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余恩放下行李，掏出手机给许晓发了一条短信：我要走了。许晓没有回答。
机场的广播反复催促，CZ8592次航班准备登机的消息。余恩顿了下，拔下手机的SIM卡扔到边上的垃圾桶，木讷地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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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恩眼眶发红，她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这座城市渐行渐远，离开辛苦复读一年才考上的大学。为了追寻与捍卫她的约定，她坚持着来到这里。
那天，在校园被许晓的妈妈拦住，中产阶级标志的打扮，裁剪得体的连衣裙，一头卷烫的发型，戴着墨镜，倚靠在栏杆处等着。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余恩能觉悟放弃。然而，却见余恩沉默不语。
许妈摘下墨镜，审视的目光道：“你真的喜欢他，就应该为他考虑一下。你家这样的处境，会拖累他的！”余恩的心突然觉得心里一片凄凉，果然还是抵不过这世人的眼光。甚至还没来得及对他告白，心思却仿佛世人皆知，遭到强烈反对。
一番思想争斗，余恩不敢知道他会是怎么想的。她答应许妈的要求，还收下她的存款10万的银行卡。清高需要资本，但是，此刻生活还要继续。
余恩简单收拾行李，办理退学，一切仿佛没有来过。
02
许晓联系不到余恩已经是第二天，从她舍友处得知，她临走前见了一个女人。许晓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是她赶走了余恩。
余恩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明明已经那么难了”。
母亲无所谓道：“已经21岁也该独立了，走时她拿了我10万块，她并不吃亏”。许晓哑然一怔，也好，她还懂得拿一笔补偿。
从这天起，许晓慢慢接受母亲安排的相亲。两年后，他结婚了。
婚宴上，许晓看着光影错落下的新娘，恍惚中想起第一次见余恩的情景，仿如昨日。
03
许晓第一次见到余恩时18岁，她14岁。那天余恩穿着浅蓝色的校服，低头垂泪，落寞的神态吸引了许晓，他好奇地靠近她，脑海里已经构思了一幅画，正好她适合做他的模特。
许晓问，你为什么哭?余恩不回答，眼泪还是掉个不停。许晓慌忙从包里拿出纸巾，余恩接过来擦。止住哭泣的余恩，内心涌出巨大的悲伤。
许晓这才知道，原来余恩的父母借了高利贷做生意，结果生意失败，债主上门催讨，被逼无奈之下，双双从高处跳下丧生。唯独留下余恩一人，不知具体债务多少，许晓也没问。
从这天起，余恩跟上了许晓。于许晓而言，他多了个免费的模特，对余恩而言，却是绝望的夏天里唯一的一丝慰藉。有这么一个小大人愿意带着她吃饭，和她说话，逗她玩笑。也会教她画画，甚至会在纸上画她的模样。这样的时光，是她晦暗的生活里，唯一的快乐。
04
那年8月，许晓收到美院录取通知书。离别之际，余恩缠着许晓，让他等她。许晓笑着点头，说好。
余恩开始努力学起画画，拼命努力追赶许晓的脚步，只为了共同的约定。
6年后，余恩来到这座城市。他们如昔日的模样，画画，学习，放松，空闲时的形影不离，外人眼里犹如情侣，即便对外称是兄妹，也掩饰不住彼此眼里的光。
许晓手中的画不知不觉都有余恩的影子，他的变化，引起母亲的警觉。母亲严厉批评，那样的女孩子，会拖累你，她的那些负债，未来只会是你的累赘！
许晓并不在意，如果他们之间是爱情，和钱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们都没有说出口，却被母亲捷足先登，用10万打断所有的牵绊。
05
回到西安的余恩，用那10万块在书院门口租了个小店卖画。卖自己的，也卖别人的。她的画情感细腻丰富，吸引了许多游客和买家。
不管卖了多少画，余恩空闲时最喜欢画肖像。画来画去同一张脸，不同年龄段的面孔，有少年，有青年，有中年，有老年。有游客路过认出，老板娘，你画的是同一个人！
余恩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我画的是许晓。没人知道许晓是谁，但是很多人喜欢上她的画。后来，生意越来越好，合作的客户也越来越多。8年后，余恩终于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还预留了10万块，等着还给许晓，要当面还他。
她用了很多方式，想找到他，哪怕是曾经的熟人或者画展的方式，最后都一无所获。
她想，或许缘分已经断了，再也见不到面。
06
直到有一天，她在自己店门口浇花，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喊：“许恩，停下来，你别跑！”像是和她同名的名字。
一个女孩子笑嘻嘻地乱跳，蹦到了余恩的眼前。
女孩来到余恩面前的一幅画，指着画说：“阿姨，你画上的人和我爸爸真像。”
余恩诧异地看着女孩，转头瞥见许晓正盯着她旁边的画。
他抬头看着她美丽的双眼，想起舒婷的一首诗：“也许，我们的心事总是没有读者。也许，路开始已错，结果还是错。”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