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故事的主题是「 上价值 」

1

与许多无法返乡的人们一样，国足和女足也会在外度过这个春节。

女足正在印度参加亚洲杯，已经打过两场小组赛，进11球失0球，表现非常亮眼。另一边，男足也已经在日本集结，准备本周四与日本队的12强赛。女足亚洲杯和国足世预赛非常重要，两支球队都召回了主力球员。唐佳丽从英超归队，武磊从西班牙赶赴日本。国足的归化球员们，也组队从巴西前往日本。

不同的旅程产生了不同的争论。唐佳丽在亚洲杯替补登场后，分享了回到国家队的心情，虽然九个半小时的旅途没吃没喝，“但还是值得的”。武磊抵达东京后也晒出了照片，表示无论路程多远，“使命召唤义不容辞”。洛国富同样晒出了照片，是他和费南多躺在机场座椅上的照片。昨天，洛国富在社交媒体发文，吐槽中国足协组织能力太差，让他与其他归化球员滞留机场，只能在大厅休息。

两相比较，国足征召归化球员反而成了一厢情愿。球迷和媒体们批评洛国富们太矫情，被“惯坏了”。有人说，航班受疫情影响取消属于不可抗力，足协无法解决很正常，反而是归化球员们不能吃苦，受不得委屈，“在大厅睡一觉怎么了？”相较之下，还是武磊和唐佳丽这样的“自己人”能吃苦，关键时刻信得过。

武磊固然可敬，但洛国富却未必可恶。因为在一个人遇到困难的时候，表达自己的困难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虽然在有些时候，表达困难反而成了一种矫情。

2

被批评的不止是洛国富。疫情期间，我们曾见过许多类似的情况。比如需要卫生巾却被批评矫情的医护，还有需要食物而被指责枉顾大局的居民。在正常人的正常情况下，吃苦本身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吃苦反而经常被上价值，从无奈的选择变成称赞的美德。

被表扬的当然也不止武磊。上轮12强赛后，李铁就曾在那次著名的发布会上表扬过球员们能吃苦，他们经历了中国足球最艰难的时刻，太不容易了，“要是国外球员和教练，已经疯了”。李铁还拿澳大利球员莱基举过例，他因为不想与家人分开而拒绝了国家队的征召，“澳大利亚的7号球员，就是因为不想隔离，根本没参加头两场比赛”。

与散漫的澳洲国脚相比，不得不出国比赛的国脚有了价值上的认可，甚至连不得不出国这件事本身也变得正当了。一如江城疫情之初，驰援武汉的女医护被剃成光头，但却因为有诸如奉献、牺牲等价值上的认可，连剃光头这件事本身也被正当化了。

如果你关注从跳水到国足的每一支国家队，你会发现为国出战的这些球员或者队员总会带一些沉重感。训练是艰苦的，比赛是困难的，而克服这些艰苦和困难的我们则是壮怀而激烈的，就像我们在疫情期间经常看到的那样。牺牲不够就不够感人，痛苦不够就不够动人。这是病态的感动。

3

有人说，在中国，体育得人心是因为苦难得人心，但其实是因为人们总想给苦难上价值，所以朱婷和全红婵这样的故事才会变得流行，才会变成爆款。但其实，运动员们虽然隐藏在集体的群像中，表现有些沉重，但他们都有自己真实的部分。

比如人们曾看到在领奖台上比心的杨倩，看到将零食和火腿藏起来的全红婵，看到终于拿了世界杯冠军却被奖杯不小心砸了头的小胖樊振东。这些流行的细节没有苦大仇深，只有有趣动人。但遗憾的是，每当故事被上了价值，这些有趣动人的细节就会在价值的光芒之中消失不见。

唯一的例外是国足。在我看来，在所有运动集体中，国足反而是最能表现真实状态的一支。因为很少为国争光，所以国足的经历也很少上什么价值，无论上什么价值都只会让球迷觉得矫情，就像李铁在著名发布会上陈过的词那样，为国踢球，大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