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握枪的右手在微微发抖,林寒从身后贴上来时,她闻到了对方作训服上沾染的硝烟味。九月的阳光穿过射击场顶棚的钢架,在两人交叠的身影间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裂痕。
"虎口要卡在这里。"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沈清秋的手背,林寒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她看着沈清秋耳尖泛起珊瑚色,突然想起上周深夜翻墙送红花油时,这双耳朵在月光下白得像初雪。
子弹脱膛的瞬间,沈清秋整个人往后撞进林寒怀里。后坐力震得她手腕发麻,却抵不过后背传来的温度更让人心慌。二十五米外的靶纸在热浪中晃动,十环位置的弹孔像被灼穿的真心。
"报告教官!"列队后方传来骚动。林寒触电般后退半步,战术背心的魔术贴撕拉一声,仿佛扯开了什么不该现形的东西。沈清秋低头整理护膝,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医务室消毒水的气味在午夜格外刺鼻。林寒握着棉签的手停在半空,沈清秋脚踝的红肿在台灯下泛着珍珠光泽。上铺传来翻身声的刹那,她鬼使神差地吻了那道伤痕。碘伏棉球滚落在地,在寂静中发出惊雷般的响动。
晨训时沈明川出现在观礼台。林寒看着这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突然发现他笑起来时眼尾的弧度与沈清秋截然不同。队列行进到观礼台正前方,她听见自己用最标准的口令喊"向右看",余光却瞥见沈清秋把鬓发别到耳后——那是她们约定的暗号。
暴雨突至的傍晚,林寒在器械库找到蜷缩在装甲车阴影里的沈清秋。湿透的作训服勾勒出少女单薄的肩胛,像被雨打折的白玉兰。"父亲要把我送出国。"沈清秋的声音混着雨点击打钢板的声音,"下个月就要和哥哥订婚了吧?林教官。"
林寒的指尖陷进掌心旧伤,结痂的疼痛突然鲜活如新。她想说军部已经驳回调令,想说那纸婚约早在遇见她的那刻就成了废纸,却看见沈清秋从领口拽出子弹壳串成的项链——那是上次实战演练时,她为对方挡下的流弹。
熄灯号响起的瞬间,白玉兰的香气破窗而入。林寒在黑暗中摸到枕头下的军功章,冰凉的金属表面刻着两道交错的裂痕,像极了她们在射击场地上偷偷牵手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