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骚客咏士们一生经历曲折,仕途沉浮不定,同时又因为遭遇过各种挫折,心中便会充满悲愁和惆怅。才子们虽然非常渴望被人理解,可是由于受到外界因素的制约,无法直抒胸臆,只好采用含蓄语言,并借助景物描写,从而达到阐述内心愁苦之目的。
读者在欣赏文学作品时,如果不了解作者的生平、思想和创作背景,就无法全面、真实地理解其诗歌内涵,所以颂其诗、知其人乃是诗歌鉴赏的一个重要环节。下面一起欣赏罗邺的一首咏物诗,体会作者内心深处难以言表的悲戚情感。
早梅
唐末 · 罗邺
缀雪枝条似有情,凌寒澹注笑妆成。
冻香飘处宜春早,素艳开时混月明。
迁客岭头悲袅袅,美人帘下妒盈盈。
满园桃李虽堪赏,要且东风晚始生。
诗的大意是:一朵朵梅花就像白雪一样点缀在枝头,又显得那样温情脉脉。白梅就像一位淡妆佳人,不畏严寒,巧笑倩兮。处于冰雪之中的梅花,散发着幽淡的香味,默默地等待着春天的来临。一片片素洁的花瓣,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令人感觉如此柔美迷人。
行走在异乡的迁客,在山岭中偶然欣赏到雪白的梅花,浓烈的悲意不禁萦绕心头;伫立于帘下的美人,在窗前凝神注视着那洁白的花朵,嫉妒之情也会油然而生。桃李满园、万紫千红的场景固然值得欣赏,却需要人们耐心地等到暖春之际。
罗邺是晚唐著名诗人,据考证他可能是罗隐的堂兄。罗邺的父亲虽然是盐铁吏,平时却也喜欢吟诵诗歌,罗邺从小耳濡目染,又喜欢钻研,所以他在十几岁时就曾创作了一些受人称赞的诗篇,一生更是为后世奉献了很多优秀作品。
可惜罗才子仕途不顺,只能行走于幕府之间,过着寄人篱下、贫困潦倒的日子。诗人晚年流落到荒漠,满腹悲愁更无法向人诉说,最后竟然客死他乡,令人叹惋不已。这首诗描写不畏严寒的白梅,委婉地表现出诗人在逆境中坚韧顽强的高尚品质。
“缀雪枝条似有情,凌寒澹注笑妆成”,起首两句采用拟人手法,惟妙惟肖地展现出白梅绽放时的娇美姿态。梅花本无情感,也不会出现笑容,可是在诗人眼里,梅花却宛如有情有义的美女,不仅仪态万千,而且落落大方,令人赞赏不已。
梅花可以忍受严寒,不惧霜雪,同时又具有素雅的颜色。颔联刻画梅花的内质,作者以“冻香、素艳”表达出其独特的香气和色泽,并以“宜春早、混月明”夸赞其召唤春天、又与明月相映成趣的画面,可谓别具一格,又栩栩如生。
“迁客岭头悲袅袅,美人帘下妒盈盈”,颈联又从侧面进行对照。迁客是指被贬谪到异乡之人,由于遭遇挫折,心中本来就充满悲愁,忽见岭头自开自谢的梅花,叹息其无人欣赏,于是便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
而独守空闺的女子担心青春易逝、容颜衰老,当她瞥见梅花娇柔的模样,便会惆怅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像花儿一样凋谢,心中既有妒忌之意,又有悲戚之情。
结尾更值得细品,“满园桃李虽堪赏,要且东风晚始生。”诗人以暖春盛开的桃李,反衬早春绽放的白梅,一方面委婉地赞美梅花顽强的品质、不与百花争艳的气度,另一方面也是自比梅花,虽然无法想桃李那样得到世人的青睐,但也绝不会自怨自艾,而要像梅花那样清雅脱俗。
罗邺赞美早梅盛开,写下一首七律,字字含情,句句凝练。作者虽然不提一个“梅”字,却句句描写梅花。开篇刻画梅花的外形和姿态,颔联描写其香味与色泽,颈联侧面烘托,结尾抒发议论。全文构思独特,技法高超,罗邺不亏为晚唐著名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