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即将执行枪决的死囚,想要‘借尸还魂’,临行前突然要检举揭发重大案情。
本以为这是戴罪立功的救赎,没想到却拉开了一场惊天骗局的序幕!
1
2007年3月7日下午,博乐市侦查大队副大队长、痕迹专家王永峰正带领几名干警在89团10连的一处民房内,做紧张的技术侦查工作。
在昨天凌晨,博乐警方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村民李春(化名)说自己的侄子李进(化名)被人绑架,至今下落不明。
警方一路排查,根据村民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这处可能是李进到访过的房屋。
事实上这已经是警方的第二次侦查搜索了,但王永峰目前依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能够明确说明这个民宅就是绑架案的第一现场。
因为怎么看这就是一处普通民房,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边边角角也不能放过,一定要查仔细!”王永峰不甘心空手而归,耐着性子吩咐说。
干警纷纷点头,埋头苦干。
面对可能又一次的空手而归,王永峰内心多少有些烦躁。
“副队,这里有情况!”一名干警突然报告。
王永峰迅速来到他身边。
只见,在民房内一个花盆的边缘上,发现了一个细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血迹斑点。
“血点!”
从上午一直到现在,好几个小时的侦查寻找,终于有了突破!
当王永峰看见这个细小血迹时,经验丰富的他,迅速在脑海里闪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的假设:
在这个花盆所在的附近地面上,发生过流血的事件。
正因为有人受伤后,导致血液低角度喷射而出,所以才留在了花盆的边缘上。
血迹位置非常刁钻,如果不仔细搜查,根本发现不了。
王永峰极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因为他最想找的是被绑架者活着的线索,而不是血迹。
“采样,带回去化验,做DNA比对!”王永峰说,“继续搜寻,肯定还有痕迹!”
此时的王永峰语气低沉,内心隐约有了一个不好的判断:
被绑架者可能已经遇害。
2
时间回到6日凌晨,博乐市达勒特镇村民李春在睡梦当中,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接了电话。
电话中,一个陌生的声音恶狠狠的说:“你的侄子在我手里,你必须在4个小时内交赎金15万元,不然,我就撕票。为了你侄子的生命安全,你千万不要报警。”
李春听得一头雾水,因为他和侄子李进的关系并不好。
并且他和李进家条件一般,根本够不到被绑架的“资格”。
三更半夜2次接到莫名敲诈电话,李春忍不住破口大骂:“你香港电影看多了,你有病吧?”
说完挂断电话继续睡。
没想到,5分钟之后,陌生电话再一次打来。
对方加重语气:“你侄儿在我手里,如果你不拿15万赎金救人,你的侄子就死定了!”
李春仍然不相信侄儿被绑架,甚至对这个恶作剧制造者深恶痛绝。
他强硬的直接回绝:“你他妈的瞎了眼,敲诈到老子头上来了,要钱没有,你想怎样就怎样。”
李春再一次挂断电话。
但是,被两次电话吵醒的李春彻底没了睡意,虽然不相信侄儿李进被绑架,但考虑到侄子的安全,还是给弟弟李兵(化名)打去了询问电话。
同样在睡梦当中的李兵接到电话后,说李进一个晚上都没在家,而且手机关机根本无法联系,李春的脑袋顿时“嗡”得一声。
他心想坏了,李进可能真的被绑架了。
3
一脸惊慌的李春赶紧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根据李春提供的线索,博乐市刑事侦查大队迅速成立专案组。
同时警方在了解和分析李春的相关资料时,也是一阵纳闷。
李春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没钱,哪个绑匪会去勒索一个穷人呢?
