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寄养在顾家。
顾家继承人被下药后，我甘愿帮他解药。
事后他很痛苦，可依旧说会对我负责。
在我们婚礼那天，他的心上人自杀。
死前还留下一封信：“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死。”
他安慰我说她是活该，然后草草替心上人处理完身后事。
一个月后得知我怀孕，他将我拖到海边一遍又遍将我的头摁到水里。
海水灌进我的口鼻，让我痛不欲生。
死前，我耳边依旧回荡他怨毒的声音。
“阿瑶死的时候也怀了我的孩子，是你害她一尸两命。”
“贱女人，你和肚子里的孽种就该去给阿瑶和孩子赎罪！”
再睁眼，我回到了他被下药那天。
1
顾尧面红耳赤，难耐地拉扯自己的领带。
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将我拆吃入腹。
“离我……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已经在发颤。
顾尧仿若被活生生撕裂成两半。
其中一半热切地想要我；
另一半想要逃离我，不愿意被药物支配。
我只觉得喉咙干涩，手脚都开始发冷。
被活活溺死的绝望如影随形。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踉跄着身子跑出房间。
前世，我经过顾尧房间时，听到里面有重物落地以及顾尧闷哼的声音。
我怕他出事，就进来看看。
没想到竟然撞见被下药后欲火焚身的顾尧。
那时，我爱他。
见他痛苦不堪，我甘愿献出自己的身子。
他一边说着让我滚开，可手上的力度却越来越重。
我被他折磨了一整夜，浑身青紫。
悲剧的开始，就是这一夜的荒唐。
我不能再重蹈覆辙。
可我的手刚搭上门把，就被一股力道往后拉。
顾尧滚烫的呼吸打在我的耳后。
“你不是爱我吗？跑什么？”
紧接着，他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游移。
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死亡的恐惧再次将我笼罩。
我疯了一样开始挣扎，在他脸上身上划出无数道血痕。
在他怔愣时，我趁机举起旁边的花瓶想要砸向他。
顾尧反应极快，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打掉花瓶。
花瓶应声落地。
他不可置信看着我，胸膛在剧烈起伏。
“你……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那么抵抗？”
他眼中的欲色消退不少，带上了几分清明。
我用力咬住顾尧的手。
他吃痛松开手。
我则是趁机扭开门把手，跑出房间。
迎面撞见李淑瑶。
她见我从顾尧房间出来，利索就是一巴掌。
“贱人，你对顾哥哥做了什么？”
我被这一巴掌彻底打醒。
我是恨她的。
我原先并不恨李淑瑶，对于她的死我始终有愧。
可我死前一天发现，李淑瑶并没有死。
我那时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尧，却不想根本没机会。
李淑瑶假死，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拿捏顾尧。
她想让顾尧记恨我，顺带尝一尝失去她的滋味。
可笑啊。
我倒成了小情侣之间play的一环。
我强忍满腔恨意，对她道：
“你还不进去，别让哥哥等久了。”
李淑瑶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狠狠剜了我一眼，冲进房间。
刚进去，我就听见李淑瑶发出尖叫声。
紧接着就是顾尧的闷哼声。
我没在理会，一步步来到楼下。
可一切并没有按照我预想的那样发展。
没多久，顾尧把李淑瑶赶出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也来了。
顾尧被送去医院。
进救护车前，顾尧死死看着我。
那一眼，就好像猛兽盯上了猎物。
李淑瑶也泪眼凄凄地在一旁抽泣。
她离开时，还不忘瞪我一眼。
等他们都离开后，我回到卧室。
我给远在国外的导师打了电话。
“老师，我同意了，我愿意去国外进修。”
“好好好，我和你师兄等着你。”
2
接下来几天，我都在准备出国的事宜。
李淑瑶自从上次的事后安静了几天。
以往，她都会以各种借口来找顾尧。
而顾尧则是整日忙着工作，也没有回来。
见不到他们两人，我乐得自在。
可这样美好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顾尧回来了。
他手里还带回来一份礼物。
“打开看看。”
我点头。
打开礼盒一看，竟然是星空项链。
这项链在拍卖场上被一个不知名买家以两个亿的价格拍走了。
我惊讶看向顾尧。
“给我的？”
前世，我倒是在李淑瑶那里看到过。
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炫耀，说顾尧爱的是她。
“当然是给你啊，不然给谁？”顾尧直直看向我。
我不想接，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
