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印度经济改革之父”的印度前总理辛格,本月26日在新德里的家中突然因心脏病晕倒,随后被送往急救不治,享年92岁。辛格逝世后,莫迪对其给予了高度评价,称其为“印度最杰出的领导人之一”。
【被誉为“印度经济改革之父”的印度前总理辛格】
而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辛格给我们带来的最深刻印象,则是其务实的对华政策,其领导下的印度政府与中国建立了广泛而友好的关系。
辛格这个人本身并不复杂,作为主管经济官僚出身的首位锡克族人总理,辛格在其执政的10年里,基本延续了其在担任拉奥政府财政部部长期间的经济政策,同时主持了印度的经济体制转型,为莫迪政府在之后大刀阔斧的政策推行,扫清了诸多障碍——这或许就是对他这十年任期最好的评价。
整体而言,辛格是一个按部就班的经济官僚,他最大的功绩,其实还是让印度摆脱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混乱局面(彼时印度政权更迭频繁,GDP摇摆幅度大),重新给国家理清了前进的方向,让印度进入了一段近10年的平稳发展期。正是靠着辛格时期的“资本积累”,莫迪上台后才能够大胆地施展其在政治、经济和外交领域的各种抱负。
【莫迪上任后,在经济、社会、外交等领域采取了更为大胆的政策】
下面我们稍微复盘一下辛格的生平。
1932年9月,辛格出生于英属印度西旁遮普地区的一个小村庄,辛格自幼丧母,由其奶奶抚养长大。
1947年,印巴分治,辛格一家从巴基斯坦迁往印度,辛格学习成绩优异,后来顺利地进入了旁遮普大学,大学期间一直是学院内成绩的第一名,22岁那年便获得了经济学的硕士学位。
随后辛格进入剑桥大学深造,并在牛津大学攻读经济学博士学位,仅两年便修成毕业,并回到旁遮普大学任教,30岁便担任经济学教授。后来他又曾赴联合国工作,并担任印度外贸部的顾问。
【辛格30岁便在旁遮普大学担任经济学教授】
1972年,40岁的辛格带着极高的学术光环进入政界。先后担任印度财政部的首席经济顾问、财政部秘书、印度储备银行行长、印度计划委员会副主席、总理经济事务顾问。1991年6月,辛格被时任总理拉奥任命为财政部部长。
从一介大学教授到一国财政部部长,辛格只用了9年。
不过这个财政部部长却是实打实的“烫手山芋”,彼时印度经济形势十分严峻,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超过8.5%,而外汇储备也仅有10亿美元,只够印度半个月的进口费用。
在如此危急的形势下,总理拉奥顶住了党内外的压力,让辛格放手一搏,大幅减少松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取消许可证制度、启动国有企业私有化进程、减少关税、消除外资进入的诸多障碍……
【90年代初,彼时的印度经济形势十分严峻】
在辛格的政策框架下,印度的市场化程度大幅提高,也逐渐走出了持续多年的经济困境,辛格也因此一炮成名,为接下来成为总理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996年国大党在大选中失利,辛格随后成为反对党在上院的领袖。
2004年,国大党领导的执政联盟赢得大选强势回归,由于国大党主席索尼娅·甘地在意大利出生,所以为了避嫌,她拒绝出任总理并推荐了辛格。同年5月22日,辛格宣誓就职,32年的从政生涯终于“修成正果”。
上台后,辛格继续发挥其在经济领域方面的特长,稳步推动市场自由化和对外开放程度,其主要政策包括推动银行和金融系统改革;税制改革,增值税取代营业税;减少农业税,减免农民的债务;对企业放松监管;大力推动几个重点基建项目,带动地方就业;展开全国性扫盲,增加农村学校数量,推动教育公平。
【上台后,辛格继续发挥其在经济领域方面的特长】
总的来说,辛格的经济政策既不过于保守,也不过于激进,同时在社会、教育、卫生政策上充分借鉴了同时期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经验。其任内10年,印度GDP每年的增速超过8%,并在2007年达到了9%的历史最高水平。
至于外交政策,辛格的原则很简单,就是两个字——“务实”。在他任内,印巴两国领导人频繁互访,和平进程持续推进。与此同时,辛格同时发展与中美俄三国的关系:他与美国签署了美印核协议,使印度得以获得美国的核燃料和民用核技术;他与俄罗斯签署了大量军火订单,巩固后者作为印度武器第一大进口来源的地位。
而与中国外交方面,辛格一直致力于缓和中印边境争端,使双方关系取得突破:中国成了印度第二大贸易伙伴,乃堆拉山口在关闭40多年后重新开放,两国领导人实现了多次互访。
【外交政策上,辛格的原则很简单,就是两个字——“务实”】
然而,由于第二届任期内爆出了关于辛格的一系列财务丑闻,以及国大党在过去几十年长期执政期间留下了太多包袱,2014年,国大党输掉了选举,辛格也因此逐渐淡出了政坛,印度进入了“莫迪时代”。
有了辛格时代10年的资本积累,雄心勃勃的莫迪开始急切推进印度的“大国梦”。2014年9月,莫迪正式宣布了“印度制造”的经济计划,鼓励外国企业在印度投资建厂,让印度成为全球新的制造业中心。
为此,印度一边放宽印度的外国直接投资政策,允许外国资本进入国防、铁路等关键行业;另一边,从2019年开始,印度不断加强其贸易保护主义政策,提高关税,为了缩小贸易逆差,莫迪政府频频对来自中国、东盟的产品进行反倾销调查。
与此同时,他还将矛头对准了辛格时期留下的社会福利政策。减少相关开支的同时,降低企业税、废除财富税,并进一步放松政府监管——莫迪的经济政策其实跟特朗普很像,都是很偏右的。
外交上就更不用说了,我们都有非常直观的感受。奉行“多向结盟”政策的莫迪,在东西方之间大搞“平衡术”,以追求印度利益的最大化。在边境问题上,莫迪政府放弃了辛格时代的温和基调,采取了激进、强硬的对抗性政策,中印、印巴关系也因此不断恶化。
相比于莫迪,辛格虽然更像一个按部就班的经济官僚,但在他那个时代,“按部就班”恰恰就是最好的选择——而如今莫迪雄心勃勃的政策,究竟是顺应时代的必然之举,还是误判局势的急于求成,相信后世自会给出公允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