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7楼的窗台前，望着楼下施工队正在拆除的老平房。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块砖瓦都浸润着回忆。耳边传来老式挂钟“咔哒”的报时声，下午三点整。手机屏幕亮起，是老公发来的第37条微信：“老婆，咱们好好谈谈。”
1我摩挲着手中烫金的拆迁协议书，上面还沾着早上喝咖啡时不小心溅上的褐色印记。170万，这个数字像块烫手的山芋，让原本平静的生活瞬间沸腾。昨天老公又提起买车的事，声音里带着讨好：“就20万，买个二手的就行，你看咱们小区，就咱家没车。”
记得上周日，他特意带我去看了4S店。销售小姐穿着藏蓝色制服，笑容甜美地推荐着各种车型。老公的眼睛亮得像个孩子，不停地给我介绍性能参数。但我的注意力却落在角落里的绿植上，叶子边缘微微发黄，像极了我们正在萎缩的感情。
楼下传来挖掘机的轰鸣声，我抬头看见天空中漂浮的尘埃，突然想起上个月的事。那天下班回家，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张银行流水单，上面显示老公偷偷去找了我爸妈借钱。
2“你怎么能这样？”我质问他时，他正在换家居服，动作突然停住了。衣服上的一颗纽扣松动着，摇摇欲坠，就像我们摇摇欲坠的信任。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以为…岳父岳母会支持我。”
窗外飘进来阵阵桂花香，和2008年我们相识时一模一样。那时他骑着自行车载我回家，车轮压过的每一片桂花都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现在想来，是不是从工资卡里取现金给他买车的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痕？
隔壁王奶奶的电视声透过墙壁传来，正放着她最爱看的《还珠格格》。恍惚间，我记起去年冬天，他送给我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说要护着我的脖子。现在那条围巾躺在衣柜最底层，边角处已经起了不少细小的毛球。
3昨晚他又一次提起买车的事，我们争执了起来。他说：“你分到170万，连20万都不愿意给我，你还把我当老公吗？”我望着他发红的脸，突然意识到，原来他心里一直在计算这笔账。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混合着青椒炒蛋的香气。我站在料理台前，手指不停地折叠餐巾纸，想着该如何开口。其实我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 男人的自尊心，像个易碎的水晶球，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
门口的鞋柜上，那张我们的结婚照已经有些发黄。照片里，我穿着租来的婚纱，他穿着借来的西装，笑得那么灿烂。婚纱的内衬因为多次被人穿着而有些磨损，就像我们逐渐褪色的誓言。
4今天早上他上班前，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好几眼。我假装在擦拭茶几，其实手心全是汗。空气里弥漫着他刚喷的古龙水味道，是去年我们在免税店买的。当时他说要努力工作，给我更好的生活。
“叮”的一声，手机又响了。是妈妈发来的语音：“闺女，要不你就给他买辆车吧，男人嘛…”我没有继续听下去。阳台上的茉莉花开了又谢，白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像极了我不停流转的心事。
在我和老公的婚姻里，金钱就像一把尺子，丈量着我们的信任与底线。 拆迁款像一块放大镜，照出了他的急切和我的失望。这些天，我总是梦到小时候住的那个老院子，梦到院子里的石榴树，梦到树下他第一次牵我的手。
楼下的拆迁工作还在继续，一墙墙的回忆被推倒。我站在窗前，看着满天飞舞的尘土，突然有了决定。或许，我们需要的不是一辆新车，而是重新审视这段婚姻的勇气。左胸第三根肋骨隐隐作痛，像是心在提醒我：有些决定，终究要有人来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