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我不由天。”是今年最燃的的一句励志语,被很多人引用。
但又有多少人真正为自己的命运抗争过呢?往往是被逼的活不下去才会奋力一博。
成王败寇,谁主沉浮。
1
90年代第一次看刘晓庆版的《武则天》,惊心于的武媚娘的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但随着工作经历与社会阅历的增长,不同时期,从中看出绝然不同的东西,非常有深意。
如今重温时,发现了肖淑妃的贪婪,王皇后的杀机,也理解了武媚娘的奋力自卫。
感概一个弱女子,在男权社会里,生存何其艰难不易,其中隐藏着人类的生存规则。
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弱者,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攀附强者,做强者,还是做弱者?何时示弱,何时示强?都是生存技法,没有对错之分,只有把握自己的命运才能才能不成为强者的弃子。
一千多年前,倘若岁月静好,能安逸闲适的度过一生,武家二小姐又怎能纵横天下半个世纪,称帝二十一载。
武则天的父亲是唐朝开国元勋武士彟,母亲为隋宗室宰相杨士达之女,为武士彟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是贺兰夫人,二女儿就是武则天。
因为出生贵族,武则天在当时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她自幼聪慧敏俐,胆识超人,通晓礼仪,精通诗词、音率。
13岁之前本来过着幸福无忧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随着父亲的病逝戛然而止,家中的顶梁柱坍塌,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和一个唐兄对她三姐妹和母亲非常不好,武则天成了任人欺凌的弱势女子。
不过一切都在一年后时迎来了转机,贞观十一年,年仅14的武则天就因为貌色出众被选入宫中。
她初次离家人宫,母亲杨氏“恸哭与诀”,但则天表现得相当从容,“侍奉的圣明天子,岂知非福?为何还要哭哭啼啼、作儿女之态呢?”
《旧唐书·卷五十一》:后独自如,曰:“见天子庸知非福,何儿女悲乎?”
她入宫后成了李世民的才人,被李世民宠幸过后的赐名为武媚娘。
唐王朝初期的皇宫姬妾,有十九级:惠妃、淑妃、德妃、贤妃、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捷妤、美人、才人、宝林、御女、采女。
宫中美女如云,武媚娘是第十六级的“才人”,而“才人”同时有九人之多,李世民这个老色鬼也不是专情之人,很快她便被抛诸脑后了。
媚娘只能另辟蹊径。
李世民有烈马名叫狮子骢,没有人能驯服它。
武媚娘当时侍奉在侧,对李世民说:“我能制服它,但需要有三件东西:一是铁鞭,二是铁棍,三是匕首。用铁鞭抽打它,不服,则用铁棍敲击它的脑袋,又不服,则用匕首割断它的喉管。”
古人云:祸从口出!武媚娘的这番话,让旁边的大臣大惊失色,太宗嘴上夸她志比男儿,内心却产生猜忌和提防,从此逐渐疏远她。
而徐才人徐惠才是李世民的菜。
徐惠从小号称神童,旧唐书说她生五月而能言,四岁诵《论语》、《毛诗》,八岁好属文。其父孝德试拟《楚辞》,云「山中不可以久留」,词甚典美。自此遍涉经史,手不释卷。太宗闻之,纳为才人。
徐惠也是从才人起家,没几年升为贤妃。正一品,仅次于皇后。
没有荣宠,在后宫中活不下去的,为了生存,聪明的武媚娘就想了个办法,常常以向徐惠请教学习上的各种问题到她的房间,了解怎样讨李世民喜欢。
徐惠告诉她以色侍君王是行不通的,人美也要多读书。
武媚娘一边饱读经史子集,博览群书,研习琴棋书画,不断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全面提升自己的能力,一边等待李世民的宠信。
她经常有接近太宗的机会,目睹了宫廷里和朝廷中发生的一切,了解到李世民怎样处理国家大事,耳濡目染帝王权术。
等啊等,等啊等,却等来了李世民病重的消息。
《唐会要·卷三》:太宗崩,随嫔御之例出家,为尼感业寺。上因忌日行香,见之。武氏泣,上亦潸然。
2
公元649年,李世民逝世,依照皇家规定,已故皇帝的姬妾,都要出家削发为尼。媚娘也在其中,基本上是一代帝王陪葬的牺牲品。也许在空门青灯古佛之下,寂寞的了此残生。
但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她念着李治会接她回宫,只要宫中有人来上香,她就伺机给李治捎信,她的思念缠绵牵动着李治的心。