顾尧见我迟迟未动，脸色变得紧绷。
他烦躁扯了下衣领，“行了黎昭月，不要装腔作势，我给你你就收着。”
接着，他将礼盒重重放在桌上。
就在这时，李淑瑶出现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礼盒里的星空项链。
她眼里闪过一丝嫉恨。
可很快被她掩藏住，换上那副温柔懂事的模样。
“顾哥哥，你别和昭月生气，她还小。”
“不小了，成年了。”顾尧没看她，却死死盯着我。
“那也才十八啊，那是个孩子，我们对她来说可不就是长辈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听到“长辈”两个字，顾尧的脸色有一瞬的扭曲。
中午吃饭时，星空项链再次被戴到李淑瑶脖子上。
因为李淑瑶说喜欢，顾尧就把项链给她了。
见我一直闷头吃饭，李淑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昭月是不是不开心？也是，每次顾哥哥送我礼物，你都会闹上一番。”
说着，她就要去解开项链。
顾尧拦住她。
然后扭头责备地看着我。
“昭月，不要那么小家子气。”
“还有，阿瑶不久以后就会嫁进顾家，你要对她尊敬些，不要欺负她。”
“阿瑶和你不一样，她心思单纯。”
纵使是早就知道顾尧对昭月的情意，我还是被这般毫无理由的偏爱弄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叫李淑瑶心思单纯？
难道我就心肠歹毒吗？
见我不语，顾尧有些不满。
他声音都拔高几分。
“黎昭月，哑巴了？”
李淑瑶赶紧善解人意地替我说话。
“顾哥哥，你别生气，昭月只是吃醋了，你知道的，她一向不喜欢你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我终于抬头，看向李淑瑶脖颈间流转的星空项链。
前世在我和顾尧婚礼前，她戴着这条项链哭着对我说这是顾尧送她的聘礼。
我才知道原来顾尧那么爱她。
顾尧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以后，我不希望再看见你对阿瑶不礼貌，你得叫嫂子。”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黑沉的瞳孔。
前世我确实很不喜欢他身边出现其他女人。
我那时被他宠坏了，并不愿意别的人分享顾尧的宠爱。
所以，我做了很多争风吃醋的手段，把那些女人统统赶走。
可李淑瑶是个例外。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个例外。
顾尧从不让我把那些手段用到李淑瑶身上。
他不止一次警告我，让我不要欺负李淑瑶。
我放下筷子，挤出笑。
“哥哥放心，我很高兴多了个嫂子。”
3
可顾尧依旧不满意。
他猛地起身将我拽进书房。
书房的门被他用力关上。
他掐着我的脸。
“黎昭月，你现在装什么清高，你明明就很介意啊？”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可这句话却触怒了他。
他突然低头咬住我肩膀。
只听见顾尧恶魔般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
“昭月，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和你结婚了。”
顾尧的指尖正抚在我动脉上。
前世溺水的无助和绝望再次袭上我的心头。
我抬手，用力给了他一巴掌。
“哥哥，请自重。”
我走书房时，李淑瑶正红着眼站在门口。
我略过她，走上楼。
身后，我还能听见顾尧柔声安慰李淑瑶的声音。
回到房间后，我打开手机。
手机锁屏是我刚来顾家时，顾尧和我的合照。
那时他对天发誓，说会永远爱护，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可后来，最欺负我的人也是他。
我将合照删除，换了个新的锁屏照片。
第二天起床，我一大开门就看见李淑瑶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深感不妙，连忙后退两步。
李淑瑶笑笑。
“怎么？昭月，你很怕我？”
她一步步靠近，手上还抚摸着肚子。
我的心都跟着震了一下。
李淑瑶难道这个时候已经怀孕了？
我连连后退。
“昭月，我很不喜欢你，你离开顾家吧。”李淑瑶理所当然开口。
“放心，我很快就走，签证就要办下来了。”
见我这么识趣，李淑瑶反倒有些惊讶。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秒后，又猛地抬头。
“可是，我很贪心怎么办？”
“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就看见她用力拉扯自己脖子上的星空项链，表情狰狞。
我瞬间明白过来。
她要嫁祸给我。
我刚想跑开，可是她却上前死死抓住我的手，和我拉扯起来。
两人拉扯间，李淑瑶趁机把星空项链扯断。
“叮叮”两声，项链应声落地。
李淑瑶的脖子上也出现了一圈醒目的勒痕。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顾尧的声音。
