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我们村一千三百二十二人集资修建一座大桥。说起来,这座大桥可以说是我们村历代以来所有乡亲们最大的心疼。
曾几何时,我们村也是当地有名的富裕村,只是因为村口那条大河,硬生生把我们村隔在单独一边成了孤岛。
于是,改革开放以后,其他村都陆续走上了致富的道路,只有我们村因为交通不便反倒日益没落。
为了改变这个落后的面貌,全村人确实是下了死决心,有两个老党员甚至把自己的棺材都拿出来换成现金交到了指挥部,只希望能尽快建好这座大桥。
当时的我刚高中毕业,因为没有考上大学,只好回到老家种地,虽然只是个高中生名但在乡亲们眼里,也算是个读书人。
于是一开始便安排我当了记工员,不但需要记录好每天来工地的人数和时间,还要管理为数不多、但异常繁琐的物资。
而我也算不负众望,修建大桥的一年多时间里,经我手的所有账目没有一丁点差错,也赢得了所有乡亲们的重视。
我当时还只有20岁,虽然在指挥部成员中,我是最年轻的一个,但每次开会商量事情的时候,长辈们都会寻求我的意见。
而年轻气盛的我,在内心里其实并不喜欢管理这些数目和文书工作,反倒更向往和大伙在工地上喊号子流汗干活。
于是,只要我手里的事情忙完了,我都会钻空子去工地上干一阵,那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机械,大部分的活计都得靠人力干出来。
在清理桥墩的时候,工程遇到了大麻烦,因为没有料到那个桥墩有那么深,靠人力挖出来的基坑,要不就是被旁边的流沙掩埋,要不就是被积水淹没,所有人连续奋斗了两个日夜,几乎没有寸进,弄得指挥长焦头烂额。
那天刚好我去县里的水泥厂买水泥,因为路上堵车回得比较晚,老远就看到河中间的工地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边卸水泥一边打听,得知这个消息后,卸完水泥我就直接来到工地上。
看到挖出来的基坑里积满了水,刚想也要脱掉鞋袜下去干活,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着这么蛮干肯定不是办法,如果能有更大的水泵,再有一台挖机,那就能解决问题。
刚好我有个初中的同学组建了一个基建队,他是基建队的施工员,或许能帮我们解决。于是,我一边和指挥长说了自己的意见,马上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把同学从不敢被窝里拖起来,问他有没有办法接到大的水泵,更主要是要有挖机。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同学帮我弄来了全镇唯一的一台挖机,也通过他得知临镇的水库又大型的水泵,连夜就租车去了水库,得知我们是自费集资修桥,水库的领导竟然不收一分钱就把水泵借给了我们,还说就凭你一个毛头小伙,能有这份公益心,他收我们的钱也过意不去。
说起来真的很感谢那个领导,后来还专门送来了一千块钱现金捐款,甚至还当着指挥长的面,说自己是被你们那个年轻的记工员感动了。
就这样,桥墩基础顺利出水,大桥的修建也非常顺利,而我也开始在附近几个村子的乡亲中崭露出头角,一个胡须都没长几根的小伙子,走到哪里都能被人认出来,也算是颇有点自豪感了。
大桥修建好了,交通再也阻碍不了我们村的发展,和附近几个村子的联络也在无障碍,也又好几个女孩先后嫁到了我们村。要知道在此之前,其他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过来,说是冬天回次娘家都得脱鞋过河多麻烦。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说媒的来到了我家,竟然是有女孩的家长请托来给我提亲的。要知道在农村,一家有女百家求,几乎都是男方请媒人去女方家里说亲,很少有女方主动来男方家里提亲的。
说起来真是惭愧,虽然我读完了高中,但家里的条件并不太好,父母身体都不是很好,那些年读书,一来是我的成绩相对还算不错,经常得到学校和老师们的帮助,这才勉强读完高中。原本希望我能跳出农门,但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我还是回家务农了。
在我们当地,一般都是22岁左右,男孩就会开始说亲成家,而我23岁了,从来没有呢个想法,更没有人曾经给我说过亲,主要就是家里条件不好之故。
来说亲的其实也算是熟人,就是河对岸公路旁的李阿姨,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说,她们村的张老板请自己来的。
他家只有三个女孩,大女儿嫁人了,还有两个女儿,一个22岁一个20岁,只要你们互相对上眼,随你挑选一个,成家后也随你们自己选择住在谁家。
我一听就更是惶恐,要知道,张老板在我们当地可以说是大名鼎鼎,也是四里八乡有名的富裕人家。
更难得的是,他家的三个女儿都是远近有名的大美女,用现在的话说那都是村花级别的人物。
平素我在隔壁村经过时,偶尔也看到过他家三姐妹,却从来不敢奢望一亲芳泽。如今竟然主动来我家提亲,我这是哪里飞来的艳福?
