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坝村坐落在深山狭谷里，出门就是黑魆魆的森林。村中有一个姓顾的老猎人，人们说他是从死神那里回来的人：

那是宣统年的一个秋天。他独自带狗上山打猎。这天他运气好，打到了一头麝，两只狐狸。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满载猎物走下山来。

转过一座山峰，来到一个断崖上，他发现崖下生着几窝天麻，便放下猎物，准备下崖去采掘。崖又高又陡，无法攀援。他在树枝上系好绳子，然后拉着绳子坠下崖去。

到了崖下，他拔出匕首，刚挖出一窝天麻，就听见附近有“笃笃笃”的脚步声。猛抬头，一头又高又大的黑熊快到面前。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根据经验，这种情况下，只能躺倒在路边装死；因为熊对死物不感兴趣。

他倒在地上，右手紧握匕首，屏住呼吸，眯着眼睛注视熊。熊气势汹汹，龇牙咧嘴地大踏步扑上前来。附近又传来“呜呜”的熊崽声。他心里一惊：糟糕！ 来到了熊窝边了。

在热烘烘的大嘴就要伸来时，他忽地一个鹞子翻身，挺立起来。熊见地上的“死物”活了，愤怒地一掌打来。他侧身闪过，随势将锋利的匕首朝熊的心窝捅去。熊一掌把匕首打得飞出老远。

他已手无寸铁，又奋起一掌，向熊推去。熊未被推倒，却双掌一合，将他抱住。他将头一低，用头顶死死抵住熊的喉咙，一双手将熊抱住······

空旷的草地上，人和熊摔起跤来。熊一下将他按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想咬他的头。他拚命用头抵住熊的下巴，不让它咬。熊下不得口，急得大声咆哮。崖上猎狗眼见主人与熊恶斗，却下不了崖，帮不上忙，也急得在崖上“汪汪”狂叫。

趁熊无法下口之机，猎人便伸出一只手去抠熊的眼睛。熊眼被抠瞎，痛得大声嚎叫，吼声震荡山谷。他憋足一股劲，猛地一翻身，双手使劲推开熊的搂抱。就在他挣脱熊时，脸被熊掌猛地抓了一下，只觉得浑身电击般地麻木。

他就地滚出数米远，一跃挺起，朝前猛跑。熊在后面跌跌撞撞赶来，狂怒地舞着双掌乱抓乱扑。他左躲右闪，渐渐摆脱熊的纠缠，朝上崖的绳子奔去。

当闻声赶来的猎人救起他时，他的半边脸已没有了，浑身鲜血淋淋。山区的土医用了麝香、三七、虎骨等好药，经过半年的医治，老猎人才恢复健康。