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富汗的邻国,曾经有一个世界第四的“劳莱坞”…

甄趣乐 2025-03-09 16:42:32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巴基斯坦,电影产业曾一度辉煌,成为世界第四大电影生产国。

在拉合尔这座古老的城市里,电影制片厂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1924年,这里就诞生了无声片《时髦女郎》。

,南亚次大陆的政治动荡让电影业经历了起起落落。

千禧年后,巴基斯坦电影行业逐渐复苏。

印巴解除“电影互禁”,两国影片开始相互流通。

2008年,《以真主之名》在印度上映,标志着这一历史性的转折。

随着中巴关系日益密切,中国与巴基斯坦也开始合作拍片。

2019年,杨瑾导演、王小帅监制的《巴铁女孩》应运而生。

去年,正值中巴建交70周年,巴基斯坦电影《翱翔雄心》首次在中国上映。

随后,中国电影资料馆举办了“巴基斯坦电影展”,展映了多部影片,包括《摩托女孩》《心在何处》《欲哭无泪》《盲恋》和《我不去旁遮普》。

这些影片虽然看起来和宝莱坞电影相似,但它们更深刻地反映了巴基斯坦独特的社会风貌。

歌舞元素、华丽的服装和色彩美学风格固然吸引人,但背后的故事才是真正的亮点。

1947年,根据《蒙巴顿方案》,英属印度分裂为印度和巴基斯坦两个国家。

穆斯林聚居区主要集中在次大陆的西北部和东部的孟加拉地区。

宗教矛盾不断激化,加速了莫卧儿帝国的分崩离析。

英国殖民者退出后,巴基斯坦成为一个独立的伊斯兰教国家,人口的95%是穆斯林。

民族构成方面,旁遮普族占63%,普什图族占16%,信德族占13%,俾路支族占4%,乌尔都语为母语的穆哈吉尔人只占6%。

由于这部分人受教育水平较高,乌尔都语被定为国语,也成为电影的主要语言。

巴基斯坦电影业的发展与国家政局息息相关。

印巴分治时,拉合尔已有6家电影制片厂。

但动乱导致许多制片厂遭到破坏,信仰印度教的电影工作者纷纷去了印度,电影业陷入瘫痪。

好在一些穆斯林电影工作者从印度来到巴基斯坦定居,为电影业的重建打下了基础。

1965年印巴战争后,巴基斯坦禁止印度影片上映,本土电影有了发展空间。

但到了八十年代,电影行业积弊暴露,审查严格,税收繁重,电影业再度萧条。

近年来,随着全球经贸活动频繁,文化交流需求增加,恐怖主义活动平息,电影创作环境改善。

女性主义浪潮也让爱情片有了更多创作空间。

《摩托女孩》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Zenith Irfan 在20岁时得知父亲曾梦想骑摩托穿越巴基斯坦,到达中巴交界的红其拉甫。

职场和家庭中的不公让她决定继承父志,成为第一个骑摩托穿越巴基斯坦的女孩。

她在社交媒体上更新自己的旅程,吸引了国际媒体的关注,还登上了 TED 演讲台。

作为传记片,《摩托女孩》风格偏向写实,歌舞元素很少。

影片前半段侧重于女主的职场和家庭生活,反映了女性困境:创意被无偿榨取,男上司进行 PUA,男同事的好感被当笑话讲,家中奶奶不愿支持她接受更高教育,安排包办婚姻。

她的旅途不仅是对父亲的爱,更是对父权的反抗。

她寻找一种在当地文化下遗失已久的精神力量,摸索出摆脱女性身份桎梏的道路。

如果这是一个“娜拉出走后会怎样”的故事,最令人欣慰的是它没有将所谓“更好的爱情和伴侣”当作解决一切问题的终极之道。

全片没有爱情线,大部分男性都是反面形象。

和《摔跤吧,爸爸》不同,本片中爸爸只是一个精神引路人,女主的心灵成长完全扎根于她自己的人生土壤。

看上去两者都是“女承父志”的故事,《摔跤吧,爸爸》主要刻画父女关系,而《摩托女孩》则聚焦女主角的女性长辈和同侪们。

如果能更多描写她与家人之间的矛盾转为妥协,成片或许能显得更加真实和完整。

相较于《摔跤吧,爸爸》扣人心弦的节奏,《摩托女孩》对节奏、冲突和细节逻辑的处理还显稚嫩。

但结尾处 Zenith 站在中巴边境拍的照片出现在大银幕上,每一张照片都与电影中的情节一一对应,对观众的冲击力巨大——原来这不是编剧生造出来的鸡汤,是一个巴基斯坦女孩真实的生活。

