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侍卫沈夜为了替我报仇，被诛杀而亡。
他死的第二天，我也用腰带吊死在了大牢里。
再睁眼，我回到了刚和祁渊成亲不久。
沈夜低头站在我的面前：“小姐别难过，我去替小姐杀了他们。”
但是这次我已经不想再掺和进祁渊和赵悦如的爱情里。
我不需要沈夜再替我杀人。
我只想要他平平安安活着。
1
“祁渊，我来自中州沈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压下心里的愤怒，平静看着祁渊。
“意味着我有最好的杀手。”
我一挥手，站在我身后的黑衣侍卫动了。
只一剑，祁渊就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拿着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脸上拍了拍。
“怕吗？”
祁渊惊恐的哀求我：“锦初，锦初，你冷静一点。”
“你不是最爱我吗？我也爱你。”
这个前几日还高高在上的王爷缩在我的脚边。
不停对我说着平日里不会说的甜言蜜语：“我以后只守着你，我们会白头到老。”
“没有其他女人，只有我们俩个……”
我看着说着山盟海誓的祁渊，突然觉得想笑。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他是这样一个没骨气的男人？
恶心。
我将手里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脖子里。
炙热的血液喷洒出来，沾了我一手的黏腻。
祁渊不停地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像是破旧的风箱。
他的眼睛里闪过不甘和愤恨，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我轻轻合上他的眼睛。
“一路走好，祁渊。”
我亲手杀了这个跟我纠缠了半辈子的男人。
我爱他，也恨他。
我曾经满心欢喜嫁给他，如今又亲手送他上路。
我和他，谁也不欠谁了。
但是这还不够填补我内心的愤怒。
“阿夜，还有一个。”
我远远看着皇宫的方向。
“去杀了那个贱人。”
赵悦如害死我的孩子，以为躲进皇宫就万事大吉了。
做梦。
沈夜是我最好的杀手。
无论我吩咐他什么，他都会做的干净利索。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从来不会多话的沈夜，这次俯身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头一次在出发前开了口。
“沈夜自当为小姐竭尽全力。”
“只是小姐，您可曾后悔？”
我握紧了双拳，压下内心的慌乱。
“不悔。”
我们都知道他为何会这样问。
皇宫高手如云，沈夜这一去，再无回头路。
他给我行了一个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身影融入了夜色里。
当夜，皇上最喜欢的如贵人遇刺身亡。
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一尸两命。
皇帝大怒，刺客被当场围困诛杀。
沈夜死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押进了天牢。
这一生，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也算是没有遗憾。
沈夜走之前问我：小姐可曾后悔？
我不悔。
我不后悔为爱嫁给祁渊，也不后悔为恨杀死祁渊。
我更不后悔杀死赵悦如。
要说后悔，我只后悔日后会连累沈家满门，后悔沈夜因我失去了性命。
临死之前，我脑海里回想的不是和祁渊的点点滴滴。
而是未出嫁时候，被我拉着偷溜出府的沈夜。
鲜衣怒马，黑衣少年仔细护着红衣少女。
沈夜总是为我默默扫清路上的障碍。
我出嫁之时，他不顾父亲的挽留，执意做我的陪嫁护卫。
一护，就是一生。
如今他也早我一步上了黄泉路。
我低笑一声。
阿夜，我这就来了。
黄泉路上，你等我一等。
天方既白的时候，我解下了腰间的带子。
将自己吊死在了天牢里。
2
我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祁渊，爱上他，使手段嫁给他。
为了心中这份执拗，我做下了许多错事。
我不顾父母的反对，一个人来到燕京。
成婚后过了一段恩爱缠绵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
