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生日那天，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我亲眼目睹了她们死去的惨状。

可第二天全家又恢复如常。

我大义灭亲地揭发他们，可所有人都不信我。

他们说我疯了。

而我噩梦般的生活就此开启。

1

我的家人爱演戏，还都是天生的演员。

有客人在的时候，他们对我关怀备至。

客人刚走出门口，妈妈就对我吼叫：「死丫头，还不赶快去收拾，是不是又欠揍了。」

手一滑，「砰」一声，一只碗跌落在地上。

我蹲下身想去拾起碎片，却被一脚踹在了地上。

「死丫头，你肯定是故意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倒霉东西。」

妈妈又朝我的肚子上踹了一脚，我的手掌传来阵阵刺痛，是被碎片割破流血了。

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哥哥藐视的看了我一眼，吐出两个字，「活该。」

爸爸则像聋了一样，翻看着他手中的彩票券。

没有哭，没有说话，忍着疼痛收拾着饭桌，流着血洗刷着碗。

这种日子早就习以为常了，今天他们对我已经仁慈至极了。

我告诉自己，「快了，等我考上大学我，就能摆脱这群魔鬼了。」

简单包扎了手上的伤口，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咬着嘴唇分散自己的疼痛，疼痛让我昏睡了过去，我梦到了小时候。

2

七岁生日那天，爸妈带我去了游乐场玩，还给我准备了生日蛋糕。

「妹妹，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哇，好漂亮的发夹，谢谢哥哥。」

是的，七岁前我的生活是很幸福的，全家都视我为掌上明珠。

刚吹完生日蜡烛，门铃「叮咚叮咚」急促地响了起来。

一位身材纤细，肤若凝脂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看上去比我小，有着肉嘟嘟的小脸蛋，还有水灵灵的大眼睛。

「你来干什么？赶紧走。」爸爸惊慌失措地快步走到了那女子身前。

「今天是青青的生日，她要找爸爸。」

爸爸用力推拉着那位女子，要把她赶出门，两个人在极力拉扯着。

妈妈大步走了过去，大声制止：「干什么呢？她们俩是谁？」

女子甩开了爸爸的手，捋了一下头发，上下打量了一番妈妈，趾高气昂地开口：「你就是顾林建口中的黄脸婆？长得果然不咋滴。」

「你说什么？谁是黄脸婆？」妈妈的脸上又气又恼。

「你自己不会照镜子吗？」女子掩着嘴偷笑。

妈妈一把揪住了爸爸的耳朵，「顾林建，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她们是谁？」

爸爸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张了张嘴，迟迟没有开口。

「这是我和顾林建的女儿，你说我们是谁？」女子挺着胸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妈妈。

妈妈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自卑，随即又转变成了愤怒。

「顾林建，你居然敢在外面找野女人，还有了野种。」

妈妈近乎歇斯底里地捶打着爸爸，爸爸没有还手，咬紧了嘴唇，发出了闷哼的声音。

「你别打爸爸，青青来保护爸爸。」

小女孩冲到了爸爸的身前，张开了双臂，妈妈伸出的腿踹到了小女孩身上，她摔在了地上。

房间瞬间被尖叫声淹没了，而妈妈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

「青青，疼吗？」

「青青不疼，青青想吃生日蛋糕。」

爸爸抬头看向了坐在桌边的我，对我喊：「念念，你拿块生日蛋糕过来给妹妹吃。」

「我不要，这是我的蛋糕，我也没有妹妹，我只有哥哥。」

虽然我只有七岁，但是我知道妈妈不喜欢那两个人。

我用双手护着蛋糕，不让人抢走。

爸爸抱着那个叫青青的小女孩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我。

青青吃着我的蛋糕，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好似跟我炫耀着，这是我的爸爸，这是我的蛋糕。

爸爸不能被夺走，蛋糕也不能被抢走。

我走上前夺走了青青正在吃的蛋糕，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啪」一个沉重有力的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一个踉跄后退，头撞在了桌角，眼前的桌子怎么有8只脚？

「顾林建，你居然为了野种打念念。我跟你拼了。」

「妹妹，你没事吧？」

各种嘈杂声环绕在我耳边，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谁在说话。

「哐哐哐」的响声也不绝于耳，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屋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静得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用手指揉了一下眼睛，这次桌子是4只脚了。

