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缚成茧》
婚礼那天,姐姐闯进了我的新房。
我推开门,看见的是床上缠绵的二人。
姐姐满脸娇媚,春色无边。
未婚夫带着歉意,不停向我解释。
我蓦然抬头,却看见姐姐嘴角得意的微笑。
1
走到房门口,我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丝丝缕缕的喘息声,竟然从我家传出。
可笑的是,我竟然没有半点怀疑,是他背叛了我。
只是门后的一切让我无法接受,也不愿去接受。
「沈清棠,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冷静一下好不好,听我解释!」
陈让按住我的手臂,满脸哀求,「算我求你了……」
「妹妹,你别怪他,是我要求他这样做的,如果我让你不开心,那我离开好了。」
床上,我的姐姐神色黯淡,红晕未消的脸颊挂满委屈。
我凝视陈让,痛苦在脑海里打转,有千言万语在嘴里徘徊,最后化为几个字。
「为什么?」
陈让眼底的愧疚愈发浓郁,叹息一声,「你姐姐时间不多了。」
「确诊肺癌,也许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也许更短……」
我抬起头,泪水在眼角滑落,冲他嘶吼,「所以需要我的未婚夫在床上陪她?!」
陈让眼中的慌乱只是一瞬,低声斥责我,「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啊,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
听到他大义凛然的话语,面对他虚伪至极的面庞,我忽然感觉有些可笑。
可笑的婚姻,我竟然成了第三者。
强烈的情绪冲击让我眼前发黑,摇摇晃晃之间扶住了一旁的衣柜,这才没有摔倒。
见到我痛苦的模样,他又有些心疼,语气微缓。
「宝宝,我们先将门关上好不好,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啪!
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声音清脆。
「为什么关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让周围邻居都看看好了,这就是我的未婚夫!」
「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
沈如云在床上挣扎着想要下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疼。
陈让脸色一变,立刻松开我的手,跑过去扶住沈如云。
她满脸愧疚,不停说着对不起,最后竟然哭出来。
「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只是想要在临死之前拥有一个家。」
「对不起,我让你们产生了误会。」
「既然如此,那让我现在就去死好了!」
话音刚落,她忽然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就要往自己身上捅去。
2
「沈如云!」
陈让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夺过水果刀,转而用愤怒的面孔怒斥我。
「能不能赶紧滚,瞧瞧你干的好事!」
陈让温柔地搂住沈如云,细心的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甜蜜的样子,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
看着看着,我忽然笑了,径直走到沈如云身旁,摘掉手指上的订婚戒指,扔了过去。
「恭喜你,你得到了想要的。」
陈让忽然脸色有些难看,「你就不能懂点事么?」
我微微一笑,慢慢向后退,「祝你们百年好合。」
转身离开,他还想上前拉住我,却被身后的咳嗽声吸引了回去。
我蓦然回头,看见了沈如云脸上忽然绽放的笑容。
出了门的刹那,泪水宛如决堤洪水从眼角飞落。
紧绷的心脏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痛苦到极致的悲伤让我身体都在颤抖。
我蹲在街边的角落,嚎啕大哭。
这一秒,连夏天的风都是凉的。
原来我们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
是我太天真了。
我们的爱情竟如此荒谬。
3
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走在冰冷的街上,母亲给我打来电话。
「沈清棠,今天是新婚夜,乱跑什么,赶紧回来!」
电话里是母亲责备的训斥,带着不满。
从小到大,姐姐是父母眼中的掌上明珠,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爱终究不会是平等的,有多有少。
多了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份爱。
因此姐姐并不喜欢我,认为是我夺走了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冷落,刁难,讽刺。
我在姐姐的阴影下长大,她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父母的偏爱。
「这个婚我不结了,让给我姐姐了。」
我尽力让自己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努力不让自己哽咽。
我们相爱了五年,有过泪水也有过欢笑。
年少曾心心念念的婚礼,最后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说什么?!」
母亲忽然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死孩子,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指望从你身上得到点彩礼,现在你告诉我不结了,给我滚回来!」
「我不会回去的。」
面对母亲的怒斥,我忽然想笑。
到最后,自己不过是母亲口中的货物,只有卖出去才是一件好商品?
