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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父母那天,我在餐厅外等到深夜也没等到徐景言。
反而刷到他白月光在朋友圈晒结婚照。
配文是,徐先生,往后余生请多多指教。
照片上两人笑的满脸幸福,我没忍住在下方评论,“开什么玩笑?”
片刻后,一直失联的徐景言打来电话,劈头盖脸对我一通骂。
“她们母女刚回国,无依无靠的多可怜啊,你非要在这时候捣乱吗?”
“我跟她只是假结婚,等她女儿落户后就去办离婚,这样总行了吧?”
我听见电话那端传来女孩的撒娇声,喊着“徐爸爸,抱抱”
徐景言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
这次,我不哭也不闹。
平静的藏起孕检单,接着给父母打电话取消了婚礼。
既然这份爱走到尽头,那就别再将就。
......
我独自送走了爸妈,将丝毫未动的晚餐打包带回家。
刚进门,徐景言也跟着回来了。
他打开屋内的灯,似乎被正坐在餐厅的我吓了一跳。
微微皱着眉,语气里夹杂着不耐,
“你坐在那里装神弄鬼的干什么?也不开灯。”
恋爱五年,他每次晚归,我都会在玄关点一盏灯。
还会在他进门的第一时间跑过去,接过他换下的外套,踮起脚尖向他索吻。
但唯独今天,我什么都没做。
只是盯着面前一大桌早已冷掉的饭菜,心如止水。
我爸妈特意从老家县城赶来,生怕失了礼数,早上还专门去商场买了上千的西装。
结果,徐景言连面都没露,甚至打给他的电话全部石沉大海。
临走之前,我爸妈都还在自责,觉得徐景言是不是瞧不上我的家境。
而我不甘心地等在餐厅外,却只等到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他说只是领个证而已,又不影响我们的婚礼。
可我又算什么?
徐景言来到我身边坐下,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
“别生气了,我回来的路上专门买给你的。”
浓郁的花香铺面而来,我下意识将他的手臂拍开,接着慌乱的站起身。
“拿开!”
我不经意中带倒了凳子,引得稀里哗啦一阵响。
徐景言当即冷下脸。
“姜月,你闹够了没?我都说了只是假结婚而已,等到悠悠落户之后,我就去跟宋栀离婚,对你又没什么影响!咱们的婚礼照办就是了。”
我捂着口鼻,现在根本就无暇辩解。
我花粉过敏,严重的话还会导致休克,之前徐景言不是没有见识过。
可他从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就连喜欢红玫瑰的人也是宋栀,而不是我。
我没有理会徐景言的喋喋不休,强撑着桌面站起来。
正要离开,他猛地拽了一把我的手臂。
“姜月,你在这里甩什么脸?”
话音落,他看见我脖颈处红起来的疹子,似乎这才想起来我对花粉过敏。
他微微一愣,接着弯腰想要抱起我,语气沉稳严肃。
“我带你去医院。”
我强忍着脖子上的痒意,任由他将我抱着下楼。
只是靠近后,我才看见他衣领上的口红印,心里瞬间泛起恶心。
下了楼,徐景言扶着我坐进副驾驶。
我一抬眼,就看见座位上贴着粉色的标语。
【宋栀宝宝的专座】
旁边还有两个卡通小人正在接吻的贴纸。
徐景言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伸手将贴纸扯了下来,放在后座的儿童座椅旁。
“之前闹着玩的,当着小孩子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
“没事。”
我淡淡扭头看向窗外,只觉得脖子上的痛感好像消失了,现在更多是内心的酸涩。
徐景言扭头看了我好几眼,似乎还想解释。
但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是宋栀打来的电话。
刚一接通,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整个车内响起。
“景言,悠悠好像发烧了,你能来看看她吗?”
徐景言猛的踩了刹车,紧张兮兮拿起手机安慰她。
“怎么搞的,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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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徐景言已经下了车。
他将车钥匙扔给我,让我自己开车去医院。
可他忘了,我根本就不会开车。
因为小时候出过车祸,我一坐上驾驶座就浑身发抖。
我还记得刚在一起的时候,徐景言抱着我无比霸气的说。
“有我在,你只需要坐好副驾座!”
可是现在,他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还纵容宋栀抢走了独属于我的副驾座。
徐景言压根没给我开口的机会,转头就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我没有去医院,回家吃了两片过敏药,闷着被子沉沉睡去。
隔天一早,我是被关门的声音吵醒。
走出卧室发现徐景言回来了,他怀里还抱了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我微微一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女孩搂着徐景言的脖子撒娇,“徐爸爸,我饿了。”
男人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宠溺的哄着,又扭头看了我一眼。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没听见她说饿了吗,先去做饭吧。”
“对了,悠悠肠胃不太好,做点清淡的。”
我站在原处没动,听着他使唤用人的口吻,只是淡淡说道:
“她是没有亲妈吗,让我来管?”
徐景言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不满的扭头看我。
“姜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对着一个五岁的孩子撒什么气?能不能有点爱心?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徐景言抱着悠悠坐在沙发上,动作小心又笨拙的拿着一根粉色发带给她编头发。
之前有段时间,网上流行让男友给自己编发。
我兴致勃勃的拉着徐景言,也想要拍摄视频秀恩爱,可却被他埋怨幼稚老土。
现在,他却耐心十足的给悠悠编发。
编错了就拆开重来,眉眼间满是温柔。
在这之前,徐景言曾郑重地告诉我,他不喜欢孩子,不管男女。
可徐爷爷却日夜都盼着能抱孙子,甚至还放言,让徐景言先成家后立业。
等到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再将家里的继承权交给徐景言。
可就在我好不容易检查出怀孕那天,却等来了徐景言“已婚”的消息。
我冷冷扯了下嘴角,“既然如此,那就分手吧,我祝你跟宋栀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徐景言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望着我。
“你疯了吧?婚期都定好了,你现在提分手?我不就是跟宋栀领了个结婚证吗?”
