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哔哩哔哩联合出品的国产原创动画《中国奇谭》正式收官。自元旦上线起，《中国奇谭》仅播出两集就收获了豆瓣评分9.6分的高分，在微博、B站、抖音等多个平台好评不断，但从第三集《林林》开始，《中国奇谭》的口碑开始出现两极分化，第六集《飞鸟与鱼》更是引发了网友要求将其“除名”的口碑危机。截至发稿日，《中国奇谭》B站累计播放量2.3亿、追番人数超540万，豆瓣评分9.0，可以说属于“高开低走。”这于其而言不失为一种遗憾，不过作为一部由青年创作者制作、颇具中国本土美学底蕴以及先锋实验意味的原创动画剧集，《中国奇谭》的出现仍为国产动画的创作提供了不少新的发展思路。
口碑下滑
《中国奇谭》经历了什么？
“我想离开浪浪山，我在想跟着大王是挺好的，可是这一辈子待在浪浪山也是无趣，是不是该出去闯闯。”《中国奇谭》第一集《小妖怪的夏天》中小猪妖的这句台词，引发屏幕前无数打工人共鸣，让“浪浪山”一跃成为开年热梗。这一借用《西游记》中“十八线小妖怪”视角来讲述当代人职场经历的寓言故事也让《中国奇谭》在开播之初收获了豆瓣评分9.6分的高分。
《中国奇谭》的第二个故事《鹅鹅鹅》也具有鲜明的“中式寓言”意味，其改编自南朝志怪小说《续齐谐记》中《阳羡书生》，讲述了一个货郎送两只鹅到鹅山途中的一段奇遇经历，全片不仅对诡异、荒诞的原著“套娃”故事进行了还原，还探讨了关于“欲望沦陷”的主题，其在中式手绘素描基础上糅合默片风格和哥特式美学表达的创作方式，使其呈现出中西合璧的独特美感，收获不少观众好评。
可以说脱胎于中国古典叙事、画风上十分贴近观众记忆中“上美厂”美学底蕴的《小妖怪的夏天》《鹅鹅鹅》为《中国奇谭》奠定了“国风”和“志怪故事”的审美基调，同时也拉高了观众对于后续故事都是“中国风”的期待，也因此当后续剧集出现主题及风格上的偏差时，就更易造成口碑滑落。如第三集《林林》饱受观众争议的点就包括“3D动画人物建模过于写实不够写意”“3D动画不是中国风”“探讨人与自然及生态保护的故事立意过于‘普通’”等等。随后播出的讲述农村童年记忆的第四集《乡村巴士带走了王孩儿和神仙》在故事及画风上的更为“现代”也使评论褒贬不一。
直到采用剪纸动画形式制作、讲述儿童克服梦魇故事的《小满》的上线又将《中国奇谭》的口碑进行了拉升，但当第六集被设定为“科幻版田螺姑娘”故事的《飞鸟与鱼》播出后，“过时的青春疼痛文学”“迷惑的爱情”“满屏男性幻想”等网友评论充斥在评论区。而由于《中国奇谭》每集并非出自同一制作团队、呈现出的主题及制作水准也并不一致，因此不少网友强烈建议每集分开打分，如在中国奇谭豆瓣小组网友发布的“分集评分”贴中，就有2000多位网友参与打分，截至2月13日的数据显示《小妖怪的夏天》9.5分，《鹅鹅鹅》9.1分，《林林》6.2分、《小村巴士带走了王孩儿和神仙》7.9分，《小满》8.4分，《飞鸟与鱼》2.7分，《小卖部》7.9分，《玉兔》5.3分。
不少网友均建议将更加贴合《中国奇谭》主题、口碑更好的《小满》和《小卖部》提前上线，但在8部作品中有“短板”作品存在的情况下，改变排播策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对于《中国奇谭》这种有着一定“主题”的多团队创作的系列动画作品而言，可能需要在保持各个创作团队风格的情况下也要考虑保持相对一致的调性。
被“捧杀” 的《中国奇谭》并不差
尽管未能保持上线初期的高热度和口碑对《中国奇谭》而言属实遗憾，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奇谭》属于“平庸之作”，反而，从当前国漫市场环境来看，《中国奇谭》的出现在多个层面都具有一定意义。
