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符合很多中国人笃信的玄学和命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者非常之人,必有天象显现相助。
那是2016年的中秋,台风从浙江台州仙石村过境。风吹雨打,飞沙走石。仙石村背靠大山,为村民遮挡狂风骤雨。就在这天深夜,人们皆已安睡,一块比人还高的巨石仿佛从天而降,从山坡上滚落,势如重锤,砸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巨石入地三尺,竟然就这么停在了门前,房子毫发无损。听见门前巨响,家人们开门去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如果滚落的轨迹再偏个几米,后果不堪设想。这不是苍天护佑,又是什么?
天降异象之后一年,这户人家10岁的女儿黄雨婷开始在黄岩少体校射击步枪队训练。再过四年,黄雨婷进入浙江省射击队。2020年,东京奥运会因为疫情延期一年,中国射击队为了在这一年里加紧备战,推出了一套更残酷的选拔模式。跳出了国家队的范畴,根据2019年9月全国冠军赛和11月全国锦标赛的成绩重新进行奥运选拔系列赛。一批年轻选手被抽调进国家队,黄雨婷成为那一批入选的年龄最小的队员。
2021年,东京奥运会举行,当时年仅21岁的杨倩为中国体育代表团射落首金,一战成名。当外界都在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期待杨倩成为下个奥运周期中国射击队的领军人物时,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中国射击队的“青春风暴”才刚刚开始,短短3年之后,更年轻的后浪已经涌了上来。浪尖上,就是黄雨婷。
年少时天幸不用登上社会版头条的黄雨婷,在昨天奥运会上稳稳夺金,登上了体育版的头条。
进入巴黎周期,黄雨婷强势崛起,2022年开罗射击世锦赛,黄雨婷拿下两金一银,凭借女子10米气步枪银牌拿到巴黎奥运会资格,就此一战成名。2023年射击世锦赛在阿塞拜疆巴库举行,继上一届世锦赛与奥运冠军杨皓然搭档夺得10米气步枪混合团体后,黄雨婷改与盛李豪搭档,成功卫冕该项目金牌。
之后,状态正盛的黄雨婷出战杭州亚运会,先是与王芝琳、韩佳予携手摘下10米气步枪女子团体金牌,又夺得女子10米气步枪个人金牌,再与盛李豪搭档拿下10米气步枪混合团体金牌,成为杭州第19届亚运会首个“三冠王”。点开她用贴了创可贴的小狗做头像、ID为“A阿条本条”的微博,你能看到的除了生日祝福,就是夺金信息。对于这样的选手,称她一句“天才射击少女”不仅毫不为过,甚至有点淡化了她的光彩,毕竟全世界大多数的天才,都会在她面前显得有些黯然失色——当然,不包括她的搭档盛李豪。
盛李豪只比黄雨婷大了两岁,却已经是一位集奥运会银牌和世界纪录于一身的“老将”了。比起黄雨婷“石”来运转的玄幻开局,盛李豪的职业生涯堪称硬核。
和黄雨婷一样,盛李豪同样是在2020年的那次奥运选拔赛中被抽调进国家队。但大家拿到的都是“陪太子读书”的剧本,盛李豪直接从前辈们手里“生抢”奥运资格。说是“陪太子读书”并非夸张,那次奥运选拔系列赛,原本就在选拔阵容中的运动员,凭借之前参加的赛事,都已经拥有了初始积分,例如后来出战东京奥运会的杨皓然,还没参赛就已经手握74个积分,当时排在第二名的世界纪录保持者余浩楠也有59个积分。而盛李豪这批新人“菜鸟”的积分是0。
四站奥运选拔赛,真就开局一杆枪,积分全靠抢。盛李豪硬是抢到了男子10米气步枪的奥运资格,连他的教练姚烨都十分意外:“这种决赛结果的特殊性队员都很清楚,有心理波动也正常。今天盛李豪凭借一点运气,最终幸运地入选。”
盛李豪此前只参加过全国U21锦标赛、二青会这样的国内赛事,国际大赛的履历还是空白,第一次出战国际大赛就是奥运会。奥运会上,盛李豪收获一枚男子10米气步枪银牌,展现出了巨大的潜力。
这之后,盛李豪就像做填空题一般,一点点填满自己国际大赛的履历。2022年的射击世锦赛,盛李豪用一枚男子10米气步枪铜牌,拿下了巴黎奥运会的参赛资格。杭州亚运会射击男子10米气步枪决赛,盛李豪以253.3环的成绩,首次夺得亚运会金牌,并打破世界纪录。2024年国际射联世界杯德国慕尼黑站,男子10米气步枪决赛,盛李豪打出254.5环,夺冠的同时再次打破自己保持的决赛世界纪录。同年的世锦赛,盛李豪与黄雨婷搭档,射落10米气步枪混合团体金牌,职业生涯首夺世锦赛金牌。思虑单纯,心无旁骛,或许是盛李豪强大的特质,这样的特质也让他时常在面对媒体时显得腼腆而紧张。杭州亚运会夺冠后盛李豪就对记者说道:“其实打比赛不怎么紧张,还是采访更紧张。”当被问及接下来是否要备战奥运会时,盛李豪的回答也是令人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备战什么,反正就好好训练吧。”
专注训练就是盛李豪的舒适区,是每天训练的点滴构成了今天的盛李豪,世界纪录和金牌,只是刻苦训练后自然而生的结果。
当昨天韩国队从6比12一路追到12比14时,气氛一下子显得紧张了起来。而在最艰难的环境里,那些训练的成果体现了出来。盛李豪率先打中10.7环,黄雨婷随后打出10.8环,中国组合绝杀夺冠。
这是这对组合的一大有趣之处。在微博上使用《鬼灭之刃》漫画的不死川玄弥作头像、ID叫“光靠干饭就”的盛李豪在比赛中也和漫画里的风柱一样猛打猛冲,击发极快。而黄雨婷总是不急不躁,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外界因素干扰,缓缓地打出最慢、最稳的一枪。这对“各打各的”搭档节奏表面看起来不搭,却有种微妙的互补感。这种互补让他们克服了开局的慢热、状态的波动、对手顽强追赶带来的压力,最终稳稳地拿下了中国奥运代表团的首金。这枚金牌不仅代表着中国射击队从东京刮起来的“青春风暴”丝毫没有停歇,同时也预示着,00后甚至05后引领中国体育的时代,这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