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抱着孩子让她睡了两个小时,不是没有想过把她放下,但不过是准备起身,她小小的眉头就会皱起来,我再动,她就会嚎啕大哭。
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她抱着,用几个枕头支撑起上身,再塞一个枕头在手肘下,让手臂能够撑住她那沉重的小脑袋瓜,这样两个小时下来,虽然我也闭眼假寐,实际上却是腰酸背痛,那一圈把她围在我胸前的姿势,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躲在山洞里的小兽,看起来很舒服,我却和舒服两个字沾不上边。
想起了好多以前的事情,正确来说也是现在的事情,从翔出生起的这六年来,我做的最多、也最难向别人说明其中辛劳的,就是抱睡。
看起来好像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的,所以如果只是为了孩子时常需要抱睡的话,好像不需要非是妈妈本人来做不可,但是有了孩子我才知道,一个很难睡、总是要有人抱才能睡得安稳的婴儿或幼童,是连长辈或保母都可能拒收,不是看起来那么好解决的事情。
第一个孩子出生的头两年,我有时会想,我好像不应该在受了这么多教育之后,自己带小孩做这件事,尤其是孩子的睡眠状态极差,每个晚上都要爬起来抱睡到天亮,看别人的孩子好像都能够睡得很好,更怀疑是不是我不会带,所以带不好了。
但现在已经是第二个孩子了,我也已经做了六年的全职妈妈,已经学会了在思考趋于负面,开始自我否定和怀疑“我为什么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为钻牛角尖的大脑按下暂停。
重要的是眼前、是自己,不是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评价,就把当下的事情做好就好了。
我把意志力集中在手臂上,不这样做,手会酸痛到撑不住,整个身体都能感受到孩子全身放松的重量,她的呼吸、偶尔转换方向的小脑袋,我小心翼翼地搂住她不让她歪倒,也努力克制我的动作以免把她惊醒。
比起过去、未来,现在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让她睡,孩子总是能让人活在当下,因为她的每项需求都不容拖延,在为了她的需求而忙碌时,就无暇细想自己的未来。
只看眼前通常给人不好的联想,但在这里又有一种活在当下、不过度沉溺在迷思妄想中的肯定意义,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因此而感觉自己非常的平凡和微小,对自己曾经有过的想像都变的遥不可及。
但是对于孩子来说,一直在身边回应她需求的妈妈,就是这整个世界的温暖和安全吧。
不好好睡可能是孩子的个人习惯,也可能是暂时的,突发的失眠,而她还无法自己面对这陡然失序的紧张和惶恐,就由我来负责安抚,用身体的在场,传达一个「没关系,我会陪着妳」的讯息。
在我的双手还能够环抱住孩子的全部的时候,那就是我做这件事情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