她与李治怎样相识相恋已无可查,史家普遍的观点认为,二人在唐太宗病重时,已然互生情愫,而且是真的动了情。此时的李治22岁,武则天26岁。
敢于冲破世俗相恋,也许两人确有真挚的感情。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如意娘》
武媚娘担心唐高宗有了新欢,忘了自己,才华横溢的她写下了一首动情的诗《如意娘》。唐高宗读到这首《如意娘》后,确实感到怅然若失。
永徽元年(650年)五月,李治为祭奠李世民周年忌日入感业寺进香,在庶母群中,忽然看见武则天。史书载“武氏泣,上亦泣”。
这一切被王皇后收入眼底,王皇后正跟萧淑妃争宠,居于下风。于是把媚娘接回皇宫,想用她帮助自己打击萧淑妃。
萧淑妃
此时的武媚娘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姑娘,她是在李世民身边锻炼过10年的人,是王皇后与萧淑妃这种长于深闺小女子所不能比的。她明白自己只是王皇后的一枚棋子,用完后很可能就会成为弃子。
为了不任人宰割,媚娘只有用自己谦卑的姿态,对皇后,她卑躬屈膝,随时准备为皇后抛头颅洒热血;对宫女,她称姐道妹,广结善缘,收买人心。
这样一来,不仅皇帝“龙颜大悦”、宫女交口称赞,就连“情敌”王皇后也对她信赖有加。有了宫廷上下一致认可的良好口碑,武则天很快从一个宫女升到了“位居二品,地位仅次于妃”的昭仪。
王皇后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回宫后,萧淑妃果然被冷落在一旁。按照她的设计,媚娘完成任务后就该把皇帝留给自己,武媚娘的立足之地是她给的,就要任她摆布。
但渐渐的她发现愿望没有达成,皇帝的心确是属于武媚娘的,李治彻底迷上了媚娘,封为昭仪。使得王皇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与萧淑妃立刻联起手来对付武媚娘,两位曾经的情敌于是又联起手来自救。
一天,王皇后带着一帮人马来搜屋,说玉玺失窃,在武媚娘的屋中搜出,要杖毙她。媚娘的侍女知道主子蒙冤,为主子挺身“认罪”,被杖毙。
武媚娘惊恐至极,知道大难将临,绝不能坐以待毙。
永徽五年(654年),武则天诞下长女定思公主,就因王皇后的一次探望,蹊跷地死了。武则天“伤心欲绝”,皇上大发雷霆,疑是王皇后所为,决心废后。
后人说武媚娘心狠,连自己的风出生的女儿都能害杀,殊不知,如果不牺牲女儿,不但自己会被害杀,儿女更是不能保全。
3
王皇后家世显赫,即便李氏皇家也得留三分薄面,舅舅柳奭、长孙无忌都王皇后的支持者,相比于王皇后在前廷的根深蒂固,武媚娘则是孤立无援,她的确是弱势的一方。
西魏北周以来,关陇集团实力强大,与皇权是共生的关系。
皇权旁落,李治十分窝火,自己的权力正在处处收到制约,朝堂上,资历深厚的老臣们倚老卖老,表面上对自己恭恭敬敬,实际上却只看舅舅的脸色。长孙无忌,才是帝国真正的权力核心。王皇后仗着父亲和舅舅都是长孙一派,对自己似乎并不那么恭顺。
李治要从他们中重新夺回皇权,采用的是迂回的方式——废立皇后。
654年底,李治为了让长孙无忌首肯皇后废立,放下皇帝的身段,亲自带着武媚娘到舅舅家做客。皇帝和后妃驾临,对臣子而言自然是莫大的荣幸。席间,李治主动示好,封长孙无忌的三个庶子为散朝大夫,又孝敬了舅舅十车珠宝。“帝乃密遣使赐无忌金银宝器各一车、绫锦十车,以悦其意”。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李治趁机说王皇后没有儿子,武昭仪有……谁知长孙无忌装糊涂,顾左右而言它,直接糊弄过去。
如此不识抬举,李治和武则天都很生气。后来媚娘又派母亲杨氏前往长孙家游说,结果碰了一鼻子灰;高宗的东宫旧臣许敬宗再去游说,直接被骂出来了。
唐高宗意识到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如此窝囊,一个皇帝给大臣送礼还办不成事,既然换皇后暂时不行,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李治打算封媚娘为宸妃,皇后之下嫔妃之上。没有想到,也让韩瑷、来济以无此先例、于礼不合为由顶了回去。君臣关系从此就出现了明显裂痕。
朝中大臣,很多人不知道皇帝与大宰相长孙无忌发生了矛盾,以为长孙无忌还在掌控一切。
一天,唐高中早朝后,留下长孙无忌、褚遂良、李勣、于志宁四位宰相商讨。
褚遂良暴跳如雷、当面痛斥皇上,以死抗衡;于志宁小心翼翼、尽量不语;长孙无忌也持反对态度;李勣则称身体欠安,直接告退。
高宗与媚娘无奈,正当他们一愁莫展时,中书舍人李义府却深夜叩阁上表,恳请皇上,“废王立武”!
