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有我们股票的同学们，我觉得还是可以耐心一点。”

前不久，面对股民对公司业绩的质疑时，石头科技董事长昌敬这样回应道。今年第三季度，石头科技营收增速放缓，归母净利润更是几近腰斩。

然而这样的回应没能让投资者相信长期主义，因为昌敬随后就被发现已经套现了近9个亿，这进一步让石头科技被骂上了热搜。

没人能想到，这个曾因市值逼近千亿而闻名的“扫地茅”，再次出圈竟是以这种方式。

图/视觉中国

滑坡与风波

此次舆论高潮到来前，投资者的不满已积蓄了一个多月。

时间拉回到10月30日，石头科技公布了第三季度财报。数据显示，其当季营收为25.01亿元，同比增幅从第一季度的58.69%、第二季度的16.33%下降至11.91%，增速放缓明显；归母净利润更是同比下滑43.40%至5.51亿元，令投资者们大跌眼镜。

图/石头科技三季报

这是石头科技第二次出现增收不增利的情况，上一次还是市场情况颇为多变的2022年。更何况，今年上半年，石头科技业绩走势还算得上振奋人心，尤其是在第一季度，其营收和归母净利润分别同比增长了58.69%、95.23%。根据IDC数据，今年第二季度，石头科技出货量、销售额在全球智能扫地机器人市场中登顶，这也是中国厂商中的首次。

因而第三季度业绩的陡然“变脸”，便更令人眼前一黑。

对第三季度归母净利润的下滑，石头科技在财报中解释称主要是因公司当季度进一步加强海内外市场拓展且推出多款新品，相关销售费用、研发费用投入增长。财报显示，今年前三季度，石头科技的销售费用和研发费用分别为15.64亿元、6.40亿元，同比增长均超过30%。

“我们如今主要做两个事业部——扫地机器人和洗衣机，比过去主要做扫地机器人时期研发投入肯定会更多一点，这也是我们主动选择的；销售费用增长则一方面是我们要为第四季度的双十一做准备，另一方面我们的海外市场如今还是持续开拓阶段，随着覆盖地区的突破以及自营渠道的建设，相应的销售费用会增加很多。”石头科技相关负责人对中国新闻周刊进一步解释，并表示“如果第四季度的结果能对应得上，说明我们的投入就是有价值的”。

阶段性结果上看，今年双十一前，石头科技先后发布了多款扫地机器人、洗地机、洗烘一体机产品；另据奥维云网统计，今年第三季度石头线上渠道销售额同比增长达42%，市场份额占比为25.6%，位列行业第一。

不过，资本市场并未就此买账。三季报发布次日，石头科技股价应声下挫11%；连续下跌的势头一直持续至11月25日，近一个月内市值缩水了近三分之一。截至发稿，较巅峰时期的近千亿市值相比，石头科技已蒸发了超500亿元。

就在这不少投资者心焦的时间里，个人介绍一栏将极石汽车董事长写在石头科技董事长前的昌敬，在社交媒体平台上频繁更新视频，大多与造车、玩车相关，譬如进行沙漠越野。

投资者们的不满开始涌进昌敬的评论区，诸如“买你们石头科技的股票让我有抑郁情绪了”“重生之我在石头科技躲牛市”“昌老板，不能光玩车，管管你的石头科技吧，一个月以来投资者都在哭泣”的吐槽均获得了高赞。

被指责声包围的昌敬，先后发布两条视频做出回应，表示公司的销售情况其实还不错，但为了以后更长远的发展，公司现在处于战略转型期，也是阵痛期。他还强调：“现在是石头科技基本面比较好的时候，有现在的基本面，到最后产生结果，我觉得也不会有特别长的时间了，也请大家耐心等待一下。”

昌敬引发争议的视频。图/截图自昌敬抖音账号

没承想，昌敬一番宽慰下来，投资者们反倒大为光火，进而将其骂上热搜。“昌敬作为公司董事长，已累计套现近9亿元，凭什么让投资者保持耐心？”有网友在评论区留言质疑其高位减持套现。

公开数据显示，截至今年上半年末，昌敬对石头科技的持股比例已从23.15%降至21.09%。此前，通过集中竞价、询价方式，其多次减持公司股票，累计套现约8.88亿元。

就昌敬相关举动与言论引发的相关争议，石头科技相关负责人表示不做任何回应。

耐心，能等到什么？

但只是一个季度业绩不好，石头科技的市场信心怎会动摇至此？

一方面，或许是出于对昌敬对石头科技日常管理参与程度下降的担忧。

业内普遍认为，昌敬的减持套现是为了投入其再创业的极石汽车。作为石头科技掌舵者的昌敬，目前和未来如何平衡两家公司间的投入，让外界有诸多猜测。

在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长张孝荣看来，昌敬在石头科技业绩和股价处于高点时减持套现，之后公司业绩下滑，这才引发了投资者对昌敬精力分散会影响石头科技的长期发展，进而损害自身利益的担心。

