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李福德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李福德,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说起1993年那段往事,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时我在义乌城西开了一家面馆,名叫“福德面馆”。
我的面馆不大,但生意却出奇地好。特别是我的“义乌小笼包”和“三鲜大排面”,在方圆几里都是响当当的招牌。每到饭点,食客们总是挤满了我那十来张桌子。
说起我的面馆,就不得不提起我已经过世十年的老伴。她是地道的义乌人,做的面食可以说是一绝。可惜天妒英才,她在1988年就因病离世了,留下我和儿子小军相依为命。
小军是个争气的孩子。从小学习成绩就名列前茅,1989年考上杭州大学,现在在杭州一家外贸公司工作。虽然他常常劝我歇歇,但我总觉得这个面馆是他妈妈留下的念想,舍不得关门。
1993年的夏天特别闷热。那天下午刚过两点,已经过了午饭高峰,我正在后厨准备面团,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请问,这里需要服务员吗?”
我抬头一看,是个年轻姑娘,面容清秀,穿着简单的碎花连衣裙,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辫,显得特别清爽。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却很明亮。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边揉面一边问道。
“我叫杨巧云,今年18岁,从贵州来的。”她声音很轻,但吐字清晰。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姑娘,她虽然穿着朴素,但看得出很爱干净。细问之下,才知道她是从贵州黔东南来的,父母都是农民,为了赚钱补贴家用才千里迢迢来到义乌。
“你住哪里?”我一边擀面皮一边问。
“刚到义乌,还没找到住处。”她低着头,声音更小了。
我心里一软。我的面馆后面有个小屋,本来是给小军回来住的,平时都空着。想到自己也有个在外打工的儿子,就决定收留她。
“这样吧,你先在这里试工一个月。包吃住,工资200块。”
巧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谢谢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就这样,巧云住进了面馆后面的小屋。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姑娘不但手脚麻利,而且特别细心。第二天一早,我刚进店,就看见她已经把整个店面打扫得一尘不染。
更让我惊讶的是,她居然会包小笼包。那天早上我正在教她揉面,她突然说:“李叔,让我试试包小笼包吧?我在家里经常帮妈妈包。”
我将信将疑地同意了。没想到她包的小笼包不但形状漂亮,而且褶子均匀,一看就是有功底的。蒸出来后,皮薄馅大,咬一口汤汁四溢,连我都挑不出毛病。
“巧云,你这手艺跟谁学的?”我忍不住问道。
她笑了笑:“我妈以前在镇上的面馆帮工,学了一手好厨艺,都教给我了。”
从那以后,我就把早上的小笼包生意交给她负责。店里的生意更好了,很多老主顾都夸巧云包的小笼包比我的还要好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巧云勤快能干,我也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每次小军回来,我都会夸巧云几句。
说起小军,他最近回来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以前一个月最多回来一次,现在几乎每个周末都往家里跑。每次回来,都要在店里坐很久,还总是找各种理由跟巧云说话。
我心里暗暗高兴,觉得儿子终于开窍了。巧云这姑娘确实不错,要是能成为我的儿媳妇,那是再好不过。可是转念一想,我自己何尝不是对巧云有些想法?
记得那是九月底的一个傍晚,我在后厨准备面团,突然听见外面“哐当”一声。原来是巧云不小心被台阶绊倒了,手里的碗摔在地上。我赶紧跑出去,看见她蹲在地上默默流泪。
“没事吧?”我连忙扶她起来。
“对不起,李叔,我把碗打碎了。”她红着眼睛说。
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碗碎了没关系,人没事就好。”
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的手还扶着她的胳膊。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我知道,我对巧云的感情已经变质了。可我已经45岁了,她才18岁,这样的年龄差距让我不敢再想下去。
更重要的是,我看得出小军对巧云的心思。每次回来,他总会给巧云带些小礼物:一次是贵州特产的辣酱,一次是一条淡蓝色的丝巾,还有一次是一本言情小说。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那份心意,我这个做父亲的看得清清楚楚。
十月初的一个周末,小军又回来了。这次他特意买了一大束康乃馨,说是送给我的。可我分明看见,他进门的时候偷偷塞给巧云一个小盒子。
那天晚上,店里特别忙。我在厨房煮面,听见外面传来巧云的笑声。透过厨房的小窗户,我看见小军正坐在角落的桌子边,巧云站在旁边,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巧云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精致的银项链,在灯光下闪着微微的光芒。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那条项链,一定就是小军白天送给她的。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我突然感到一阵酸楚。我知道,我不该有这种感觉,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巧云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我开始刻意躲着她,不敢跟她有过多交谈。而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变得格外拘谨。
1994年春节前夕,小军突然回来说要请我和巧云吃饭。他带我们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要了一桌子菜。
“爸,巧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吃到一半,小军突然放下筷子,严肃地说。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知道,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其实,巧云不是偶然来到我们店里的。她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在学校就相爱了。”小军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怕爸爸你一个人太孤单,所以特意安排巧云来店里帮忙。”
我愣住了。看着面前这对年轻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原来,我这几个月的心动,不过是一场笑话。
“巧云,这是真的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对不起,李叔。”巧云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桌子上,“我不是有意要骗您的。只是。。。只是小军说,您一个人太辛苦了,想找个人帮您分担。”
我看着他们俩,突然笑了:“你们觉得我会生气?”
小军和巧云都愣住了,抬头看着我。
“傻孩子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小军,你有这份心,爸爸很欣慰。巧云,你这么好的姑娘,能成为我的儿媳妇,是我的福气。”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小军给我们都倒上了酒,巧云则靠在小军肩上,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吃完饭回到店里,我一个人坐在后厨发呆。想起这半年来的种种,忍不住苦笑。我这个老头子,差点就犯了大错。还好,还好老天爷帮我及时醒悟。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早起,想给他们俩包顿早饭。刚走进厨房,就看见巧云已经在揉面团了。
“李叔,您醒啦?”她回头冲我笑笑,“我想给您包您最爱吃的三鲜馄饨。”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其实从始至终,巧云对我的好,都是发自内心的。她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把我当成了父亲。
1994年冬天,小军和巧云结婚了。婚礼很简单,但特别温馨。巧云的父母从贵州老家赶来,看到女儿找到这么好的归宿,高兴得老泪纵横。
现在,我的面馆还在开着。只不过现在是巧云在管理,她把面馆经营得红红火火的。我每天就是带带外孙,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有时候想想,这场局,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要感谢小军的用心良苦。要不是他的这场“骗局”,我可能真的会一直孤独下去。
你们说,这算不算是一场有心的骗局?或者说,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