再说了,22岁的李进早已是成年人,他没跟人结过仇,也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家里同样没钱,这种人怎么会遭到绑架?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民警开始了艰难繁杂的摸排走访工作,这也是第一次侦查。
第二天,当警方摸排到89团10连的一处民房的时,干警巴图忽然想起了这间民房的主人,心里顿时多了一份警惕。
这间民房的主人叫张德(化名),早在2005年,他就因为在贩卖棉花时暗中做手脚,诈骗6万多元,被巴图抓捕归案,判了缓刑。
张德当时一脸稚气,但城府极深。
因此,巴图对他印象深刻。
直觉判断,张德有一定嫌疑,所以第一时间巴图就将张德带回去做简单询问。
可是,不管巴图如何询问,始终无法从表情淡定的张德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当巴图怀疑自己判断失误时,10连一位村民向警方提供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昨天晚上,他看见张德带着李进一起回到了89团10连自己的家。
正因为这条重要线索,才让王永峰在第二次侦查时,锲而不舍的紧盯着张德的民房。
而花盆血点的发现就是一次重大突破。
不过这个血点到底是不是李进的血,还需要更进一步的DNA鉴定数据。
可最快的DNA鉴定结果也要3天后才能出具。
这就有些麻烦了,因为再过几个小时,拘传嫌疑人张德12小时的时间就要到期。
王永峰不得不和时间赛跑,希望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找到其他铁证,因为他不想轻易放过每一个嫌疑犯!
午夜11点,干警们终于在民房院子内一处炭火灰烬中,找到了几块烧焦了的疑似人骨和牙齿的残骸。
王永峰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几块人骨和牙齿,加上室内提取的血迹,一个人证两个物证加在一起,这起绑架勒索杀人案即将告破。
而主审人巴图利用王永峰从现场拿回来的罪证,加快了对张德的审讯步伐。
因为条件有限,审讯笔录都靠手写,他要求审讯干警必须落笔无误。
为什么这么谨慎呢?
因为上一次的诈骗案中,张德就曾经利用审讯人的笔误,突然翻供。
而这次,警方显然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接下来的3小时审讯中,巴图利用强有力的铁证,加上高超的审讯技巧,终于在释放时间到达之前,撬开了张德的嘴。
4
原来张德并非新疆人,而是从甘肃来的打工仔。
2007年元旦,他认识了家住博乐市达勒特镇,比他小6岁的新朋友,李进。
李进年龄不大,但虚荣心极强,吹牛不打草稿,在与人交往中,经常以富二代自居。
人前人后,李进都说自己父亲和叔叔如何有本事,动辄年入数百万。
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李进极其富有,吹捧羡慕者不计其数,让李进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张德来博乐之后好吃懒做,偏偏又眼高手低,一听李进说自己家那么有钱,他内心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他开始以联合做化肥生意为由,主动频繁的和李进交往了3个多月。
之后,张德觉得时机成熟,便请李进到自己的临时住房做客。
李进没有多想,加上虚荣心强,又有酒有菜,和张德推杯换盏,没一会儿便酒醉昏睡过去。
张德趁李进昏睡,便将他绑架。
然而没想到的是,李进家根本没钱,并且张德向李进的叔叔李春索要赎金时,竟然被狠狠嘲笑了,这让张德恼羞成怒。
感觉自己受到极大侮辱的张德,不顾李进苦苦哀求,将其残忍杀害并分尸。
为了掩人耳目,张德把尸体剁成数块焚烧,并仔细打扫了现场。
他自认为作案过程滴水不漏,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更凭借着超强的心理素质和缜密的心思,和主审人巴图对抗十多个小时。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溅射到花盆上的血点,让他露出了破绽。
铁证如山,张德只能低头认罪。
随后,他被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
2008年7月的一天,靠近天山北麓的一处偏僻的戈壁滩上。
手脚戴着刑具的死刑犯张德,在公安人员的押解下,走上刑场。
等待他的将是最后的枪决!
大多数死刑犯在临终前,都会因为死亡的恐惧而瘫倒在地,少部分保持理智的会写下忏悔书,或提出和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然而张德却只是静静站立,一言不发。
法官开始宣读死刑核准书,验明张德月正身。
执行法警拉动枪栓,哗啦一声,子弹上膛。
就在法警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刑场上却出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原本一脸平静的张德,突然声音颤抖着冲法官高喊:“法官,我要检举揭发,我知道一起凶杀案的真凶是谁,请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5
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211条规定:下级人民法院接到最高人民法院执行死刑的命令后,在执行前罪犯揭发重大犯罪事实或者有其他重大立功表现,可能需要改判的,应当停止执行,并且立即报告最高人民法院,由最高人民法院做出裁定。
法官听到张德高喊时语气急促,异常焦急,不像是故意扰乱死刑执行而表现出的苟延残喘。
随后,法官请示了最高法同意后,暂停了对张德的死刑执行。
张德死里逃生,暂时活了下来。
如果在接下来他确实有重大立功表现,那么由死刑转为缓刑,甚至有期徒刑都不是不可能。
他迅速被押送回牢房,很快向主审人巴图招供出了另一桩心惊肉跳的凶杀案!