锦被下不堪的棉絮终于露了出来。
祁渊喜欢我，他也喜欢别人。
这个大晋朝的梁王，从来不为一个女人停留。
我嫉恨，争吵，不甘，绝望。
长时间相争令他厌恶我，却也不敢不对我好。
毕竟我来自中州沈家。
我以为我们就会这样互相折磨着沉沦，相爱相杀过完这一生。
我强撑着正妃的体面，呵护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
直到赵悦如出现在我的面前。
赵悦如是皇帝的妃子，祁渊名义上的嫂子。
我以为他们只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友情，后来却撞见了他们的私会。
我看见他们互诉心事，看见他们激烈的亲吻。
一股恶心在胃中翻涌，我忍不住吐了起来。
“什么人！”
祁渊将赵悦如护在身后，看向我的目光冰冷无情。
我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
“这就是你半夜出府的秘密。”
我痛恨地看着这对惊慌的野鸳鸯。
“你们两个恶不恶心？她是你哥哥的妃子……你们这是不伦！”
“你知道什么？悦如入宫是迫不得已！”
祁渊厉声打断我的话：“沈锦初，你不要闹了。你安心做好你王妃的位置，悦如她碍不着你什么。”
赵悦如哭着趴在祁渊的怀里，声音惊慌：“阿渊，她会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要是传出去……我怕……”
我愤恨的看着他们，怕？
他们做的时候怎么不怕？
祁渊脸上闪过惊慌，事情败露，赵悦如必死无疑。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冲过来把我拽进马车。
“你先回府，我送悦如回去再好好跟你算账。”
到了这个时候，祁渊还没有忘记先保护好赵悦如。
算账？
他有什么脸跟我算账？
马车颠簸，我强忍泪水，腹中剧烈疼痛。
最后昏死在疾驰的马车里。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王府。
祁渊坐在房间里，复杂的看着我。
“锦初，孩子还会再有的，你不要伤心。”
我怔怔地摸上小腹。
我的孩子来了，又没了。
我和祁渊的孩子没了。
他却平静的告诉我，让我别太伤心？
“祁渊，你有没有心？”
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男人。
“锦初……这次的事是意外。跟悦如没关系……”
“你别跟我提那个贱人的名字！”
我伸手将瓷瓶砸到地上：“你们这对狗那女！你们不伦……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你疯了！”
祁渊大步过来，伸手捂住我的嘴。
“你实心疯了！你自己保不住孩子，在这瞎说什么！”
祁渊恶狠狠瞪着我：“沈锦初，你想要孩子，我可以再给你。”
“你别攀咬悦如。”
我怒从心起，狠狠咬着他的手，直到鲜血流淌。
“你这个疯子！”
祁渊狠狠甩开我，捂住自己的伤口。
“我是疯了。都是你们逼得！”
我吐出嘴里的鲜血，一想到他这双手摸过他的嫂子，他的嘴吻过他嫂子，我就忍不住浑身发冷。
“你们真让我恶心。”
“你们别想逍遥快活！”
“果然和悦如说的一样。”祁渊神色复杂看着我：“她说你必然不会放过我们。”
“原本还想对你网开一面，如今看来……”
祁渊对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沈锦初，要怪，就只能怪你太好奇了。”
“你要是乖一点，糊涂一点，我还能容你，只可惜……”
他摇了摇头：“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好好给你办一场葬礼。”
“必然不叫你丢了中州沈家的体面。”
我惊恐的看着他，我爱他至深，为了他付出这么多。
我甚至刚刚失去了我的孩子，他竟然想我去死。
梁王妃沈锦初突发恶疾，不慎弄掉了腹中孩子，还咬伤梁王。
幽居梁王府佛堂，任何人不得见。
祁渊将我关了起来。
迫于我的家世，他不敢贸然杀我，却也不敢放我出去。
不给米水，不许探望。
他想困死我。
沈夜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折磨到不成人形。
“小姐，沈夜来晚了。”
看见我的惨状，沈夜浑身掩盖不住的杀气。
我和沈夜自小一起长大，他是中州最好的武师。
为了我，他放弃了在中州的大好前途。
甘愿签了身契做个陪嫁护卫。
出嫁后，因为祁渊不喜，我将他远远打发到了前院。
就在我出事的前一天，我派他回了中州。
来回不过七天。
再见面，我就从风光的梁王妃变成了梁王府后院的疯婆子。
我死死握着沈夜的手，眼角沁出血来。