不过家电行业分析师张彦斌认为，这并不能代表昌敬真的“不务正业”。“当然造车这条路确实未必是一条坦途，没有相对的实力会输得很惨，行业对昌敬造车颇多质疑就不奇怪。”

另一方面的担忧，则来自整个扫地机器人行业未来的不确定性。

虽然今年国内扫地机器人市场仍在回暖，根据奥维云网的推总数据，今年前三季度，扫地机器人靠着迅速迭代推新，带动了销量同比增长13.0%，据此基于去年销量458万台估算，全年销量预计有望回到500万台水平，但也不复2018—2020年间年均600万台的盛况了。

另一家上市公司科沃斯的业绩，比之石头科技更为不理想。财报显示，今年第三季度，科沃斯营收同比下降4.06%至32.50亿元，归母净利润则只有600多万元，降幅近70%。整个前三季度来看，科沃斯营收同比下滑了2.90%，归母净利润微增1.88%；而石头科技营收增幅有23.17%，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长8.22%至14.72亿元，这一数值是科沃斯的2.4倍。

石头科技、科沃斯营收、归母净利润对比。图/中国新闻周刊整理自财报

种种信号显示，行业增长似乎已触及瓶颈。“毕竟扫地机器人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再加上如今消费意愿降低，行业的回落必然波及企业。”张彦斌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而石头科技的营收中，扫地机器人及配件至今占比仍在90%以上。相比之下，科沃斯的这一比例不足50%。营收结构相对更为单一的石头科技，或将更大程度上受到行业波动的影响。

但在石头科技看来，扫地机器人市场仍有大量的空间等待挖掘。根据德国数据公司Statista统计，中国扫地机器人渗透率仅为6%，而欧美国家平均在10%以上。石头科技方面认为，未来扫地机器人的渗透率能达到洗衣机的水平，在全球不同地区便是 50%—90%。

这一背景下，包括石头科技在内的相关企业们基本把目光投向了两个增长方向——出海和多元化。

近年来，石头科技不断加大向海外市场扩张的力度，包括推出适合不同地区市场的细分产品，以及在经销商之外布局自营渠道建设。

从业绩上看，石头科技的出海已有成效，境外收入增长相对更为稳定。今年上半年，境外收入为22.94亿元，占总营收的51.95%。

石头科技境内外收入情况。图/中国新闻周刊整理自财报

然而考虑到海外市场中前有国外巨头如iRobot盘踞，后有国内追觅、云鲸等追赶，石头科技的压力并不小。从IDC发布的今年第二季度数据来看，石头科技虽在全球范围内出货量登顶，但同比增长率（8.0%）远低于追觅（73.3%）和云鲸（121.7%）。

石头科技仍需要另一条增长曲线。目前，它选择押宝了洗衣机市场中更细分的洗烘一体机。

在一片红海的洗衣机市场中，洗烘一体机或能成为增长的驱动力之一。欧睿国际数据显示，2022年我国洗烘一体洗衣机销量为756万台，2019—2022年年复合增长率为21%。国联证券在今年7月发布的一份研报中推算，去年国内洗烘一体机线上、线下总销量也预计为560万台左右，市场规模约为266亿元；且考虑到目前该品类仅占洗衣机市场的13%，仍有提升空间。

石头科技相关负责人表示：“整个洗衣机的投入在4亿元左右，目前来看我们并没有烧钱做这个事，后续洗衣机一定是个能够赚钱的品类。”

不过目前从营收规模来看，石头科技的另外一条腿还远算不上有走路的能力。去年，石头科技86.54亿元的营收中，其他智能电器产品只贡献了5.54亿元。今年其加大了洗烘一体机投入市场的力度，但最终能在财务数据上有怎样的体现尚且未知。

更何况，这仍是条艰难的路。“新业务起步较晚，市场份额较小，消费者认知和接受度需要逐步提升；同时在新的市场中，石头科技面临的是诸多强大的竞争对手，资源上可能都相对有限。”张孝荣如此评价其可能面临的新挑战。

要知道，站在石头科技面前的，是早已成名的美的、海尔、三星、西门子、松下等海内外家电巨头。

这或许也是昌敬将公司当前发展状态归为阵痛期的原因。他相信转型的结果很快就会产生，也希望投资者们都可以相信。

但市场只相信结果。

作者：石晗旭

编辑：余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