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读书的记忆

自幼爱读书，至今脑海储存了许多关于读书的琐事片段。

我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那时生活中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是凭票供应，连煤油也不例外。家里的煤油由母亲掌控，每天晚上点灯时间长短按母亲的需要来安排，没有非要挑灯夜战的家务，我们便早早被打发进被窝。晚上把脸趴在枕头上，使劲闭上的眼睛幻化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图案，脑子里像有无数的小虫在爬。这时，读书的渴求压倒了对母亲的惧怕，爬起来点上灯拿出偷偷放在枕头下的小说如饥似渴的读起来，直到两眼粘糊糊睁不开时才熄灯睡觉。如此的熬上几个夜晚，一灯油就没有了，硬着头皮问母亲要油，免不了母亲一通数落。有一次，《苦菜花》正看到热闹处，灯没油了，于是偷偷摸到母亲放油瓶的地方，谁知油灯口太小，煤油瓶口太大，把煤油到洒到了地上，不一会儿地上湿了一大片，惹来母亲第二天一顿责打。

小学五年级要到三里外的民办学校去上，我常常拿着书边走边读，有一天中午，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吃过饭拿着借来的《青春之歌》如醉如痴的看着往学校走，读到了林道静在监狱里与林红的生死道别，就靠在路边一块土地的墙上流着眼泪读起来，不知不觉眼前一片模糊，耳边传来放学归来的孩子们的嬉笑声、说话声，跺跺冻僵的脚，收起书惴惴不安的回家了。那次没有参加劳动课的代价是被取消了五好学生的评选资格。

小时姊妹几个是靠父亲一月几元钱的工资和母亲的工分养活的，礼拜天母亲出工挣工分，就让我这个家中的老大带着弟妹，连带做饭。我常常让弟妹们在外边疯玩，自己在家读书。一次，正在津津有味的读着《西沙之战》，遭遇了一阵劈头盖脑的拳头巴掌，母亲边打边骂：“打死你这个书呆子”！愣过神来才知道自己闯祸了：煮着的一锅玉米粥溢了一灶台，火也被浇灭了。自此，我落下了书呆子的绰号。

想读书没书读的日子怎么办？抓起手边读过的书反复读，当年一本《海岛女民兵》没记住读了多少遍，至今能背诵章节目录。饥不择食，看到天气预报的书也慌不迭地拿在手中，“天上雨淋斑，无雨也风癫”“六月天后娘脸，说变就变。”等等的谚语我记得一大堆。

想来真是有趣，幼年读书的苦涩记忆如今都成了甜蜜回忆。后来，有书读了，记忆的屏幕上反倒没留下什么痕迹。

如今，书山堆在面前，书海涌到面前，我不知道将来的记忆里会留下什么清晰的印痕，读者朋友，您能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