“阿夜，我要杀了祁渊。”
沈夜肃然抬手，一如既往的冷冽：“我去替小姐处理。”
他从来都是这样，不论对方是谁，他从不问缘由，总会帮我去做。
我这一次却拒绝了他。
“你把祁渊带到我面前。”
我红着眼看着沈夜。
“我要亲手杀。”
没多久，祁渊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扔到了我的面前。
我沈锦初来自中州沈家，不仅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杀手。
还有一颗决然无畏的心。
我敢爱，就敢恨。
我亲手杀了祁渊。
沈夜也死在了冰冷的皇宫里。
吊死在天牢里的那一刻，我从没想到自己还能重来。
3
再次醒来，恍若大梦一场。
这个压抑的王府，突然让我觉得疲累。
我不想再重复走一遍这已知道结局的路。
祁渊和赵悦如上一世对我造成的伤害，我已经亲手报复了。
这一世我只想离开这个吃人王府。
重来一回，只有两件让我高兴的事。
我竟然没了身孕。
以及，沈夜现在还活着。
我既已决定和祁渊分开，断然不会再想生下他的孩子的。
如今没有身孕，也好过我亲手舍弃的伤痛。
至于沈夜。
我想再见见活着的沈夜。
沈夜来的速度很快。
他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站在我的面前。
“阿夜。”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脆弱。
沈夜猛然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
“小姐别难过，谁惹小姐伤心，我去替小姐处理。”
我笑了出来，笑着流下眼泪。
“你过来。我看看你。”
沈夜上前几步，我仔细端详着这张年轻的脸。
他头也不回为我赴死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稚嫩。
上一世，沈夜见证了我的成长，见证了我的出嫁，也见证了我失意和疯狂。
他心甘情愿为了我做了那么多错事。
也不知道他死的时候，后不后悔？
“阿夜，跟着我进了王府，你可后悔？”
我伸手触摸他的袖口，沈夜惊慌后退。
“小姐，我身上脏。”
他俯下身子，声音坚定：“跟着小姐，我从不后悔。”
“不后悔……”
我流泪呢喃着，是啊，沈夜怎么会后悔呢。
他拼了命也要完成我的心愿。
他从没有后悔。
后悔的是我。
“小姐有什么吩咐，沈夜都会去做。”
见我又哭又笑，沈夜浑身散发着杀气。
我笑着摇摇头。
我什么都不需要他做，只想他好好活着。
为自己活着。
“阿夜，我给你准备了银子，还有你的身契。”
我拿出一个包袱。
“你走吧，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沈夜茫然看着我，脸上浮现惊慌。
“小姐要赶我走？”
“我是放你自由。”
我看着这死气沉沉的王府，沈夜不应该被困在这里。
“那小姐呢？”
沈夜深深看着我。
“我也会走。”
我毫不犹豫。
我会走，但是走之前我要送祁渊和赵悦如一份大礼。
上一世他们欠我的仇我已经报了，可是他们欠沈夜的，还没有还。
我要找个世界上最好的帮手。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头顶上是九五之尊凛冽的杀意。
“梁王妃，沈锦初。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天下之主的威严不容挑衅。
我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看着眼前的帝王。
“启禀陛下，梁王祁渊与后宫如贵人有私情。”
我的声音清晰，一字一句说道：“臣妇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脸上升起怒气。
祁渊是皇帝一同长大的弟弟，赵悦如是他最喜欢的女人。
双重背叛，这个九五之尊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了？
“如果你说的是假的……”
“如果我说的是假的，我沈锦初愿以死谢罪。”
我冷笑一声，上辈子我死的时候，这位天下之主还被那对狗男女蒙在鼓里呢。
“你想要什么？”
不愧是帝王，只一瞬间就恢复了冷静。
“我惜命，会把秘密烂到到肚子里，只求皇家放我自由。”
我深深跪拜在地。
我没有耐心和祁渊周旋，多一眼都不想看见他。
距离上一世捉奸的日子只剩三日了。
我想要找帮手，就找最好的。
还是这个树林，还是这个夜晚。
我这次做好了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