张德供述,2006年秋季,一个从伊犁来到博乐拾棉花的女工,被人先奸后杀,尸体就埋在第五师89团10连的一块棉花地的渠道里。
令巴图震惊的是,张德对凶杀案发生的时间、地点说得特别详细,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而埋尸地点,位于塔斯海垦区分局的辖区。
接到案情之后,当地刑侦支队长李华带领刑侦人员和勘查设备,迅速赶赴现场。
在张德的指认下,刑侦人员很快找到了埋藏杨艳尸体的具体位置:
一块棉田旁的渠道底部。
死尸埋藏在渠底大约1到1.2米的深度。
干警迅速找来铁锨、十字镐等挖掘工具,开始轮换着清理现场。
盛夏的博乐市,此时地表温度接近50摄氏度。
由于渠道里的黏性泥土混合着坚硬的鹅卵石,硬度不亚于混凝土,这也给干警的挖掘工作带来巨大的困难。
警方一度怀疑嫌疑人当年埋尸在这里的动机。
干警们的挖掘工作从下午3点,一直挖到晚上8点。
5个小时的挖掘,已挖出长2米宽1米,深1.4米的坑。
这个深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张德所说的1.2米。
干警们一无所获。
这时痕迹鉴定技术专家赵文给出的推测,在地质特殊的戈壁滩上,要想成功埋尸的深度,不会超过1.5米。
受害人埋得浅,肯定会被其他动物刨出来让人发现,而埋得太深,其特殊的戈壁滩地质结构又决定着一个人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那么大的工作量。
经过测量,干警们挖的深度,已经接近赵文给出的推测深度。
一直挖到晚上9点,干警们还是没有见到所谓的受害人尸骨。
围在现场一直等待的公检法人员,认真负责的商讨着。
他们决定再挖一铁锨,也就是约40厘米的深度。
如果仍然不见尸体,就重新押送张德上刑场执行枪决。
6
然而,就是这一铁锨的深度,让连续挖掘了6个小时的干警们看见了希望。
一位正在奋力挖掘的民警兴奋的叫出声:“有发现!”
随后,在他挖出的黑色泥土中,带着一股难以忍受的尸臭味,把周围的人熏得直捂鼻子。
支队长李华知道这是挖掘的关键时刻,立即让坑里的干警先上来,撤走所有的十字镐和铁锹。
他跳到坑中,不顾熏人的腐臭味,打开勘察设备,拿小铲子一点一点的将泥土剥离。
新疆夏天晚上10点,由于时差原因,太阳还未落山。
在臭气熏天的土坑中,李华早已汗流浃背。
强烈的尸臭味和坑道内的细菌能够给人带来危害,但是李华管不了那么多,一来是条件限制,二来时间紧迫,他只是在脸上围了一条毛巾来抵抗越来越强烈的腐臭味,继续埋头发掘。
土层逐渐被清理开,土层下的目标物,也逐渐露出真容。
此时,李华的手忽然停住了,他的心跳得比任何人都快。
在坑道内,随着李华双手慢慢的清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终于重见天日!
