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数据迷宫,如何逃离?

遗忘图书馆的守门人 2025-02-10 18:03:49

我和太子有个约定。

我老老实实做他的太子妃,替他护住不得皇后喜欢的侧妃陈柳招。

作为报答,等他登基后,他会赐我黄金万两,并放我出宫。

我尽职尽责,每日一睁眼就盼着当今圣上早点走。

这一盼就盼了三年。

太子登基,陈柳招被封为贵妃。

我哼着小曲包袱款款准备出宫,却被太子拦住,他一朝翻脸,看我的眼神晦暗阴沉:

「你是我的结发妻,除了待在朕身边做朕的皇后,你还想去哪?」

1

严格点来算,我是慕容晟的第二个太子妃。

第一个是太傅家的小姐,入东宫不过半年就风寒去世。

可我母亲有门道,她打听到小道消息,前任太子妃哪里是得风寒,明明是给太子心尖尖上的侧妃小鞋穿,被太子处置了。

故而入宫前,我娘亲拉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叮嘱:「儿啊,懂事。」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太子慕容晟神色晦暗地挑开我的盖头。

四目相对,他还没说话,我便「扑通」一声跪下,大表忠心。

「听闻殿下与侧妃妹妹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奈何天公不作美,娶不得妹妹做正妃。

「殿下且放心,从今往后,妹妹便由臣妾帮您护着。在外臣妾是太子妃,进了东宫便是侧妃妹妹最大。」

我的忠心表得情真意切,效果也很显著。

原本沉着脸打算给我立规矩的太子,渐渐在我狗腿的话中缓和下神色。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似在衡量我话中的真假。良久,沉着声音回应我:「如此便是最好。」

他拂袖而去,走到一半似是察觉不妥,又折了回来:「你可有所求?」

我「哐当」磕了一个头:「只求日后殿下入主天下,可放臣妾出宫。」

他说:「那便依你所求。此外,孤再另赏你黄金万两。」

2

新太子妃太过识时务,太子心情大好,每日下朝回宫便与陈柳招粘在一起。

连陈柳招来向我请安,他也寸步不离地跟着。

陈柳招个头小、身材纤瘦,细腰盈盈一握,站在慕容晟身边,说不出地小鸟依人。

听说她来自江南,精通丝竹,说起吴侬软语来,总是勾得人心痒痒。

弱柳扶风的样子,我见犹怜。

她被慕容晟虚虚揽在怀里,膝盖还没弯下就被扶着站起来。

而我一句话没说,就吃了慕容晟一个警告的眼神。

果真是千娇万宠。

本来就没有什么话可说,见状我更是聚起八百个眼力见儿,让陈柳招赶紧回去休息。

慕容晟很满意,搂着她走了。

随我一起入宫的丫鬟小桃气得牙痒痒:「外界都说这东宫的侧妃是勾引人的狐狸精,如今看来此言不假。」

我拍了拍她:「谨言慎行。哪里是狐狸精,明明是吐钱的金蟾蜍。」

是我的衣食父母!

3

我殿中有皇后的眼线。

结婚数日,太子从未到我殿中休息过一晚。

因着不准慕容晟娶陈柳招为侧妃,皇后娘娘与太子之间早有嫌隙。

故而皇后不好意思敲打慕容晟,转过来敲打我。

皇后宫中,我规规矩矩在殿中跪了一个多时辰,先是听皇后训话,后又被以「御下不严」为由罚跪。

皇后说我连个小小侧妃都不敢管,实在失责。

我心里白眼翻上天。

若她自己敢管,也不会冒着母子离心的风险逼迫太子连娶两次没感情的正妃。

直至夕阳西下,我才颤抖着双腿回东宫。

慕容晟正在宫中花园听陈柳招抚琴,见我路过,十分不走心地关怀了一句。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我被责罚,陈柳招就弃了琴,柔柔地扑过来,喊着手疼。