「今天你要是不回来,这个家你也别回来了!」
「我没有你这个白眼狼女儿!」
没等母亲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亲情,爱情,我一个也没有。
我像一个失败者,活在悲哀的人生中。
4
我进行了人流手术,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是我对陈让最后的答复。
在进入手术室前的半小时,陈让连续给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我直接把他拉黑。
最后他竟用陌生号码打过来。
「宝宝,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的语气有一些惊慌,带着柔和。
「我不离开,你怎么和我姐姐缠绵呀。」
「你别闹,宝宝,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回来,我立刻让你姐姐离开,从今以后只有你我二人,任何人都拆不散我们……」
「闭嘴吧!」
我冰冷的开口,「陈让,你真让我恶心。」
他忽然沉默了。
这时,护士走到我身边,询问我是否准备好了。
我轻笑着回答。
「可以开始了。」
「什么声音,沈清棠,你到底在哪里,什么准备好了?」
不见回答,他忽然有些气急败坏。
「我警告你,你若是今晚不回来,以后你就别回来了,我已经告诉你妈妈了,你妈妈也不要你这个女儿了!」
「听到没有,沈清棠,我在和你说话……」
「嘟嘟嘟……」
挂断电话,我笑吟吟地起身。
「现在就开始吧。」
堕掉的胎儿,是我送给陈让最后的礼物。
想来,他的表情应该很精彩吧。
5
从手术室里出来,我捂着肚子,呆呆地看向窗外。
当初得知新生命的诞生时,自己是那么的喜悦,甚至在内心构建未来的美好蓝图,却在这一刻变成了泡沫幻影,消失的粉碎。
从此,再也感受不到肚子里悸动的生命,我不想悲伤,可是被一而再再而三打击的心灵已经无法再支撑我坚强下去。
「我的孩子,对不起,请原谅妈妈……」
「不是妈妈不想要你,而是这个世界,有时候太残酷了。」
痛彻心扉的哭泣,打掉的不只是胎儿,还有我内心最美好的回忆。
孩子,愿你来世寻到一个好家庭,愿你不会遇见无良的父亲和懦弱的母亲。
对不起。
取出流产证明,看着上面清晰的字体,手指因用力握紧而有些发青。
不是想让我回去么,去参加那个可笑的新婚。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就让我亲自将你的女儿送给你吧。
6
打了出租车,我直奔父母家。
窗外的大树快速倒退,司机安静没有出声,我也难得享受片刻的宁静,将目光放到远处。
尽管我不想去思考,不想去回忆,可不得不承认。
我一直深爱着陈让。
爱到可以为他不顾一切。
我以为付出自己的一切,就会得到同样的回报。
可惜,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会去珍惜。
我们在一起五年。
从高中毕业,转眼到长大成人。
他沉稳,冷静,嘴角总是沐浴着阳光。
我乐观,活泼,偶尔会让他开怀大笑。
人生的酸甜苦辣尝尽,他总是轻轻将我拥入怀里,说完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还说,我们会有一个家。
他的承诺字字真切,句句发自肺腑。
我看到,他的眼里倒映我的模样。
「我等你。」
如今盼来了梦寐以求的婚礼,却成为了他和亲姐姐中的第三者。
尽管已经哭了很久,可是每当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眼角总是不自觉地湿润。
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水,我打开车门。
到了,那些丑恶的人,就在里面。
推开房门,沈如云依偎在陈让怀里,媚眼如丝地看着陈让。
陈让则抬起头,神色复杂望向我。
有不忍,也有烦躁,还有一丝丝不安。
他还没有说话,母亲快速走过来。
啪!
清脆的巴掌拍在我的脸上,巴掌印很快浮现出来。
这一巴掌震得我头晕目眩,刚做完手术,身子本就虚弱,立刻感觉眼前发黑。
母亲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嘴角带着冷笑,「还装,整个家里就你鬼点子多,以为装可怜我就能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