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洞庭湖赠张丞相》·孟浩然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样,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这是一首委婉含蓄的干谒诗,具体写作时间众说纷纭。张丞相即张九龄,唐开元二十一年至二十四年出任右丞相,后因李林甫排挤,被贬为荆州长史。
张九龄虽贵为宰相,但对人才一直爱护有加,主政期间坚决反对植党营私,主张用人不拘一格。素以清高傲岸著称的孟浩然之所以奉赠此诗于张九龄,正是基于张丞相的正直和知遇,反过来,张九龄也识英才于草莽之间,二人相处甚欢。
该诗内容,虽属恳求丞相荐举,但语言不卑不亢,风骨铮铮,极为得体。诗的前四句可独立成章,它将八百里洞庭描绘得烟波浩森,气势磅礴。八月洞庭,正值秋泛,湖水极盛,汪洋恣肆,几与堤平,意境十分浩瀚雄浑。然而,诗人却意犹未尽,接下来的“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出语更为狂放夸张,是描绘洞庭湖的千古绝唱。
诗人拿出半篇篇幅,以绝顶的浪漫摹写洞庭的神威和气势,却是项庄舞剑,其用意非在山水之间,而是要通过如此盛大的场景引出“欲济无舟楫”这个关切诗旨的话题。
诗人是具有积极入世,治国济民要求的,但强烈的自尊心和独立人格,限制着他不屑也不会无耻钻营,即使面对的是惜才、爱才的张丞相,也同样不能放开怀抱,直面人生,只能不惜笔墨,辗转委婉地道出心中的渴望与期待。然而诗人出仕的目的却一反常态,非常的格高气豪,以“端居耻圣明”句道出欣逢盛世,闲居山林有愧于时代的心声。
大唐帝国近三百年的历史有两大高峰时期,其中开元盛世为大唐帝国之最。诗人的一生虽历经武则天、中宗、睿宗、玄宗四朝,但他主要生活在开元盛世。诗人受时代昂扬精神的感染,跳出个人功名利禄的小圈子,站在时代的高度积极要求入世的思想是那个时代脉动的反映。
孟浩然的这首干谒诗客观上是起了作用的,但并未因此而改变他的人生。然而历史没有抛弃他,他以布衣的身份破天荒地被写进了记录帝王将相的典籍。
他的朋友们没有抛弃他,一生傲人傲物的诗仙李白真诚地歌颂他的一身清爽,崇拜到仰视的程度;他的子孙后代没有抛弃他,上千年过去了,人们把“春眠不觉晓”背得更加谙熟。
波澜壮阔的中国历史有数不过来的英雄豪杰,但“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的“宝贝”还不很多,因此,孟浩然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