慕容晟再也顾不上管我死活,拉着陈柳招的手嘘寒问暖。

我咬着牙退下,退了两步想起皇后下的最后通牒,又默默折回去。

皇后说我若是再不能将太子留在殿里过夜,下次就去跪两个时辰。

「你还有事?」慕容晟掀眸看我。

「殿下,你今晚——」

我话音未落,陈柳招又喊头疼。

慕容晟千金之躯,竟就屈起双手帮她按摩起了太阳穴。

手法熟练,像是习以为常。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陈柳招递给我一个挑衅得意的眼神。

我叹了口气,默默退下。

跪死也比被陈柳招吹枕边风,最后落得个「被迫风寒」的下场好。

4

半个月过去了,慕容晟还是没在我殿中留过宿。

皇后大发雷霆,命我跪了两个时辰不算,还罚我抄经。

怕我偷懒,特意在偏殿设了一小桌,让我熬夜抄。

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回东宫。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小桃唤了轿辇抬回去的。

至于有多早,轿子入东宫的时候,刚好遇到慕容晟去上朝。

我手疼脚疼、昏昏欲睡,陡然听见慕容晟的声音,正打算下轿见礼,便听见小桃哭得撕心裂肺。

「殿下,求殿下可怜可怜我们娘娘吧。」

「何事?」慕容晟声音冷然。

我冷汗连连。

入东宫两月有余,我已经看出来那个陈柳招是个善妒的,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去,我有几条命都不够她编排的。

于是我哆嗦着腿爬下轿,将小桃护在身后。

「没事,没事。殿下这是要去上朝吗?快去吧,迟了可不好。」

小桃力气大得像头牛,将我扒拉开,连滚带爬地扑上前抱住慕容晟的大腿,声泪俱下地把我如何被刁难、如何被罚跪说了一通。

慕容晟看我的目光充满复杂:「你为何不跟孤说?」

我讪笑:「小事,小事。若殿下怜我,赏臣妾几件金玉器具便可。」

他没理我,吩咐身后的贴身太监:「去请太医。」

5

慕容晟第一次下朝之后直接来我殿里。

彼时医女正在给我的膝盖上药,我疼得龇牙咧嘴、形象全无。

慕容晟撩起帘子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我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膝盖。

我皮肤偏白,衬托得伤痕越发乌黑。

他双眸暗了暗,挥退下人。

虽已是夫妻,但到底不算名正言顺。我从未在男子面前露过小腿,被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便红了脸,连忙放下衣裙。

他别开眼:「母后那边,孤会去说。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我信了他的邪。

慕容晟前脚刚去皇后面前替我说话,我后脚就被秘密请到中宫。

皇后说我挑拨离间,罚跪和抄书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她让嬷嬷打我手掌。

我欲哭无泪。

「本宫以前觉得你机灵,没想到也是个蠢的。这太子妃之位,你不想坐,有的是人排着队等着坐。」

我自小听母亲灌输着皇墙内的八卦长大,知道皇后从一个小小昭仪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还生下皇太子,是个十分心狠手辣之人。

她这话,不就预示着我死路一条吗?

我大惊失色,能屈能伸地磕了三个响头:「恳请母后再给孩儿一个机会,孩儿一定想方设法把太子从陈柳招那抢过来。」

「以后母后叫孩儿往东,孩儿绝不往西。唯母后马首是瞻。」

皇后面色稍霁,冷声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难,太难了。

6

我给我那聪明伶俐的母亲写信,求她支招。她回信说要么认命,要么去讨好陈柳招,以换取太子刮目相看。

我说不,我要俘获太子芳心。

她说我不是那块料,哪凉快哪待着。

于是我痛定思痛,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簪花去拜访陈柳招。

太子不在。

陈柳招被养得娇贵万分,吃穿用度比我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太子不在,她装都懒得装,将我的簪花拆得稀巴烂,又指使我给她剥荔枝。

