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笔者便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举凡关于这场冲突的文章中稍有对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的质疑,其评论区中几乎都会有“为什么不谈谈叙利亚战争和科索沃战争,为什么要双标”等跟帖评论。其言外之意则是:美西方可以那样做,俄罗斯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
非常理解那些跟帖评论网友为俄罗斯“鸣不平”的心情。但是,如果从逻辑层面来说,无疑是“小鸡吃面条”——自绕脖子,结果反而将俄罗斯“绕进了陷阱”。比如,如果这些网友认定叙利亚和科索沃战争具有美西方的侵略性质,那就等于间接承认俄罗斯的这场特别军事行动也具有“不正当性”。问题来了,那些跟帖评论的网友到底是在支持俄罗斯还是在“高级黑”俄罗斯呢?
直白地说,如果真心支持俄罗斯,那就应该就事论事,从俄乌冲突的历史经纬和演变过程入手,以具有常识性的基本是非观和符合逻辑性的论述来驳斥“质疑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性质”的观点,而不是简单地以某一历史事件来寻求心理平衡,从而“坑”了俄罗斯。而事实上,叙利亚战争与乌克兰战争没有可比性。
从科学角度来说,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就哲学层面而言,没有相同的两件事物。也就是说,没有两起“无区别”的事件。这就是人们提倡“就事论事”必要性的原因。基于此,本篇文章将“就事论事”的谈一下叙利亚战争与乌克兰战争的“性质”区别。
俄乌冲突的表现形式明明白白,那就是:基于对邻国乌克兰很多事情上的不满,基于历史恩怨,基于对绝对安全的诉求,基于对俄罗斯未来发展的战略谋划,基于对美西方那套“规则秩序”的反抗,俄罗斯于2022年2月24日对乌克兰发动了一场全面的武力进攻。
显而易见,俄乌冲突是一场两国间的战争。因为,不管是俄罗斯还是乌克兰,都是“主权独立”的国家。证据是:它们都是联合国成员。而联合国又是个只有“主权国家”才有资格加入的国际组织。也就是说,姑且不论这场俄乌冲突的是非曲直,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战争爆发在两国之间,是一场本质上的俄乌战争。而叙利亚战争的表现形式以及本质都与乌克兰战争“大相径庭”。
叙利亚战争的基本脉络是:政治动乱——内乱——内战——各种外部势力介入——乱战。其表现形式则是“由内及外”,乃至最后打成“一锅粥”。从性质来说,由于成因复杂、乱象丛生,已经无法准确定义其性质。
(一)政治动乱导致内乱和内战
2010年12月于突尼斯首先爆发的“阿拉伯之春”运动迅速蔓延至中东地区许多阿拉伯国家,而当这场“阿拉伯之春”运动于当年3月份蔓延至叙利亚时,在阿萨德家族统治叙利亚已经40多年的背景下,叙利亚国内的反对派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叙利亚一场国内政治动乱爆发。
在各自背后力量的支持下,这些反对派迅速组建了自己的武装。显然,他们意在从巴沙尔政府手中夺取叙利亚国家权力。与此同时,一直都有“独立意愿”的库尔德人认为“机会难得”。于是,叙利亚政府军、叙利亚反对派武装和叙利亚库尔德人武装之间爆发了“内战”。
(二)周边国家武装派别的涌入,使叙利亚内战开始“变味”
俗话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因此,黎巴嫩的真主党武装、巴勒斯坦的哈马斯以及伊朗的民兵组织等反以武装都趁乱进入了叙利亚境内。显而易见,这些“民间武装”的涌入不是想在叙利亚内战中“分一杯羹”,而是要借助于戈兰高地与以色列的接壤地区,给以色列制造点压力。
基于对“生存危机”的恐惧,以及五次中东战争和无数次巴以冲突的“磨砺”,已经形成了以色列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和“下手狠辣”的作战模式。于是,摩萨德进入了叙利亚,对哈马斯这些反以武装的打击也就程序化了。基于此,叙利亚内战开始“变味”。
(三)“伊斯兰国”的渗透,给了各方势力进入叙利亚的“理由”
奥巴马时期的美国政府之所以决定从伊拉克撤军,主要基于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伊拉克战争中经济成本越来越高,美国已经不堪重负。二是伤亡人数的递增导致美国国内的“反战”情绪高涨。比如,占领伊拉克期间的美军伤亡人数数倍于攻打伊拉克时期的美军伤亡数据。三是奥巴马要挽回美国形象。
