心,自然后会有期,两位尊兄万万珍重。”柳梦池纵声长笑,缓缓道:“兄弟原来是怕我们无能,拖累了兄弟,既然如此,我们就如兄弟的心意,就此别过吧!”说罢抱拳一揖。吴子轩轻叹道:“我们俩情出衷诚,想不到兄弟如此见拒。” 杨继周心中大是不安,忽然高声道:“两位尊兄请听兄弟一言。小弟身份事关重大,一旦我曾在此地与二兄相会的消息走漏出去,大半个武林中人咸将接踵,追杀于我,二兄为了小弟一人和江湖武林人物作对,何苦来哉?”柳梦池道:“小普陀门世代和十一大派的恩怨由来已久,咱们兄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并不知详情,小兄弟不过二十岁出头,何以竟和十一大派结下如此仇恨呢?”杨继周道:“说来一言难尽,小弟这冤仇,结在小普陀门王家历代先祖身上,当年十一大派觊觎王家‘断玉神功’秘籍,造下一场灭门惨祸,百十年来,这场惨祸绵延相续,从未有了结之状,江湖门派被卷入两方恩怨而死者不计其数。因此小弟才说事干重大。” 吴子轩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总不能杀尽这半个武林中人,来为王家历代先祖报仇雪恨吧?”杨继周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武林人物虽然当年为了一本武功秘籍而动杀机,但小弟并末把他们个个都视作深仇大敌,我将穷毕生之力,找个折衷的办法,来尽量消弭两家的血仇。但在我未能做到这点之前,十一大派依然会对我追杀不止,为求自保,小弟所以避世而居,不与相对。这才是小弟急忙辞别的缘故。”柳梦池缓缓道:“愚兄还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杨继周道:“小弟洗耳恭听。” 柳梦池道:“既受千夫所指,天下皆曰可杀,其间定有些道理。兄弟须得查明真相,当年那场杀戮,到底因何而起?若两方都有错,如今事过百年,或终有个了结的办法。若错在一方,这件事兄弟你要一力拆解,只怕势所难能。”吴子轩道:“你这话差了。”柳梦池道:“如何便差了?”吴子轩道:“你我虽不在江湖上混,也该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十一大派谋夺王家的武功秘籍,得手也就罢了,为何杀人几百口、造此惨祸?只就这一点,柳兄所谓拆解之法,那便大错特错了。”柳梦池点头道:“果然错了。杀人越货,常见常闻,江湖上有些规矩的人,亮明来意,只杀人,不动货,或只劫货,不害人,自有规矩可依。十一大派百十年前做下的这桩血案已是有错在先,只是因果频仍,后怨相续,终非了日。” 吴子轩道:“道途见真情。正因为如此,我才和你一道赶来,要把小兄弟留下。待日后你我回到师门,可听听师门长辈的意见再作定夺。但如果我们现在放小兄弟就这么走了,小兄弟一旦离开此地,身遭不幸,你我岂非抱恨终身?”杨继周道:“不敢烦扰两位尊兄,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或许是小弟身上无法避开的劫数,小弟一人承担便是,绝不连累两位尊兄。”柳梦池竖起大拇指,道:“只凭兄弟这一句话,愚兄愿与兄弟誓同生死,此后风里来雨里去,刀山火海,死不推辞。”吴子轩道:“愚兄亦有此心,苍天可鉴!” 柳梦池拉着杨继周,道:“咱们就在此地撮土为香,八拜结交,兄弟若是不弃,这就跪下。”杨继周见两人情真意切,只得丢了包裹,就跪在柳梦池身边,吴子轩也跪了。但听柳梦池道:“柳梦池、杨继周、吴子轩三人,萍水相逢,虽为异姓,实则同心,救困扶危,驱除鞑奴,兴复宋室;上报国家,下安武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可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三人同时起誓,叙了年齿,柳梦池三十二岁,与吴子轩同年,比吴子轩大了三个月,为兄长;吴子轩次之,杨继周最次,乃是小弟。三人起誓罢,杨继周再给两位兄长叩头:“蒙二兄不弃,小弟心甚感之。二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三人对拜,相扶而起。柳梦池微微一笑,道:“从此刻起,咱们就是生死过命的兄弟了。三弟,这下你该跟我们回去了吧?”杨继周道:“小弟只怕惹祸,令二兄引火烧身。”吴子轩笑道:“三弟此言差矣。少林门下和全真门下,哪一家是吃素的?这武林中须不是只有他十一家门派联盟。你两位兄长在这小镇上就是无冕之王,每人手下等闲三四百兄弟,足堪颐指气使。十一大派人多势众,我们不到得就怕了他。且回去,从长计议。我有计在心,要与兄长和三弟商议。” 柳梦池笑道:“你常常自号诸葛子弟,看你这回倒能想得出什么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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