我笑得无懈可击,剥完荔枝还给她捶腿捏肩。

她终于舍得给我正眼:「说吧,你有什么事?」

我比在皇后面前还乖顺:「我和殿下成亲到现在,殿下从未在我殿中留过宿,皇后娘娘已颇有微词。烦请妹妹宽宏大量,劝殿下在我殿中留一晚,我好交差。」

「妹妹放心,殿下在我屋里睡,我站在外面给殿下守夜,绝不会做对不起妹妹的事。」

陈柳招冷笑一声:「你做梦。」

她刚说完,慕容晟就走了进来。

刚才还冷脸的人瞬间变了神色,声音柔得可以滴出水来:「殿下,臣妾好想你。」

慕容晟吃这套,笑着搂住她,旁若无人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刚才那番话,慕容晟肯定听见了。陈柳招的变脸他也看见了。

可是他不在乎,陈柳招做什么他都喜欢。

面前一对「璧人」你侬我侬,我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妻傻愣愣站在一旁,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窝囊废若能有排名,我可以夺个榜首。

卿卿我我半晌,慕容晟才刚发现我似的:「你怎么还在这?」

我皮笑肉不笑:「臣妾告退。」

7

入夜的时候,我伏在案前奋笔疾书,提前通知我娘亲我可能要得「风寒」了,让她给我准备后事。

刚收笔,一道人影罩了下来。

慕容晟捏起我皱巴巴的信纸一看,指着那两个被我特意标记出来的大字问我:「这样的天气,为什么会得风寒?」

我生无可恋:「臣妾听闻,前太子妃就是得风寒去世的。」

慕容晟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你只要听话,就不会。」

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听话的人。

陈柳招善妒,好在慕容晟明事理。

他估计知道了我又被皇后责罚的事,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我殿内睡个觉,给我撑腰。

夜很漫长,慕容晟带了折子过来看。

他看,我便在一旁端茶递水,顺便研磨。

烛火晦暗,慕容晟神情专注,侧颜掩映在光影里,煞是好看。

我有些出神。

慕容晟是享誉天下的贤明储君。

他十二岁加封亲王,十六岁亲征北疆,大胜而归后荣登太子宝座。

一路走来稳扎稳打,上得君王看重,下得朝臣爱戴。

就连我那个不关心国事只关心八卦的娘亲,提起太子也是赞不绝口。

唯一的「污点」就是喜欢上从江南带回来的孤儿陈柳招。

爱得要死要活非卿不娶,甚至不惜三番两次忤逆皇后。

在皇帝把我赐婚给太子前,我娘亲提起这件事时大为赞赏。

她说男人越身居高位越是花心,太子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实在是痴心。

可是我占了他心爱的女人的位分,成了他不得不娶的太子妃。

我叹了一口气。

「何故叹气?」他问我。

我恍然回神,按照我母亲教我的,挑着他爱听的话讲:

「殿下与侧妃妹妹感情甚笃,羡煞旁人。」

他果然爱听,闻言眉眼笑开,折子也不看了,拉着我唠嗑。

「你可有什么心仪之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脑海里恍惚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

