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舒圣祥 书生香评 今天
终于去看了电影《我不是药神》。虽然没有期待中那么好,终归是一部不错的电影。
大概因为,好多年没有过类似与当下生活如此贴近的现实主义题材电影,人们的点赞如潮,也是想向电影工作者们发出信号:多来关注当下火热的生活,不要只在玄幻故事与历史桥段里纠缠,不要只在爱情与床戏里突破。
想当年,谢晋的《芙蓉镇》,那样的电影才真正是深刻的现实主义反思。“像个牲口一样活着”的人们,在当下同样多如牛毛,电影却从来不拍他们。既是担心市场不买账,更是担心相关部门不放行。《我不是药神》受到好评,是喊给电影公司听的,也是喊给相关部门听的。
回头来说电影。编剧对于人性的刻画,演员对于人物的塑造,亮点不少,并没有纯粹的好人,只有现实的困境。药神是个买壮阳药的,一开始从印度搞药,确实是为了搞钱,为了给父亲看病;后来,经历过很多事,看到过很多生死,开始掏钱补贴进药,每卖一盒药倒贴1500。
虽然故事原型,对于这样的改编很恼火,甚至要去起诉,但从电影艺术角度来说,这样讲故事才更显艺术真实,才更有艺术感染力。要是《辛德勒的名单》,一上来就是个菩萨心肠的家伙,莫名其妙只会做好事,那样高大全的人物形象,就没有真实性可言。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困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为了活下去,你不得不做一些事,基于特定的境遇,有的人犯了法,却被视为英雄,有的人立了功,却备受内心煎熬。好故事大抵如此。
非要挑刺的话,就是电影里虽然没有纯粹的好人,却有纯粹的坏人。发明了神药的企业,反而被当做了电影里的大反派,这是不对的。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个药。有天价药却吃不起,与连天价药都没有,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病人应该感谢药企,他们才是真正的药神。越是好药越是天价,这符合市场的规律。一个原因是,研发成本太大,成功了一个药,可能得去填失败的十个药的窟窿;另一个原因是,市场需求太小,病患人数并不多,定价再不高,就不足以收回成本。
价格是由供求决定的。需求没有海量规模,供给又是专利垄断的,价格难免会高。
怎么把药价降下来,对我们来说,似乎是一个千古难题。要么没有好药,要么只有天价药,这给了各种神药巨大的生存空间,神药不仅养活了一大帮骗子,连带还有很多电视台。
我们没有药神,我们只有神药。数不尽的神药,收割了数不尽的病人的数不尽的钱,甚至健康,甚至生命。
既要鼓励新药研发更多投入,又要防止药价太高,怎么办?一个可行的办法是,把药品开发的门槛降下来,重视新药的安全性,而在有效性上不做严苛要求。
新药的研发成本,主要不是投入在研发的过程,而是投入在漫长的临床试验中。很多新药,明明有效果,但是没有批文,药企不能卖,患者也吃不着。就连很多在国外已获批准的新药,想要进入国内,还得重做临床,成本增加很多不说,一等好几年,病人等不起啊。
对于病人来说,没药只能等死,有药就有机会。药品审批越是繁复,看似更有安全保障,实则成倍提高了新药成本。牛痘疫苗也好,青霉素也好,如果按照如今繁复的审批机制,也许根本就出不来。
在药企对于新药安全做出合理保障的前提下,应该把使用新药的权利交给患者,把药品口碑与药效竞争交给市场。
之所以没有药神只有神药,一个重要原因,或许就因为新药研发进入门槛太高,神药骗钱的门槛又太低,这实在是一幅滑稽的景象——繁复的新药审批机制,最终保护的却是售卖神药的骗子。
当然,要降低新药研发门槛,畸形的药品专利保护机制,也很值得反思。药品开发需要专利保护,但药品专利已被滥用,甚至成为阻碍医学创新与新药研发的主要力量。
如何完善,如何改变,是向印度学习,还是向欧美靠拢,抑或独创自己的药品专利机制,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