李义府
李义府之所以上这份奏疏,既不是出于对皇帝的忠心,更不是因为收了昭仪娘娘的贿赂,是他刚刚得罪了长孙无忌,要被发配到壁州任司马。狗急跳墙之下,以支持废立皇后的方式,来自救。
高宗得到李义府的奏报,喜出望外。前朝终于有人助阵,对于正苦于无人支持的武媚娘而言,李义府的奏疏可谓是雪中送炭,她立刻派人给李义府送上一升珍珠。于是,高宗开始建立自己的团队,决定跟宰相团队决战到底。
有了这个榜样,许敬宗、袁公瑜等以寒门为主的官员公开倒向皇帝一边,围绕皇后废立与否的问题,开始分裂为两派。废王立武,从一个一般性的皇后废立问题,演变为一场重大政治斗争。
李治一再征求重臣意见,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一批关陇贵族坚定地选择保王皇后。最终是老臣李世勣的一句“这是陛下的家事,何故问其他人”,让李治下定了决心。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武则天能明察善断、重用能人、牵制重臣。
公元655年十月十二日,唐高宗下诏:“王皇后巫术祸宫、萧淑妃谋行鸩毒,废为庶人,母及兄除名,流岭南。”
不久,唐高宗应百官请求,颁布了立武昭仪为皇后的诏书。武媚娘战胜王皇后史称“废王立武”。
长孙无忌一派以及其支持者,不久之后,发配外地、免官革职、家破人亡。而皇帝则完全掌控了朝廷,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帝。
“废王立武”已不仅仅是皇帝后宫的争斗,唐高宗想通过“废王立武”这件事,摆脱受制于人的局面。
著名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曾说过,这件事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武则天登基为帝。
660年,李治风疾发作,不能处理国事,视力衰退到看不见的程度,于是让武则天处理朝政。渐渐地,武则天的权力与李治相等。
664年起,每次李治临朝,武则天则直接“垂帘听政”了。至此,政府大权几乎已完全落入武则天之手,李治则袖手旁观。如此景象,史称“二圣临朝”。
直到李治驾鹤,他与武则天,始终维持着帝后共治。
公元690年,武则天终于自己登上帝王宝座,改国号为“周”。
705年,八十二岁的武则天病逝,遗诏中交代了三件事:
第一、撤销皇帝称号,改称则天大圣皇后;
第二、赦免王皇后、萧淑妃二族;
第三、与高宗合葬乾陵。
她没有有绝佳的家庭背景,却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也许一开始她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从王皇后与萧淑妃的夹逢中生存下来,为扭转局面,能忍辱负重,步步为营。她深知皇帝的宠爱不持久、不稳固也不可靠,一定要到达那个最高的位置,才能保住自己。
有时候,权力和欲望皆是生活所迫,憔悴心事有谁知怜。留下无字碑后人评说。
武则天这一生,狠毒也好,攻于心计也罢,想必她也有自己的无奈。就像电视剧《武则天》的主题曲:且莫说,人之初,是善还是恶。善恶留与后人说;莫说人好做,莫说人难做,好做、难做都得做,做得人上人,滋味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