“我都说了等悠悠落户的手续办完之后,我就跟她离婚,你还想怎样?”
不就是领了个证?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风轻云淡说出这种话的。
悠悠被我们俩的争吵吓得大哭,断断续续的哭喊声让我心烦意乱。
我皱着眉头,“能不能别再哭了?”
话音落,徐景言的反应比我更大,“你冲一个孩子吼什么?宋栀说的果然没错,你这种女人自私自利,就连一点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将来就算是有了孩子,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他的话宛如利剑,狠狠插进了我的胸口,直至鲜血淋漓。
我的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却被他诋毁根本不配成为一个母亲。
多么可笑。
客厅内陷入长久的沉寂,徐景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重了。
他面色僵硬,一边哄着悠悠一边拿上外套往门口走。
“婚姻大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别总是动不动就拿分手威胁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从前我们每次吵架,都是我主动道歉求和。
可是今天我累了,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似乎还能够感受到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
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临近中午才拿起手机给爸妈打电话。
我要取消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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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我最后跟朋友们一块出去吃饭。
没曾想徐景言也来了,他看见我的时候微微一愣,似乎是想起昨天我们俩的争吵,说话语气还有些生硬。
“你怎么在这里?”
周洲的给他腾了个位置,又从柜台上拿了两瓶啤酒,笑着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今儿这是送别宴,你不知道?”
周洲是当初跟徐景言一块创业的铁哥们。
起初他俩创办公司的时候,我也入股了,只是现在决定回老家,独自生下这个孩子,我就找到周洲说了退出股东的事情。
这才有了今天的聚餐。
我刚才还以为,周洲是专门通知徐景言的,现在看来并不是。
徐景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他盯着我。
“送别宴?你要去哪里?”
周洲眼神怪异的在我们俩之间看来看去,想说话但又插不上嘴。
我垂着眼眸,也没有解释。
徐景言以为我提分手只是耍小脾气,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可我是认真的。
既然已经分手了,那么我之后的去向也自然跟他没有关系。
见我没说话,徐景言深吸两口气,走到我的面前。
“姜月,闹脾气也要有个度,你还没完了是吧?今天要不是我过来,你还准备把我们俩的那些事情都说给外人听笑话是吗?”
我不想跟他吵架,拿着包就想走,谁料悠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一头撞在了我肚子上。
我连连后退,要不是周洲及时扶住,我这会已经摔倒在地。
而悠悠倒是捂着额头哭了起来,宋栀从车上急匆匆的跑过来。
“宝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没想到悠悠直接伸手指着我,“是这个坏女人,是她撞我。”
我瞪大眼,下意识看向徐景言。
刚才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分明就是这孩子自己冲出来的,可对上徐景言的视线,他却选择了沉默。
这一刻,五年情感化为灰烬。
我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宋栀却先说话了。
“姜小姐,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孩子是无辜的,要是有什么你可以冲着我来。”
“我知道,像我这样无能的女人没人能瞧得起,可我也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看这架势,宋栀都快要把她自己给说哭了。
徐景言走过去安慰她,“有我在,没人会瞧不起你。”
我想起刚认识徐景言的时候。
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在咖啡店打工的实习生,因为晚上下班被醉汉纠缠,是徐景言路过帮了我。
他陪着我去警察局做笔录,又带着我去医院包扎伤口。
他说:“你一个小姑娘,以后还是别上夜班了,钱是次要的,你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是他向我表白的。
他说我们要不要试试的时候,还一脸真诚的承诺我。
以后只要有他在,就绝对不会让我受欺负。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他在我身上看见了宋栀的影子。
而我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宋栀也刚在国外宣布了婚讯。
对于那时候的徐景言来说,他人生当中最想娶的女人已经嫁人了,此后他的另一半是谁都无所谓了。
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傻傻的以为他是上天派来保护我一辈子的白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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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互相安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不过也对。
他们俩可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夫妻!
我不想再多看一眼,现在只想尽快离开。
可我没走几步,悠悠就跑了过来,她用力的推了一把我的后背,嘴里还喊着,“坏女人,不许你欺负妈妈!”
但她没站稳,从路边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宋栀惊叫一声,赶紧跑过来想要抱起悠悠,只是却被不远处的一道车灯黄了眼睛。
我扭过头,看见一辆轿车疾驰着朝我们这边开来。
眼看着就要撞上宋栀母女,我喊了一句“小心”,刚想伸手去拽她。
徐景言就先我一步的冲了过来,拉扯中撞到了我的肩膀。
我整个身子不稳的向后倒退。
尽管那辆轿车的司机已经踩下刹车,但还是狠狠撞在了我的身上。
砰的一声巨响。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重重地摔在地上,仿佛浑身的痛觉都已经消失了。
耳边传来悠悠的尖叫和哭声。
就在这时候,徐景言才走过来,他皱着眉头,语气中还藏着不耐烦。
“姜月,找死没有你这样的,我看你真是疯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听见了路人的惊呼声。
“血,她流了好多血!”
我对徐景言的话置若罔闻。
颤抖着伸出手,摸到了身下一片粘稠的液体,好像有什么正在逐渐从身体里面流失。
这下,徐景言似乎有些慌了。
他蹲下身,颤抖着双手将我抱进怀里,“姜月,你别吓我啊,你还好吗?”
“孩子,我的孩子。”
我强撑着意识,满手鲜血的抓住他的衣领。
徐景言听不清楚我在说什么,他低下头侧着耳朵,只是这个动作,正好让他看见了我包里掉出来的孕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