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刀划开第四具尸体的瞬间，苏岚右耳的助听器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叫。她踉跄着扶住冷藏柜，看着法医秦述用镊子夹起死者耳蜗里米粒大小的金属片，手术灯在银色表面折射出诡谲的光斑。
"和前三个受害者一样，内耳植入式助听器被改装成次声波接收器。"秦述的声音像精密仪器般平稳，"每次案发前三天，受害者都会收到匿名快递，里面是标注'听力协会赠品'的升级芯片。"
苏岚的指尖拂过解剖台边缘，那里残留着半枚带螺纹的指纹。上周在秦述办公室发现的咖啡杯上，也有同样角度的压痕。通风管道传来规律的震动，频率与音乐厅凶案当天的声波残留完全吻合。
刑侦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嗡嗡作响，全息投影中浮现出黑市交易记录。戴着电磁屏蔽手套的技术员突然抬头："次声波装置的核心元件，采购方是市立医院的医疗器械部。"
苏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十五年前那场导致三百人听力受损的剧院爆炸案，官方报告里写着"医疗设备电路老化"。而当时负责维护的工程师，正是如今坐在局长办公室里的刑侦顾问。
暴雨拍打着物证科窗户，苏岚掀开最新死者眼皮，虹膜扫描仪亮起红光——这是第一位植入人工耳蜗的受害者。
她突然扯下自己的助听器摔在地上，微型电路板在放大镜下显露出与凶案芯片相同的编码序列。
次声波实验室的隔离门在身后闭合时，苏岚听到了这辈子最清晰的杀人频率。秦述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操作台，露出腰间特制声波枪的轮廓。
"当年剧院爆炸根本不是事故。"苏岚将带裂痕的纽扣拍在控制台上，"你父亲开发的听力修复芯片被院方掉包成劣质品，那三百人里有你母亲。"
全息投影自动播放加密病历，泛黄的电子档案显示秦述母亲死于自杀。他调试着次声波发射器的手指突然停顿，墙角的通风管道开始发出16Hz的低鸣——这正是人类心脏共振的致命频率。
"你故意在咖啡杯留下指纹，在庆功宴用摩斯密码暗示作案时间。"苏岚摘下左耳渗血的纱布，爆炸留下的伤疤在警报红光中宛如毒蛇，"但你没算到我的听觉神经损伤能捕捉次声波相位差。
当警用无人机撞碎防弹玻璃时，秦述正在校准最后一道频率。他身后的生物安全柜里，三百枚改装芯片在培养液中沉浮，像一群等待破茧的金属蝴蝶。
"当年那些人现在都是各行业精英。"秦述的声波枪对准自己太阳穴，"他们至今戴着会突然失灵的助听器，在董事会做关键表决时听见不存在的高频噪音——就像我母亲跳楼前听到的幻听。"
苏岚突然扯断颈间的电磁干扰项圈，助听器接收到的相位差形成反向声波。两股无形力量在空中对撞，实验室所有玻璃器皿同时炸裂。纷飞的碎片中，她看到十五岁的自己蜷缩在爆炸废墟里，而少年秦述正在病历本上画下第一个杀人装置的草图。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秦述的白大褂已浸满自己胸腔渗出的血。他最后按下的按钮启动了芯片自毁程序，三百个培养皿里的金属片同时汽化，在防弹玻璃上投射出巴赫G弦上的咏叹调的五线谱。
三个月后的听证会上，苏岚将助听器调整到证人席特殊频率。当播放到秦述临终前用摩斯密码敲击地板的录音时，旁听席上突然有七位企业家同时按住右耳，其中三人当场昏厥。他们的耳蜗里，十五年陈旧的芯片正渗出淡蓝色电解液。
结案报告第47页夹着张泛黄照片：剧院爆炸案幸存者合影里，少女苏岚站在最边缘，而少年秦述的影子被P图软件拙劣地抹去，在水泥地上留下团人形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