这是一具身高大约1.6米的女尸,2年的时间,尸体早已腐烂成了白骨。
李华立即对现场的白骨进行拍照,并进行痕迹鉴定。
但在尸体上,还未完全腐烂的毛衣边缘呈现出向上翻卷的状态,应该是由犯罪分子拖拽,衣服和地面摩擦形成的。
尸体面部早已烂成白骨,没有皮肉组织,没有容貌可以辨认。
法医随之到来,对白骨进行尸检。
死者舌骨的根部有骨折的现象,初步推断应该是外力导致窒息死亡。
换句话说,受害人是被罪犯活活掐死的。
7
在尸体旁边,李华发现了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主人的名字,叫杨艳。
警方当然不能仅仅凭借一张身份证就确认死者身份,那是不严谨的。
为了进一步确认死者身份,博乐警方第一时间就根据身份证上的地址信息,驱车赶到了新疆伊犁地区霍城县芦草沟乡,也就是身份证上杨艳的家。
这是位于“塞外江南”伊犁的西北部,地广人稀。
在2006年,也就是杨艳死的那一年,芦草沟乡人均年收入不足4000元。
当警车停在杨艳家门前时,杨艳的母亲李霞心中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
经过一番沟通,李霞这才悲痛的接受女儿已经死亡的事实。
干警从李霞口中得知,杨艳从2006年9月到博乐市拾棉花后便杳无音讯。
这2年来,家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但杳无音讯。
干警根据李霞的描述,发现杨艳的失踪时间和死亡时间大致吻合,也在李霞家中找到了容貌出众的杨艳相片。
但深埋于棉花地里的骸骨究竟是不是杨艳,还需要做DNA比对,以确认尸源。
警方此时是两手准备齐头并进,一是提取了李霞的血液样本,准备进行DNA鉴定。
二是挖出骸骨之后,以每天200元费用寄存在当地医院的停尸房。
限于技术条件,也为了节省经费,博乐市公安局决定让刑警李鹏携带尸骨包裹,乘坐硬卧火车,前往4000公里外的北京,对白骨进行DNA比对鉴定。
李鹏将无名尸源送往北京的同时,巴图这边也对张德进行了详细审问。
按照法律规定,张德既然想要戴罪立功,就必须交代他所知道的所有涉案内容,不能有任何保留。
张德的侥幸存活让办案干警的心情十分复杂。
而比办案干警更不能接受的是李进的家人。
7月22日,被张德杀害的李进家人,本来在等待着张德被枪毙的消息,可左等右等,却打听到了张德‘绝地逢生’的消息。
李家人被惊呆了,以为是有人包庇罪犯,于是他们开始上访,要求必须还死者一个公道。
一时间,办案民警感受到了社会舆论方面的巨大压力。
他们必须要尽快找出真相。
办案干警特别想知道那名被埋在戈壁滩棉花地里的女性死者究竟是谁?
而巴图更想知道,张德是如何知道杀人埋尸这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在张德一次次供述这起凶杀案的过程中。
一个极其关键的人物出现在了巴图的视野里。
8
张德说,杨艳当年从伊犁来博乐,受雇的人就是他的哥哥张年,在张年的棉花地里打工的时候,杨艳和蒙古族青年阿杰恋爱了。
大概是10月末的某天,阿杰突然找到张德,胁迫张德帮忙转移尸体并且掩埋。
起初张德不愿意,阿杰就用匕首威胁,不同意就要张德的命。
张德被逼无奈,才和阿杰一起将杨艳的尸体转移到棉花田附近的渠道,挖坑掩埋。
巴图对于拾棉花女工来博乐的季节时间很了解。
每年的8月份,来自甘肃、河南、宁夏、四川等省份近百万人的采棉花大军,都会奔赴新疆各地一望无际的棉田劳动。
采棉花女工大部分都是18岁到50岁之间的农村女性,能够吃苦耐劳。
她们利用夏秋之间大约70天的农闲真赚取一份额外的劳动收入,同时也解决新疆劳动力紧张的问题。
张德说杨艳9月份到新疆采棉花,没有破绽。
采棉花女工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年轻少女,她们和朋友们三五成群喝酒唱歌,排遣寂寞也是正常的。
因此杨艳和阿杰产生恋情,也符合逻辑。
俩人在经历了一段缠绵悱恻的情感之后,因11月份拾棉花结束,杨艳要回伊犁,导致二人感情出现裂缝。
盛怒之下阿杰才残忍杀害了杨艳。
整个杀人过程,听着似乎合情合理!
可巴图总觉得杨艳的死 没那么简单。
此时,在北京出差的干警李鹏,已经拿到了女尸的DNA比对报告。
他第一时间电话通知了远在新疆的同事。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能理解,因为一楼的爷爷5岁时就被美国鬼子杀了,能不恨吗
难道美方就没有一点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