《欲哭无泪》展现了一种“娜拉留下”将面临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三角恋故事,女主角 Saba 从小喜欢表哥,表哥却在美国留学期间爱上并娶了另一个表妹 Saman。

Saba 几经波折最终嫁给了表哥,住在他和 Saman 曾经住过的房子里,成为一名家庭主妇。

从天真少女时期对表哥的爱与依赖,到亲眼看着爱人娶了自己的妹妹时的失落、绝望、嫉妒乃至仇恨,再到妹妹车祸身亡以后的愧疚、痛苦、自责,是否要再嫁给表哥的犹豫、恐惧、挣扎,以及结婚之后跟随丈夫去异国生活的无力和不安全感——Saba 的内在世界所经历的一切是这部影片的核心。

《摩托女孩》将性别平等、性骚扰、职场天花板等话题囊括其中,《欲哭无泪》则始终讲述 Saba 如何在家庭内部经历一系列精神上的考验、情绪上的冲击,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Saba 的自我成长有一种内向性,和向外探索一样具有力量。

最后男主角爱上她,不是施舍,不是同病相怜,而是因为这些年她触碰到过自己最深的阴暗面,又努力自我疗愈继续向前走;因为她忠于内心的感受,宁愿放弃和爱了很多年的人在一起,也不愿意在自己还没办法消化这份感情的时候轻易接受它,她建立起了自己的边界和价值体系。

《我不去旁遮普》氛围轻松多了。

女主是家庭内外两手都要抓的“娜拉”,只因为男主承诺给她家里的地、牛和牧场,她就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给嫁了。

婚后将男主家里的牧场经营得风生水起,男主受冷落,动了和表妹出轨的心。

刚刚萌芽就被抓包,他的“帮帮我,德丹娜”成了日后全家人嘲笑奚落他的梗。

女主坚决要离婚,男主死缠烂打祈求原谅,几番折腾,最终还是没离成,依然和和睦睦地把日子过下去了。

影片涉及到地域、种族、贫富、两性、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矛盾,话题广泛,但都是一种小品式的呈现。

人物也具有一种喜剧人物特有的无厘头,剧情转折总是突如其来、出人意料,细想却又有一种人性的温度:谁还没有几个闹离婚最凶却又最终继续过下去了的亲戚或者邻居呢?

谁还没听说过几桩妻子漂亮能干、丈夫却因为所谓的“被衬托得无能”而转向身边其他女性寻求慰藉的婚姻呢?

和《欲哭无泪》一样,《我不去旁遮普》的歌舞片段非常多,场面华丽。

相较于宝莱坞影片,这两部片子中的歌舞更具一种戏曲的程式化特点,以舞蹈动作和歌词旋律作为符号和表征和观众之间建立共同的语言系统,熟悉了这套语言系统,观众只需要看到符号就能自动理解和感受符号背后的实质含义和情感,爱情的发展就可以大部分通过歌舞中两人的互动和唱词来交代。

三部片子中的女性在设定上有的是大城市里体面的白领,有的刚刚从伦敦留学归国,有的移民美国,有的拥有自己的公司和农场,无疑都属于社会的中上层。

而纪录片《河中女孩:宽恕的代价》中这样的女孩,因为未经父母同意跟男友结婚而被父亲和叔叔枪杀,死里逃生,被永远放逐在家族和社群之外,却迫于各方压力最终口头原谅父亲和叔叔,使他们得以无罪释放。

在巴基斯坦,“荣誉谋杀”只要获得家人的原谅就不必承担刑罚,类似这样的案例并不鲜见。

在白沙瓦,修枪和卖枪的铺子甚至和中国的鞋铺、自行车修理铺一样常见。

YouTube 上人们到巴基斯坦旅游的 Vlog 里,街上也很少见到女性的身影。

不论是《摩托女孩》、《欲哭无泪》还是《我不去旁遮普》,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探索和呈现伊斯兰文化下的女性世界可能的样态,并且还能在这个夏天与远在中国的观众相遇在电影资料馆。

在疫情发展瞬息万变、影院随时可能关门的当下,已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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