妈妈披头散发，衣服还被撕破了，嘴角留着血，脸上挂着泪痕，眼神呆滞。

爸爸的脸上都是抓痕，手臂上也红红的，长袖衬衫变成了无袖，愣愣地注视着地上两个人。

哥哥正蜷缩在墙角，他的身体在颤抖，用手捂着嘴巴。

那个叫青青的小女孩平躺在地上，四肢展开，双眼紧闭。嘴角还挂着奶油，脸比冬日的雪还白。

犹如睡着的白雪公主，她的头部周边溢满了红色的液体，有些已经呈半凝固状态了。

那个和妈妈叫嚣的女人，侧身躺在小女孩的身边，闭着眼睛，没有一丝声响，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妈妈。」可是妈妈没有回答我。

又喊了爸爸，也没有回答我。

我又走向墙角的哥哥，他眼里写满了恐惧，冒出来一句：「死人了，死人了。」

哥哥正准备往门口跑去，爸爸被他的那句话唤醒了，飞奔到门口把正要往外跑的哥哥一把拽了回来。

「老实呆着，别出来。」

爸爸把哥哥丢进了房间，又看了看我，摇了摇头，把我也丢进了哥哥的房间。

「嗒」一声，房门被反锁了，哥哥躲在被窝里，我怎么叫他都不理我。

我看着门口愣愣的发呆，为什么哥哥会说死人了？谁死了？是那个小女孩吗？还是小女孩的妈妈？

一肚子的疑惑驱使我走向了门口，门锁那边有很大的一个缝隙，我趴在了门框上，眼睛眯在了缝隙上。

爸爸把小女孩抱了起来，像丢垃圾一样装进了一个红白相间的蛇皮袋里。

妈妈拿来了一个很大的拉杆箱，打开放平在那个女人身边。

妈妈抬起了女人的双手，爸爸抬着她的双脚，两人合力一甩把那个女人扔进了拉杆箱里，又把她的手脚各种弯曲，最后成功拉上了拉链。

妈妈靠在爸爸的耳边似乎在叮嘱着什么，爸爸把蛇皮袋放在了拉杆箱上面，然后拖着拉杆箱出门了。

妈妈拿了拖把和水桶在地面上疯狂地擦拭，把所有的东西都物归原位。

敌不住困意，没有等到爸爸回来，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看到妈妈在厨房忙碌着，而哥哥和爸爸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餐。

「念念，吃早饭了。」妈妈从厨房走了出来。

我扫视了一圈，家里和之前一模一样，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爸爸，青青和她的妈妈呢？」我还是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念念，你说什么呢？谁是青青？她妈妈又是谁？」

爸爸满脸迷茫地看着我，妈妈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哥哥只是撇了我一眼。

「就是昨晚来我家的小女孩，她抢我蛋糕吃，还要把爸爸也抢走。」

「这孩子是不是睡糊涂了？说什么胡话呢。昨晚没有人来过我们家。」

妈妈使了一个眼色给爸爸，爸爸让我坐下来吃早饭。

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我还是不死心：「哥哥，你昨晚也看到青青和她妈妈了，你不是还说死人了嘛？」

「你这孩子怎么越说越没谱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妈妈抢在了哥哥前面插话。

哥哥瞪了我一眼，拿着书包就上学去了。

难道是我记错了？没有青青和她妈妈这个人？但不可能啊，我昨晚看得很清楚。

这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爸妈的房间虚掩着，灯也亮着。

屋内传来爸爸的声音，「念念这丫头，该不会是昨晚看到我们处理尸体了吧？」

「不会的，那时候她关在房里看不到的。」这是妈妈的声音。

「看着她点，别让她出去乱说话。也让小宇在学校注意点他妹妹。」

我的心扑动扑动跳个不停，不敢发出声响，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回了房间。

果然他们都在骗我，他们杀了青青和她妈妈。

眼泪决堤而下伴随着我的呜咽，他们是我的家人，可是他们杀了人，老师教育我们要做一个好人。

内心无比挣扎，思来想去我决定第二天就去告诉老师，爸妈杀人的事。

3

「死丫头，都几点了？还没起来做早饭。你是想饿死我们吗？」

妈妈气势汹汹的推开了我的房门，而我也从梦境中醒来了。

「我现在就去做。」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居然敢瞪我，一天不打你，你就上房揭瓦是吧。」