反复和李阿姨确认没有错之后,我当然很爽快地答应下来,约好了第二天就去张老板家里“相亲”。
其实,在我当时的心里,最中意的就是张家二姐,不但年龄和我相当,读初中的时候还是比我低一个年级得同学,当然早就倾慕她的美丽了。
第二天,我勉强收拾穿戴整齐来到了张老板家,张老板虽然很热情地招待了我,但眼神里却隐隐带有几分忧郁。只是少不更事的我并没有多想,心里眼里一门心思希望能和张家二姐“对上眼”,那就能和自己心目中多年的女神比翼齐飞了。
很顺利,张家二姐和三妹对我都算满意,李阿姨告诉我,姐妹俩都看中我了,就等你自己挑选,我当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选择告诉了李阿姨。
我记得张家二姐叫芳容,随后,我们就被安排在院子里坐着聊天,因为有曾经在一个学校读书的经历,我们聊起来就比较有共同话题,很快就渐入佳境有说有笑了。
约好第三天,芳容来我家“看毛人家”,离开的时候,芳容带着三妹一起送我,调皮的三妹甚至还拉着我的手叫起了“姐夫”,弄得二姐芳容满脸通红娇嗔不已。
回到家后,我和父母就商量着怎么接待即将来看“毛人家”的未婚妻了。连夜走了好几家亲戚,却没有接到什么钱,最后还是在支书家里接到了一百块钱买了点应景的菜食。
第三天,岳父张老板带着芳容一起来了,陪同前来的竟然还有大姐娇容,年龄和我同岁的她,结婚还不到一年,脸上却带着薄嗔,芳容悄悄告诉我,大姐和对象结婚后一直不对付,主要是他对象好吃懒做还喜欢赌博,大姐从小就雷厉风行,昨天就偷偷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我这才明白,昨天我去张家的时候,为什么岳父张老板脸上会有一丝忧愁。
但芳容和我的融洽、我的高兴都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芳容进屋之后,我明显就看到她的脸色开始肃穆起来,一开始我还不明白。
后来还是李阿姨偷偷告诉,芳容对我家的条件很不满意,希望我们婚后能住到张家去,那样就能不过苦日子,这也是我们当地的上门女婿。
虽然我自己对当上门女婿不反感,但家里还有体弱多病的父母要照顾呢,怎么能抛下他们自己去过好日子?
反倒是大姐娇容,一进屋就有点自然熟,不但陪着我母亲说起了悄悄话,一老一小手挽着手很是亲昵,偶尔还会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
进屋落座后不久,我家的后屋就传来一阵猪叫声,原来是今天实在太忙,母亲身体不好,早上起床的时候头晕没有去喂猪,后来客人到了一忙起来又忘记了。
娇容听到嘈杂声和我母亲问了几句,随即就穿上了围裙去了旁边的杂屋,非常熟练地调好了猪食,提到猪圈倒进了猪食槽。
娇容的这一举动,让我不由得对她多看了几眼。因为在我们附近几个村子早就有传闻,张家三朵姐妹花,大姐娇容是最漂亮的,只是因为性格爽朗追求自由,才自由恋爱嫁给了曾经的同学已经名花有主了。
婚后的娇容更添了几分少妇成熟的风韵,这是芳容所没有的,更难得的是,娇容,进门的那一刻起,对我父母的那个态度,完全不嫌弃我家的穷困,还有体弱多病的父母,深深地打动了我。
刚好李阿姨又告诉了我芳容对我的不满,我只好回复李阿姨说:我对芳容确实很倾慕,但她的要求我真的不能抛下自己的父母,只好辜负美人恩了。如果大姐娇容愿意,我很愿意和她白头到老。
李阿姨很是震撼低看了我一阵,最后当然还是把我的原话通报给了张老板。出乎意料的是,张老板完全没有怪我“见异思迁”,眼里反倒多了几分泪光闪动。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即使张老板在地方上有钱有名,但离过婚的女人,总会背上一个不好的名声,二次婚姻几乎要降低几个等级。而头婚的我竟然愿意选择离过婚的娇容,也算是为张老板解决了一块心病。
虽然芳容和我昨天有了初步的好印象,但在“看毛人家”的时候变卦,也算不上辜负。就这样,我和娇容的婚事当场就定了下来。
张老板并不在意我家的穷困,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自己辛辛苦苦一个人抚养大三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留在家里的那个还是嫁出去的那个,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提携。
我和娇容婚后,做什么事情都事有商有量地来,娇容对我的父母完全没有半点嫌弃之情,我心里对她更多几分感激,对岳父自然也更加敬重。
有了岳父和贤妻的帮助,原本就不笨、只是缺少启动资金的我,很快就把小家庭经营得红红火火。
让我想不到的是,离过婚的娇容竟然还是完璧之身,新婚之夜,娇容羞答答地告诉我,她的前夫就是不能人事的缘故,这才导致夫妻婚后不和。
我和娇容婚后的第二年,儿子出生了,妻子连续给我生下一儿一女,我也开始做起了生意,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很快就“压”过了岳父的风头。
岳父慢慢变老,虽然三妹最后招了上门女婿,但我和妻子还是会经常去探望他。尤其是老人家最后的几年,因为有点行动不便,我和妻子更是衣不解带地贴身服侍,让他安详体面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两年。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和娇容的孩子都考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不了工作,我们的婚姻也走过了三十年时间。
三十年来,我们夫妻从来没有吵过架,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娇容这个妻子,就是我生命的另一半。
花甲之年的我们,经常会回忆往事,回想起当年“相亲”的那段有点尴尬、却又不失缘分的场景,娇容有时也会扭一下我的耳朵,在我耳边轻声地问我说:为什么你当年会选择离婚的我呢?
对于娇容的问题,我从来没有直接回答过,说句老实话,在我心里,其实有一个清晰的答案,您能猜出来是什么吗?欢迎在评论区留下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