熙攘的人群中,那人班师回朝,骑着高头大马,战甲飒飒、意气风发。

上京几乎所有的年轻女郎都涌上街头,一睹梦中情郎的风采。

「没有。臣妾自幼处在深闺,没有机会见识到别家的儿郎。」

「日后出宫,可以多见见。」

到底还挂着个太子妃的名头,这话我没敢乱接。他便又问我:「你可有何才艺?」

我来了精神:「臣妾可以拿茶盏演奏乐曲。」

说完,我将桌上的几个茶盏倒放,拾起一支笔「叮叮咚咚」敲了一曲自创的小调。

慕容晟惊奇,问我是如何做到的,我便一点一点讲给他听。

兴致起来一聊就聊到深夜,直到他身边的太监来提醒就寝才作罢。

小桃在外间给我铺了个小榻,一觉醒来,日已上三竿,慕容晟都快下朝了。

8

慕容晟近来来我殿里来得十分勤快。

许是为了补偿我被皇后刁难,每次来都要给我捎几件好东西。

有时是玉镯,有时是金钗。

心情好了还会带上两幅字画来教我临摹,以打发时间。

皇后大喜,赏赐给我不少好东西。

我也开心,连带看陈柳招都顺眼起来。

为了回报慕容晟,皇后给我的锦绣罗缎我先拿给陈柳招挑。

皇帝赏我的字画我也要挂去陈柳招殿里让她先欣赏。

直到有一次我拎着从皇后那带回来的桂花糕去看望陈柳招,听见她向慕容晟告我的黑状。

她梨花带雨地倚在慕容晟怀中:「姐姐得什么赏赐都要拿来臣妾面前炫耀,臣妾好苦。」

慕容晟抚摸着她的发:「爱妃别多心,她没那个炫耀的脑子,只是想给爱妃分享。」

我刚要感叹慕容晟明事理,陈柳招就又闹了起来:「臣妾不管,殿下以后可不要再去她殿里了。臣妾不开心。」

「好好好。」

慕容晟哄起人来,眉眼温柔,轻声细语。

跟教我作画时拎着我的耳朵骂我烂泥扶不上墙完全不一样。

我吸了吸鼻子,小桃看我的眼神越发心疼。

「娘娘,我可怜的娘娘……」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在惊动两人之前拉着她离开。

9

其实以前,慕容晟也曾这样温柔地对过我。

慕容晟征战北疆时,我的大哥是押送粮草的转运使。

那时我堪堪十岁,正是上蹿下跳狗都嫌的年纪,背着父母藏入了大哥的马车中,等被发现时,队伍已经走出京郊二里地。

大哥一向疼我,我撒泼不肯回家,他不知从哪找来一套小士兵的衣服,将我乔装打扮后带在了身边。

我从繁华的上京走到天寒地冻的北疆。

大哥去找当时还是湘王的慕容晟述职,我随行前往,守在主帅营帐外昏昏欲睡。

大哥与慕容晟关系极好,两人在帐中谈到深夜,大哥尽兴而归。

他甚至高兴到离开时忘了我这个在犄角旮旯睡觉的妹妹。

等我惊醒被押到慕容晟面前时,转运队伍早就不知掉头回转到哪儿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随着队伍折腾二十多天依旧活蹦乱跳的我,睡了一觉便发起高烧。

慕容晟不得已让我在他帐中住下,派人给大哥送消息。

我在他帐中养了两日。

白日大家都忙,我也忙着发烧,尚算乖巧。

晚上我精力尤为旺盛,一会儿闹着要找娘亲,一会儿要大哥。

慕容晟对我极为宽容。

他守在我床边,为了安抚我,温声细语地念故事给我听。

那时的我还不知榻边的人未来会是位高权重的太子,仗着他脾气好,做了不少折腾人的事。

10

慕容晟答应陈柳招不来我殿中,从那以后便当真一次也没来过。

皇后观望了一段时间,又开始隔三岔五请我到中宫「喝茶」。

可惜陈柳招发了话,这次任凭我使尽浑身解数,都再没有办法把慕容晟请过来。

多次尝试未果后,我从盼慕容晟来我殿中,改成了盼当今圣上早日驾鹤归西。

这苦日子越来越难熬,我天天不是跪就是抄,在嫁入东宫的第一个寒冬,膝盖落下病根,天气一凉就生疼。

开春的时候,后宫进了位貌美如花、温柔写意的妃子,迷得皇帝晕头转向,于是皇后终于没时间理我了。

皇帝的后宫难得齐心协力,一起对付起了那位自入宫就被传是妖妃的北疆公主。

后宫忙,东宫也忙。

陈柳招怀孕了。

原本就受宠的她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听了谁的主意,跟慕容晟撒娇说她在居所憋闷,叫我过去闲话。