不过,奥巴马的撤军也成为了美国的一次“自私”行为。即给了“伊斯兰国”喘息和发展的机会。也许有人会问:美军在时,你骂美国“侵略”,但美军撤出伊拉克时,你又骂美国“自私”,什么逻辑?其实,这种说法的逻辑关系并不复杂。即,在一些人的观念中会认为:美国应该为侵略战争负责到底,不应该在伊拉克乱象丛生时撤军。实话实说 ,对美国的“道德要求”有点高了,还似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意味。
美军大部队从伊拉克撤出后,恐怖组织“伊斯兰国”在伊拉克迅速崛起。这使美国不得不组织北约盟友转回头来清剿“伊斯兰国”恐怖分子。经过一轮绞杀后,“伊斯兰国”在伊拉克已无立足之地。于是,“伊斯兰国”残存分子开始向内战中的叙利亚境内突围和渗透。于是,叙利亚境内更乱了。
(四)一场“内战”彻底沦为“乱战”
在“伊斯兰国”渗透叙利亚境内后,美国、北约、土耳其、沙特、伊朗、伊拉克等国也都以清剿“”伊斯兰国”恐怖分子的名义进入了叙利亚。随之,叙利亚内战演变成了“乱战”。
那么,叙利亚“乱战”究竟乱到何种程度呢?首先,在叙利亚众多反对派中,分别都有背后支持者。有沙特资助的,有美国资助的、有土耳其资助的。其次,彼此之间的“界限”并不明确。比如,在共同打击“伊斯兰国”的同时,叙利亚政府军也与库尔德人作战,而当土耳其进攻库尔德人领地时,叙利亚政府军又会阻拦土耳其军队或土耳其支持的反对派武装。再者,以色列与哈马斯、真主党武装和伊朗民兵组织也经常在叙利亚战场上进行“报复与反报复”武装行动。
打着、打着,叙利亚总统巴沙尔发现,这样的“乱战”模式对自己极为不利,因为,如果继续以这种模式打下去的话,叙利亚政府军是越打人越少,自己的阿萨德政权可能会不保。于是,巴沙尔以叙利亚政府的名义邀请盟友俄罗斯介入叙利亚局势。接受邀请后,普京即于2015年9月7日宣布,俄罗斯将派军队干预叙利亚内战,以消灭“伊斯兰国”恐怖组织和其他恐怖分子。俄罗斯之所以介入,自然也有其利益所在,比如叙利亚有俄罗斯在海外的军事基地。
在清剿“伊斯兰国”恐怖组织的过程中,土耳其也深度介入了叙利亚内战。在这个过程中,土耳其还有三个目标和任务。一是协助自己支持的叙利亚反对派武装与叙利亚政府军作战。二是打击库尔德人武装,因为在土耳其眼里,库尔德人武装就是恐怖分子。三是有在政治上控制叙利亚的“意图”。
由于美国支持和保护库尔德人武装,俄罗斯则支持巴沙尔政府。因此,美土之间、俄土之间都在叙利亚有利益冲突。为此,土耳其军队还曾与俄叙联军大打出手。此外,在特朗普时期一度从叙利亚撤军时,土耳其还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了此前由美国保护的库尔德人地盘,因此,土耳其与美国之间也有隔阂。
在叙利亚“乱战”的顶峰时期,小小的叙利亚战场上曾有数十支武装参战。比如美军、俄军、以色列摩萨德和特种兵、土耳其军队、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沙特等逊尼派国家组建的阿拉伯雇佣军、叙利亚政府军、多支叙利亚反对派武装,哈马斯、真主党等派别性质的武装组织,以及“伊斯兰国”恐怖组织和其他恐怖分子,等等。此外,他们的参战动机和目的“各异”。所以,很难准确定义其性质。
(五)对叙利亚战争的“性质”界定,可谓是见仁见智
截至目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对叙利亚宣战。比如说美国,国会对美军的授权是参加“反恐战争”,且法定在叙利亚的驻军人数不得超过2000人,目前在叙利亚的美军只有900人左右。而俄罗斯军队之所以受邀介入,也是在打一场“反恐战争”,至今这个说法也未曾改变过。
显而易见,俄军来到叙利亚并不是打一场“反侵略战争”。否则,就无法解释在叙利亚战场上俄军与美军迎面相遇时为何不开火了!
还比如,土耳其在叙利亚战场上即打过库尔德人,也打过叙利亚其他反对派武装,甚至在叙利亚东北部与巴沙尔政府军武装打过遭遇战。而以色列主要打击的是哈马斯、真主党武装和伊朗民兵组织,并未将叙利亚政府军作为主要打击目标。
正因为叙利亚战争的成因复杂、主体不明确,过程混乱,“对手”经常变化,加之有“反恐战争”这个“梗”,所以,对其“性质”的界定可以说是“见仁见智”。有的观点认为是侵略战争,有的认为是“内战扩大化”,有的认为是反恐战争,还有的认为是反恐战争“借口”下的“各取所需”战争。总之,五花八门。
综上所述,用一场不能被准确界定的战争去类比另一场表现形式清晰、目标明确的战争是不妥的。尤其是对俄罗斯的支持者来说,更不应该在乌克兰战争的性质问题上追问“为什么不说说叙利亚战争”这样的话题。道理很简单,假如认定美国是叙利亚战争的侵略者,那就会变成“初一十五”论。而人家俄罗斯一直都不承认俄乌冲突是一场“侵略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