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成，35岁，儿子刚满月。今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大场面，满月酒，亲戚朋友齐聚一堂，热闹非凡。屋里人声鼎沸，孩子的哭声、亲戚的寒暄、杯盏交错，混杂成一团热腾腾的烟火气。可我的心，却冷得像冰窖。我站在角落，端着杯敬酒，眼神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直到……我看见他。他老了，比我记忆里的样子苍老得多，头发花白，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像是被岁月随意涂抹的痕迹。他站在门口，穿着一件过时的西装，肩膀微微塌着，像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可偏偏，他眼里还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自信，仿佛自己是理所当然地出现在这里。那一瞬间，我心里的怒火就像被火柴点燃，劈里啪啦地烧了起来。他是我爸，一个在我十岁那年抛下我和我妈，跟着别的女人跑了的男人。二十五年了，他的名字成了家里最大的禁忌，没人提，没人问，仿佛他从没存在过。可现在，他竟然出现在我儿子的满月酒上，厚着脸皮站在人群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怀里的孩子。他朝我走过来，步子有些僵硬，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走到我面前，他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成子，这是我孙子吧？长得真像你小时候。能不能，抱一下，拍个照留念？”我盯着他，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画面——小时候在学校门口等他接我，等到天黑也没人来；冬天家里冷得发抖，我和妈蜷在一床破被子里，听着她悄悄抹眼泪的声音；还有我成年后，在人群中看着别的父亲送儿子上学、参加婚礼，而我，永远是自己一个人。这些年，他从没出现过，哪怕一次。我勾起嘴角，淡淡地说：“拿一辈子的责任换一张照片，你配吗？”四周瞬间安静了，亲戚们的笑声、孩子的哭声仿佛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我和他的对峙。他愣住了，嘴唇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脸上的笑容僵硬着，最后像被风吹散的尘埃，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我低头看看怀里的儿子，他睡得安稳，小小的脸蛋粉嫩嫩的，呼吸均匀。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酸楚。“成子，我……”他还想解释。“别叫我成子。”我冷冷打断他，“我妈已经为我付出了一辈子的责任，你什么都没做，不配叫我。”他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背影佝偻得像一只被赶走的流浪狗。屋里恢复了喧闹，亲戚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喝酒聊天。我走到阳台，抱着儿子，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心里有点空，也有点释然。有些人，缺席久了，再出现也只是一场打扰。而我，不需要他的照片，不需要他的解释，更不需要他的抱歉。我只要做一个对得起自己孩子的父亲，足够了。夜幕降临，我独自站在阳台上，寒风掠过脸颊，带着些许凉意。我脑海里回荡着刚才那句话，心里却异常平静。或许，这就是成长。小时候我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幻想着他突然回来，带着温暖和关怀。可现实总是冰冷的，像一记冷拳，击中我最脆弱的地方。我想起母亲，一个坚强而伟大的女人。她用瘦弱的肩膀扛起整个家，不曾抱怨，不曾后悔。每次我问起父亲，她总是淡淡一笑：“没什么好说的，咱们自己也能过得很好。”是的，我们确实过得很好。回到屋里，妻子走过来，轻声问：“你还好吗？”我点点头，牵着她的手，看着她怀里的儿子，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我知道，我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我会陪着我的孩子，见证他的成长，成为他坚实的依靠。这一刻，我真正明白了，父爱并不是一句简单的称呼，而是一种责任，一种陪伴，一种无论风雨都不离不弃的承诺。窗外的夜色渐深，而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