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翠芬,今年62岁。和老伴在菜市场卖了半辈子豆腐,手上攒着60万养老钱。本想着给儿子留条后路,没想到这笔钱倒成了照妖镜,照出人性的冷暖。
去年春天,大孙子出生那会儿,家里可热闹了。儿子在城里买了120平的新房,亲家母特意从老家寄来二十斤土鸡蛋。我和老伴把压箱底的玉镯子都给了儿媳,就盼着一家子和和美美。
谁能料想到,孩子刚刚满月,那令人猝不及防的矛盾就犹如暴风雨般骤然降临。儿媳面容憔悴,怀抱着尚在襁褓中咿咿呀呀的孩子,气势汹汹地堵在了我家那扇陈旧的大门前,声嘶力竭地喊道:“妈,您怎么能不帮我带小宝呢?您看看,我要是不工作,家里的经济来源从何而来?孩子的奶粉钱、尿布钱,哪一样不需要钱啊!”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声音中带着几近崩溃的哭腔。
儿子也一脸无奈地站在旁边帮腔,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哀求:“爸的病情确实不是已经稳定了吗?妈,您就当心疼心疼我吧。我每天上班累得要死,回到家还得面对这些琐事,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您要是能帮我们带带孩子,我和媳妇就能安心工作,多赚点钱,给家里改善改善条件,也能让您和爸过上更好的日子。”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抓了抓头发,显得焦躁不安。
我说:我给你们请个保姆照顾孙子,儿子却说:保姆哪有奶奶照顾的周到。我摸着口袋里刚取的三万块钱(原本准备请保姆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老伴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身边离不开人。难道要让我这个老太婆劈成两半使?
从那天起,儿子家的门就对我关上了。过年包的饺子放在门口,直到初五回城都没动过。直到上个月急性阑尾炎发作,我才看清这世态炎凉。
手术台上麻药劲刚过,我就抓着手机等消息。同病房的王大姐天天有女儿送汤,我盯着天花板数着输液的点滴,直到出院都没等来儿子一个电话。
倒是外甥阿强,这个打小就叫我"超级姨妈"的愣头青,每天骑着电动车往返二十公里送饭。他蹲在病房削苹果的样子,让我想起三十年前他爸去世时,我抱着他在灵堂守了三夜的情景。
"姨妈,我公司撑不下去了……"某天夜里,这个总把"姨妈"挂在嘴边的傻小子,第一次在我面前掉了泪。看着他磨破的皮鞋尖,我摸出存折:"这里头有60万,你拿去翻身。"
儿子知道后像炸了毛的公鸡:"妈你老糊涂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儿媳更是抱着孩子坐在我家门槛上哭,说外人看了笑话。我冷眼看着他们唱戏,心早被手术室的无影灯照得透亮。
如今外甥的物流公司上了轨道,每周都送来一车新鲜蔬菜。倒是亲家母上周来送土鸡蛋时,悄悄问我:"翠芬啊,这钱……"我笑着打断她:"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昨天收拾衣柜,翻出儿子满月时穿的小虎头鞋。老伴叹着气说:"造孽哟。"我摸着鞋面上褪色的丝线,忽然想起阿强公司开业那天,他举着我送的"一帆风顺"牌匾,哭得像个孩子。
都说养儿防老,可防得住寂寞防不住心寒。这60万买断的不仅是血缘,更让我看清:有些亲情是刻在骨血里的,有些却只是挂在嘴上的。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钱给那个为我送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