接着，我就被一股力道用力推开。
我没站稳，整个人滚下楼梯。
疼痛向我周身袭来，头上已经淌出血。
顾尧被吓了一跳，他赶紧冲过来想扶我。
可却在看到李淑瑶捂着肚子呼吸急促的模样时骤然停住脚步。
“顾哥哥，我原本是想告诉昭月我怀孕的好消息，可她突然要来抢我的项链。”李淑瑶哽咽控诉。
“阿瑶，你怀孕了？"顾尧震惊。
他的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是啊，我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
李淑瑶环住顾尧的腰，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而他全然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里，都忘了我还躺在血泊中。
最后，顾尧将李淑瑶公主抱起来，一步步走下楼。
经过我时，他停下来。
眼里满是阴鸷。
“黎昭月，你最好保佑阿瑶肚子里是孩子没出事，不然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
身上的伤都在这一刻变得麻木起来。
4
再次醒来，我已经出现在医院。
顾尧守在床头。
他正直勾勾看着我。
“醒了？”
我直视他有些发红的眼尾。
他看上去特别疲倦，不知道是不是李淑瑶那边出了什么事。
“哥哥，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顾尧怔住。
他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
眼中浮现一抹复杂深沉的神色。
有几分无措，更多的是茫然。
“你别这么说，我没想让你死，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他终于开口。
声音有些干涩喑哑。
“不必了，我长大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我语气淡淡。
“你在怨我？”
顾尧的脸色变得难看紧绷，似是在解释：
“那天……你知道的，阿瑶怀孕了，更何况本来就是你的错。”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真的认为我会做出那样的事？”
以前，哪怕我不喜欢那些往他身上扑的女人，我也只是小打小闹。
比如扮鬼脸吓唬她们，或是骗他们顾尧不喜欢女人……
可顾尧沉默了。
显然，他不相信。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去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
是李淑瑶。
她手抚着肚子，一副关切的模样看着我。
“怎么样，昭月没事吧？”
见我已经苏醒。
她眼中有一身而过的失望。
“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可太担心，我就怕你出事。”
“之前的事，我已经原谅你了，昭月，你也别生气了，好吗？”
看着她，我只觉得厌恶。
前世我怎么没发现她那么虚伪呢？
我一直觉得她敢爱敢恨，还因她的死有愧。
重活一世才发现，李淑瑶就是个面若观音，心如蛇蝎的人。
“李淑瑶，你不累吗？”
听我这么说，李淑瑶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委屈巴巴看向顾尧。
“顾哥哥，她为什么总是误会我，我是真的希望和她能好好相处。”
顾尧已经很不烦躁了。
一股无名火在他心头烧了起来。
“黎昭月！”
本来他就被时不时出现的梦搅得心绪烦乱。
现在我这样不配合他更烦了。
“你真是不长记性！你再这样，就别回顾家了。”
“哦，那就不回。”
我无所谓耸耸肩。
反正我早就想离开了。
可顾尧的身子却猛地一震。
他弯腰，掐住我的脸。
“你还在嘴硬？别到时候求着我。”
说完这句话，他就拉着李淑瑶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我在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别难过黎昭月，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尧偶尔会来看我。
而李淑瑶也会适时地以各种理由叫走他。
最后一次，他终于是有些烦了。
顾尧拒绝了李淑瑶。
我有些惊讶挑眉。
顾尧看向我，“昭月，如果你实在……实在情难自禁，我可以把你养在外面。”
我瞪大眼看向他。
他好卑劣。
顾尧继续说，“我是一定要娶阿瑶的，她救过我。”
“五年前发生火灾，是她不顾危险将我带了出去。”
我则是陷入恍惚中。
五年前火灾……
我不自觉将手背过身后。
手臂内侧赫然有一道被火烫伤的疤痕。
两天后我出了院，签证也办好了。
我拿上行李，准备离开。
家里没人。
顾尧陪着李淑瑶去挑选婚戒去了。
到达机场后，我将那天和李淑瑶争执的监控视频发给顾尧。
然后利索将手机卡取出来扔进垃圾桶。
“余生不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