大邺建国百年,我恐怕是史上最憋屈的太子妃。

侧妃怀孕,我一个正妻在一旁端茶递水,整日赔笑赔到脸僵。

她想看御花园盛开的春花,我便亲自打点,一路小心陪着护着。

在御花园,我看见了那位宠冠六宫的淑妃。

她是北疆投降后第一个被送来和亲的公主。北疆曾经犯我大邺边境的孽业还历历在目,是以前朝后宫,没有人看得起她。

她所倚仗的便只有皇帝的宠爱。

陈柳招好吃好喝地坐在亭中,有乐女给她演奏歌曲。

我在不远处与淑妃闲聊,骨子里透出媚态的女人看着我笑,问我:「你就甘心?」

近来皇帝越发放权,好几次早朝都是太子代为主持,太子地位越高,被他宠着的陈侧妃地位也便越高。

有几个妃子结伴来御花园赏花,见到她,匆匆改道离开。

倘若没有数年前军营那场旧梦、没有撞见他意气风发地班师回朝、没有跟他一起在夜灯下话聊数个深夜,自然是甘心的。

慕容晟爱谁都与我无关。

入宫前,我本是这上京最受瞩目的女郎,父兄皆在朝中身居要职,母亲与太后关系亲密,又有诰命在身。

我活得潇洒肆意,得家里人宠着护着,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

可为什么赐婚偏偏落在了我头上?为什么对方是我在心里念过无数遍的儿郎?又为什么有个受尽宠爱的陈柳招?

那个打马过街、引得世家公子纷纷侧目的燕竹昭,嫁给太子不过半年,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慕容晟以前也唤过我「昭昭」。