妈妈眼中布满着怒气，走到了我的床边，卯足了劲给了我一个巴掌，又把桌上的一杯水顺势泼在了我的脸上。

「15分钟后我吃不到早饭，有你好受得。」

随着妈妈的摔门而去，我火速从床上爬了起来。

脚刚落地，双腿发软，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头感觉很沉，摸了摸自己额头很烫，应该是发烧了。

没想那么多，还是咬牙坚持起来做早饭，因为我知道，如果没能按时做好早饭，那绝不是一个耳光那么简单。

做完早餐我去找了退烧药吃，只能在旁边等他们吃完收拾餐桌。

「赶紧麻利点收拾了。」爸爸用纸巾擦着嘴对我说道。

餐桌上盘子里什么都没剩，代表着今天我没有早餐吃了。

平时我只能吃他们吃剩的，而且鱼肉之类的也不准我碰。

收拾完后，不知是不是吃了退烧药的关系，感觉昏昏欲睡，就回房间睡觉了。

周公又把我带回了那个梦境。

4

「爸爸，妈妈，我要把你们杀了青青和她妈妈的事情告诉老师。」

我一脸郑重且严肃地站在门口，注视着眼前的三个家人。

「这孩子是不是脑子坏了？还是电视剧看多了？」

「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这两天老说奇奇怪怪的话。」

「今天别上学了，带你去看医生。」

妈妈把我的书包从身上拿下来，我抢过书包，转身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喊着我的名字，没多久爸爸就抓住了我，抱起我往家走。

我拼命挣扎着，但无济于事，声嘶力竭地喊：「放开我，我要去告诉老师，你们杀人了。」

邻里街坊被我的叫喊声吸引了，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关切的询问：「念念怎么了？什么杀人了？」

「这孩子最近老说胡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今天带她去医院看看。」妈妈回应着邻居。

「这可耽误不得，得赶紧去看。」

「不是的，我没有病。我爸妈真的杀人了，我要去告诉老师。」我拼命呐喊着。

「看来真的病得不轻啊。」

我绝望地看着几位邻居，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妈妈脸上透着担忧，但她又对我露出狡黠的笑容。

爸爸妈妈带我去医院看了精神科，医生带着金丝边的眼镜，满脸和煦地问我：「小朋友，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看着医生哥哥真挚的眼神，我想也许他会相信我。

「医生哥哥，爸爸妈妈杀人了，就在我生日那晚，我亲眼见到他们把尸体装了起来。」

「那他们杀的是谁？」

「叫青青的小女孩，比我矮，还有她的妈妈。」我用手比划着青青的身高，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相信我了。

「医生，您看，这孩子每天胡说八道，我们根本不认识叫青青的小女孩。」妈妈看了看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孩子可能受了某些电视情节影响，产生了虚幻与现实的联想。」医生轻声对妈妈说着，但我的听力极好，医生的话悉数被我收入耳中。

他也不信我，他在骗我。我的情绪在瞬间就爆发了，我发疯似地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倒在地上，用脚拼命踢着桌子。

「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我没有病，有病的是你们。」我咆哮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手脚突然不能动弹，是爸爸过来制止住了我。

妈妈不停地跟医生道歉，我好像还听到医生叮嘱妈妈让我按时服药。

从医院回到家，爸爸把我放到了床上，还用绳子把我的手和脚都绑了起来。

妈妈手里拿了药丸和水，她的脸庞看起来无比阴森，她让我张开嘴吃药。

我闭紧了嘴巴，拼命摇着头。

爸爸用手掰开了我的嘴，妈妈把药塞了进去，又给我灌了几口水。

药丸顺着我的喉咙下去了，我也被水呛到了，咳嗽了起来。

「没人会相信你的。他们只会当你是疯子，老实点，我多的是手段对付你。」妈妈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你消停点，不然她们母女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爸爸出言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