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林秋雨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林秋雨,今年28岁,是个普普通通的会计,嫁了个普普通通的老公张明远。婚后三年,日子过得还算顺心,要说唯一的不如意,大概就是和婆婆张淑芳之间那道看不见的隔阂。
记得去年夏天,婆婆又来我们租住的小区打扫卫生。那天我刚值完夜班,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就听见婆婆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
“秋雨啊,你这厨房油腻得很哪!”婆婆一边擦着墙壁,一边絮叨,“你看看这墙上,都能刮下一层油来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强打着精神应付道:“最近加班多,实在没顾上打扫。。。”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会过日子。”婆婆叹了口气,“明远一个大男人,天天吃外卖,哪里养得起身子骨!”
我心里暗暗腹诽:还不是因为您总说我做的饭不好吃,明远才慢慢习惯了点外卖。但这话我可不敢说出口,只能笑着打马虎眼:“是是是,我改,我改。。。”
婆婆看我这副敷衍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也没再说什么。她放下抹布,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饭盒:“喏,给明远带的红烧排骨,你热一热给他吃。”
我接过饭盒,心里五味杂陈。说实话,婆婆的手艺确实好,可每次送饭来,都要拐弯抹角地说上几句让人不痛快的话。
“谢谢妈。”我还是笑着道了谢,拿着饭盒进了厨房。
婆婆收拾完卫生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记得给明远热饭,别又忘了!”
我站在窗边,看着婆婆略显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区的林荫道上。说来也怪,虽然平日里没少被她唠叨,可看着这个身影,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那时候我哪里能想到,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戛然而止了。
八月的一天傍晚,我刚做完月报准备下班,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您好,是张淑芳的家属吗?张女士突发脑溢血,现在在抢救室。。。”
我的大脑“嗡”的一下炸开了。慌乱中,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明远打电话,可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后来才知道,他们公司那天正好在做系统升级,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等我打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急诊室门口灯火通明,我远远就看见几个医生护士推着担架匆匆而过。
“医生,张淑芳,张淑芳病人在哪里?”我气喘吁吁地问。
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停下脚步:“你是病人家属?病人刚做完CT,现在在重症监护室,你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我的手都在发抖,好不容易才填完表格。护士带我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我看见婆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头上缠着纱布,嘴里插着各种管子。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平日里那个絮絮叨叨的婆婆,此刻却安静得让人心慌。
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终于在晚上九点多联系上了明远。他风风火火地赶来医院时,我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
“医生怎么说?”他急切地问。
我摇摇头:“情况不太好,医生说。。。要有心理准备。。。”
明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妈,你可不能有事啊!”
我从来没见过明远这个样子,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不管平日里我和婆婆有多少不愉快,可她终究是明远的亲妈啊!
后来的三天,我们守在医院里,看着各种仪器上跳动的数字,听医生说着一堆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婆婆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每次清醒的时候,她的眼神都直直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第四天下午,婆婆的情况突然恶化。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我凑近了才听清,她在喊我的名字。
“秋雨。。。秋雨。。。”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妈,我在这儿。”我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婆婆艰难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布包,手颤抖着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个发黄的存折。
“这是。。。”我刚要问,婆婆却突然抓住我的手,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
“对不起。。。”她说完这三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医生护士冲进来的时候,我还愣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存折。
明远被护士拉出病房的时候,放声大哭。我却感觉自己的眼泪流不出来,脑子里不停回放着婆婆最后的那句“对不起”。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存折。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二十年前的婆婆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翻开存折的第一页,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月一笔5000元的转账记录,从二十年前一直延续到上个月。最后一笔转账的日期,正是婆婆住院前一天。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翻到存折最后一页。在备注栏里,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字:“赔偿金,按约定每月支付。”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婆婆为什么要每月支付赔偿金?那个陌生男人又是谁?
第二天是周末,明远去殡仪馆办理手续,我借口身体不适留在家里。等他走后,我立刻打开了婆婆房间的抽屉,在最底层找到了一本发黄的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我的手就开始发抖——
“1990年8月15日,晴。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秘密记下来。也许将来有一天,明远会原谅我的自私。。。”
我一口气读完了整本日记,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打湿了纸页。原来,二十年前,婆婆和公公一直没有孩子。他们东奔西走看了无数医生,最后确诊婆婆无法生育。
就在他们对生活几乎绝望的时候,一对富商夫妇出了车祸。那对夫妇留下了一个刚满月的男婴,也就是明远。婆婆和公公瞒着所有人,把明远抱回了家,并且每月给付“赔偿金”给那个男人——明远真正的父亲。
这就是为什么存折上会有持续二十年的转账记录,也是为什么婆婆临终前要说对不起。。。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原来这二十年来,婆婆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她对我的挑剔和唠叨,是不是也因为害怕我发现这个秘密?
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钥匙的声音。我手忙脚乱地把日记塞回抽屉,冲出房间的时候,看见明远正在整理婆婆的遗物。
他的手上,赫然也拿着一本日记本。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这是另一本日记吗?上面会不会写着同样的秘密?
“秋雨。。。”明远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孝的儿子?这么多年,连妈妈写日记的习惯都不知道。。。”
我看着他满是泪水的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那个藏在存折里的秘密,是说出来好,还是永远埋在心底?
这二十年的母子情,到底是真是假?
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我第一次觉得,有些真相,或许永远说不清对错。
就像婆婆临终前的那句“对不起”,是愧疚,还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