首先，虽然近年来国产动画作品出现了一系列口碑及播放量不错的国产动画作品，但2022年国内动画市场却出现了某种程度的“断档”，如2022年院线电影市场中缺乏爆款动画电影，国产动画电影年度票房冠军为口碑两极分化的《新神榜：杨戬》；以腾讯视频、B站为代表的视频平台上线的国产动画剧集中的头部作品也多为IP续作，如《画江湖之不良人5》《星辰变4》《西行纪4》《凹凸世界4》《一人之下5》《非人哉2》等，2022年市场上鲜少出现诸如此前《雾山五行》《时光代理人》这种风格鲜明、极具内容辨识度的动画作品。由此来看，由8个独立短片故事组成、涵盖二维、水墨3D、剪纸定格等多种动画制作形式的《中国奇谭》无论在内容创意还是动画制作上均颇具创新、实验意味。它能受到伴随互联网时代成长起来，深受日漫、美漫影响的新一代观众一定程度的肯定，无疑是值得赞赏的。
此外，《中国奇谭》的爆红也将大众的目光再度聚焦于“上美厂”——这个曾于20世纪50、60年代缔造出“中国动画学派”，并将饱含“中华民族特色及浓郁中国美学特征”的中国动画带向世界的国营美术片制片机构。虽然在20世纪90年代市场化改革中“上美厂”连同“中国动画学派”一度陷入沉寂，但其美学风格在新世纪以来，随着互联网以及现代动画制作技术的发展为新一代动画人所传承，《中国奇谭》中最受欢迎的几集《小妖怪的夏天》《鹅鹅鹅》《小满》无一不在继承“上美厂”美学风格基础上，采用现代动画制作工艺进行了创新。
而作为《中国奇谭》的出品方及内容统筹制作方，早在《中国奇谭》筹备之初，作为《中国奇谭》总导演的陈廖宇就曾公开坦言，每集主创团队的选择均以有一定创作经验又拥有旺盛创作热情的年轻创作力量为“标准”，此外，《中国奇谭》还特别成立了由常光希、周克勤、凌纾等创作不少经典动画的作品的“上影厂”老动画人组成的“艺委会”，来对8个故事从剧本、美术、分镜、成片各个阶段进行了深度质量把关。这种“以老带新”的创作方式，在保证《中华奇谭》整体内容质量的同时，还起到了培养年轻动画人才的作用。如第四集《乡村巴士带走了王孩儿和神仙》的导演刘毛宁出生于1994年，出生于河南农村的他在此前两部动画作品（《我和吸铁石和一个死去的朋友》《外婆的蓝色铁皮柜轮椅》）均以其家乡的乡土民俗为主要叙事空间，画风质朴、清新、平淡写实。
而近年来，包括B站、腾讯视频、优酷在内的视频平台以及包括中传、北电在内的高校也陆续推出了一系列青年动画创作计划，如去年脱胎于B站国产动画扶持计划的动画短片合集《胶囊计划》因其实验先锋性的创作风格和新颖的题材，获得不少业内外人士关注；同年，腾讯视频也推出了中国青年动画导演扶持计划，该扶持计划将分别从“白日梦”主题动画短片、自由创作主题、高校动画作品三大赛道进行作品征集，各赛道均设立不同的奖项和资金扶持。
《中国奇谭》的出圈也带动了其周边衍生品的销量，在哔哩哔哩及上美影淘宝官方旗舰店中，小猪妖收纳摆件、《鹅鹅鹅》套娃玩具以及动画主题的便利贴、水杯等获得不错的销量表现。而对于当下国内动漫产业而言，内容衍生开发无疑是非常具有盈利潜力的产业环节，但其目前尚属于薄弱环节，利用优质作品的内容影响力推动动画产业链条的完善无疑是一条值得深入探索的发展路径。上影集团董事长王健儿在接受采访时就曾表示，当下年轻人对中华文化的自信及文化创新表达的追求，为打造中国自己的动漫IP宇宙提供了新机会。王健儿也透露上影将为《中国奇谭》组建独立的IP开发运营公司、《中国奇谭2》正在筹备中，期待《中国奇谭2》能够翻越前作的“浪浪山”带给市场更多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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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桓涵
主编 | 彭侃
排版 | 石琼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