可他现在只会唤「招招」。

淑妃来拉我的手,跟我说,有机会一定要去一趟北疆。

11

太子越发忙碌,经常处理公务到深夜。

我到小厨房跟着嬷嬷学做了一份乌鸡汤,就着夜色端去了书房。

他见到是我,招手让我伺候在旁边研墨,那碗色泽诱人的乌鸡汤,放到冷都没人碰。

慕容晟批点奏折的笔法愈发凌乱,我不动声色地陪在一旁,看着他逐渐变得心浮气躁。

窗外明月高悬,夜色已经很深了。我适时帮慕容晟捏了捏双肩,问他:「这离臣妾居所不远,殿下可要去休息一下?」

慕容晟答应了。

陈柳招被诊出喜脉两月余,听闻这两个月她闹脾气,不让太子碰她。

慕容晟血气方刚,他爱陈柳招不假,可生在皇家,也没有什么为爱人守身如玉的觉悟。

我引至慕容晟至我房内,更衣、沐浴,无一假手于人。

小桃熄了几盏灯,房内昏暗,我看不清慕容晟的表情。

只感觉一股热气袭来,他将我压在身下,抚摸着我的发安慰我:「别怕。」

后来我听东宫的老嬷嬷说,我是自陈柳招进来后,第一个留下慕容晟的人。

可我高兴不起来。

第二日天还没亮,陈柳招身边的宫女便匆匆赶来,我尚被慕容晟搂在怀中,就听见外面吵开了锅。

那宫女大呼小叫唤着「殿下」,说侧妃娘娘身体不适,来请太子过去看。

慕容晟被吵醒,激情退却,他看我的眼神复又恢复了平静,只道让我歇着,不必起床伺候。

然后他匆匆起身,衣服都未整理妥帖便跟着那宫女走了。

小桃一边骂陈柳招,一边哭着为我更衣。

慕容晟许是因为丢下我感到愧疚,派人来问我可有何想要的赏赐。

我说想见一见我娘亲。

娘亲坐着小轿直达东宫,泪眼婆娑地拉着我看了半晌,脸色越来越沉。

最后她气不过,挥手打了我一巴掌。

当娘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她看出了我的不同,骂我:「你真是糊涂啊。」

我用了淑妃给我的药。

混水吞服,会使人肌肤胜雪,散发异香,还叫人难以察觉。

可我娘看出来了。

她年轻的时候跟着外祖走南闯北,什么都知道,区区息肌丸,根本蒙不住她的眼。

她那一巴掌,不知是气我糟蹋自己的身子,还是气我成了她一向不齿的妒妇。

我没反驳,只道:「娘亲知道,女儿心里一直有一个自少时便倾心的人。无缘分也便算了,可明明我已经嫁给了他,我便无法甘心。」

我娘愣了半晌:「要是早知道你心里那人是他,当初皇上赐婚,为娘拼死也要替你拦下。」

离开东宫前,我娘去拜见了太子。不知她跟慕容晟说了什么,接下来的日子,无论陈柳招怎么闹,慕容晟都会隔三岔五来我这坐一坐。

我不明缘由,只当我娘神通广大,心安理得地接受慕容晟难得的温情。

所幸他并不讨厌我。

我看着他在我身上停留的目光越来越久,暗自欢喜。

有时候胆子上来,我会撒娇让他给我念书听,还会提起那年北疆盛夏的夜。

他一顿,随即笑开:「原来是你。」

原来他并不知道当时被我大哥带在身边的小士兵是燕府小姐。

「你那时可真是胆大包天。」

我说:「臣妾胆子一直很大,城郊皇城庙下有一尊会动的佛像,人人都说闹鬼,我不信邪,在那庙里蹲了两日,在石像下发现一窝老鼠。」

「记得你那时最喜欢听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孤后来回朝,还派人收集过。回头我让你找出来,送来给你。」

他当真是开心又放松,与我并肩而坐,自然而然拾起我的手把玩。

掌心滚烫,我笑声渐小,盯着他看。

「怎么不说话?」

他突然凑了过来,抬起另一只手捏住我的脸颊。

「殿下之前说,让臣妾日后出宫,多看看别家的儿郎。」

他的笑容淡了下来。

「可臣妾心中,已经有一个少年郎了。之前殿下问臣妾,臣妾骗了您。」

掌心力道骤然加重,慕容晟看我的眼神逐渐危险。

我不徐不疾,在人即将生气之前说完了接下来的话:「那年殿下自北疆班师回朝,我与闺中密友相约到街上与百姓一道迎接。殿下风姿,在场姑娘无不倾慕。」

「那你呢?」

我笑道:「当时我便暗自下定决心,非卿不嫁。你瞧,我多幸运。」

牵住我的大掌缓缓松开,慕容晟神色平静地起身:「天色不早了,你歇息吧。」

他去找了陈柳招。

12

翌日我照常去给慕容晟送汤,刚进书房,陈柳招便被宫女扶着气势汹汹地走来。

她已经显怀,可那张巴掌小脸还是艳丽惹眼。

我刚把汤放下,她姐姐闯了进来,看看汤,又看看我,突然发了狠将我的汤摔在地上。

「燕竹昭,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小桃护主心切,呵道:「大胆,竟敢对太子妃无礼!」

陈柳招冷着眉眼,语气嘲讽:「太子妃?真是个笑话。」

她太过自信,相信只要她愿意,我随时随地能卷铺盖走人。

她也习惯了在慕容晟面前性格多变,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刁蛮任性还是温柔写意,慕容晟都喜欢。

都会永远惯着她。

就像此刻,她当着慕容晟的面让我难堪,对方也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招招,你先回去,孤过会儿去陪你用膳。」

陈柳招得了承诺,瞪了我一眼又走了。

我呆愣在原地,看着四分五裂的汤碗,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慕容晟叹了一口气,起身来拉我。

我下意识避开,抬眼却看见他逐渐沉下来的脸色,我便知道,我逾越了。

可我顾不得那么多,行礼也不甚标准,匆匆告退。

入夜,慕容晟来的时候,我正在沐浴。

蒸汽弥漫,慕容晟俯身自后面拥住我的肩,温声哄我:「招招她就是那个性子,你别往心里去。她本性不坏。」

深宫诡谲,像陈柳招这种事事写在脸上的品质难能可贵。

可本性当真不坏吗?

我掩下嘲讽,借着慕容晟伸过来的手起身。

美人出浴总是赏心悦目,只是美人此时低眉顺眼,声音也淡:「臣妾没有往心里去。」

慕容晟夸我懂事,然

文章转载自知乎,书名《悠悠美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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